第二十五章問診()
酒入愁腸愁更愁，許仙醉了。
第二天於放叫他起床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你怎麼了？眼睛裡全是血絲，去做樑上君子了？」
許仙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道：「我才沒有那種閒情逸致，啊~~~~~」他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於放一眼瞄到桌上七歪八倒的酒杯酒壺，皺眉道：「你喝酒了？」
許仙笑嘻嘻地道：「這是我從『食客天下』帶走的，本來想叫你一起喝，但仔細想想，還是捨不得，所以就自己享受了。」
於放笑罵道：「去你的，我才不稀罕。喂，小子，你怎麼還賴在床上，去藥鋪幹活去。」
許仙心不甘情不願地爬起身，埋怨道：「又不是為你幹活，作什麼這麼積極？」
話是這麼說，許仙還是迅速整理了儀容，正式上崗，不能太隨意了。
信步走進「濟人堂」大廳，立刻就有夥計迎了上來：「於公子……」
許仙揮了揮手：「以後就是夥伴了，叫我於開就可以了。」
「於開兄弟，掌櫃的剛才交代了，要你到後堂等他。」
許仙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那個胖胖的身影：「掌櫃的人呢？」
夥計賠笑道：「他去談一筆藥材生意了，過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見他如此熱情，許仙不禁微笑了一下：看來紅包戰術收效甚佳，下次做事，一定記得遞紅包。這有錢能使鬼推磨，果然是至理名言。
許仙來到後堂，找了張椅子坐下，架起了腿，不住搖晃著。
過了片刻，張掌櫃滿面笑容地走了進來，許仙連忙迎了上去：「掌櫃的早安。您看起來氣色不錯啊，是不是藥材生意談成了。
張掌櫃笑道：「是啊，夥計都告訴你了，這次我可賺了一大筆。哎，不說這個，我今天找你來，是有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接觸到他詭異的神情，許仙感到十分疑惑。
張掌櫃壓低了聲音：「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的話嗎？我要你想盡辦法混進『素問堂』去，好好地查一查它的底細。哼，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它是目前為止，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不摸清楚它的底細，我怎能睡得安穩？」
許仙不禁苦笑了起來，他是來當夥計的，結果卻變成了「間諜」，這都什麼跟什麼嘛。
張掌櫃可不管他願不願意，一把將一張紙塞給他：「這是『素問堂』管事的全部資料，你給我讀通透了。唉，不知怎地，他們掌櫃的資料，我怎麼也查不出來，真是怪事啊。」
許仙打開紙張，上面寫著「素問堂』的詳細資料，從姓誰名誰到祖籍何地，包括他有幾個老婆和八桿子打不著邊的親戚，全都寫得一清二楚。
在暗讚「濟人堂」情報系統發達的時候，許仙感到一股寒意正從腳底滿滿升氣。
以張掌櫃的性格，是不是許仙的資料也被查得一清二楚了，這樣一來，他的身份豈不是暴光了。
他仔細觀察著掌櫃的表情，發現他與以往並無不同後，許仙才鬆了口氣，心想千萬不能得罪這個胖子，否則說不定連自己一天洗幾次臉都會被查出來。
當下兩人商議已定，各懷鬼胎地走回前堂。許仙捲起了袖子，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不愧是大藥鋪，才過辰時，就已經門庭若市了。
許仙不斷地接過夥計遞過來的藥方，然後從藥櫃上打開相應的抽屜。這樣的動作，也不知重複了多少次。
前堂走進一個看起來很是精明的中年人，他一進藥鋪，眼睛就不斷地打量著四周，怎麼看也不像是來買藥治病的。
青色長袍，黑色皮靴，頭髮烏黑油亮，神情卻有些陰沉，拳頭總是握得緊緊的，好像隨時要與別人動武。這個人，怎麼越看越眼熟？
在許仙心中猜疑的時候，那人高聲叫道：「那位是這裡的掌櫃？」
張掌櫃答應一聲慢騰騰地走了出去：「我就是掌櫃，閣下是？」
那人仔細打量了他一下，森然道：「我是『素問堂』的管事。」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誰不知道「素問堂」目前是「濟人堂」最大的競爭對手，現如今它的管事卻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這不是挑釁是什麼。
一時間，所有的夥計都狠狠地盯著這位不速之客，只差沒動刀子了。
許仙望著他，心中頓時恍然，自己不久前才仔細拜讀過他的資料，資料中有對他容貌的詳細描述，難怪會覺得眼熟了。同時肚裡暗暗好笑，他這樣走進來，跟羊入虎口沒什麼兩樣，不過看樣子，他也不是好對付的人，嘿嘿，這下有好戲看了。
張掌櫃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原來是管事先生，久仰了。不知來我這不入流的小店有何貴幹？」
管事笑了起來，不過笑聲卻不敢恭維：「掌櫃說笑了，『濟人堂』乃是三百年的老店，在蘇州，還沒有哪家同行敢與之攀比，怎能說是不入流？」
張掌櫃的臉色一緩：「承蒙誇獎，請問先生有何見教？」
管事瞇起了一隻眼：「『素問堂』才開張不久，尚缺一個主事的大夫。我知道這裡是蘇州最大最好的藥鋪，所以想來這裡物色一個問診大夫，不知此處可有多餘的人手？」
他說得極不客氣，挖人才這種事，他竟公然宣諸於口，也不怕犯人忌諱。
張掌櫃先是大怒，既而一喜，他絞盡腦汁都無法探清楚「素問堂」的底細，如今一個大好的機會就放在眼前，他又怎會放過。他與許仙交換了一個眼色，道：「本來小店是沒有多餘的人手的，但同行之間，理應互相幫助。我這裡有個伙……學徒，雖然還沒有滿師，但醫術已不下於老夫，不知先生滿意否？」他說著叫道：「於開，出來見過管事先生。」
許仙應聲而出，挺胸站在兩人面前，一副認君檢閱的樣子。
管事只是隨便看了他一眼：「就是他了，雖然我對他的醫術持懷疑態度，但聊勝於無嘛，嘿嘿嘿嘿。」他最後那幾下「嘿嘿」，聽得人毛骨悚然。
許仙打了個寒戰，心中不斷地道：「他一定知道我是臥底的，他一定知道！」
張掌櫃眉開眼笑地拍著許仙的背，痛得他直抽冷氣：「於開，好好幹啊，從今以後，你的老闆就是他了。」
聽到他語帶雙關的話，許仙苦笑連連：「是的，掌櫃。」
管事轉身向門外走去：「跟我來。」
許仙乖乖地跟了上去。
嘿，是該見識一下傳聞中的「素問堂」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