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固城外,皇甫真率領三百親隨,環顧四周,已經陷入了漢軍的包圍之中。他詢望四周,仰天長歎:「蒼天啊,難道我皇甫真今日要死在此地嗎?」
唐一明遠遠地見到皇甫真被包圍了起來,雖然周邊還有一千多零星的騎兵試圖衝進去解救皇甫真,可是面對一萬多武器裝備都十分精良的漢軍,也只是徒勞無益罷了。
「太好了!皇甫真被圍,只要幹掉他,廣固城中剩下的幾千士兵就不是我們的對手了。快傳令下去,不論死活,都要皇甫真拿下!」唐一明大喜過望,他與皇甫真交手也算多次,可每次都讓他僥倖逃走,這一次看到皇甫真被團團圍住,他哪裡能不興奮?解決掉八大將之一的皇甫真,就等於斷掉了慕容恪的一個臂膀。
漢軍士兵接到命令,姚襄指揮著所有的騎兵朝中間圍了過去,步步為營。
黃大帶著重步兵,踩著中間被炮彈炸的不成樣子的屍體,迅速地經過幾十個彈坑,向著皇甫真被圍的地方跑去。
「將軍,我們已經被團團包圍,退路也被堵死,漢軍勢大,不如衝殺出去,渡過黃河,再搬兵來攻打!」皇甫真帳下的一員叫趙乾的偏將大聲叫道。
皇甫真怒道:「不!我絕對不能走,大將軍將廣固城,乃至整個青州交給了我,我若是把青州給丟了,還有什麼臉面回去見大將軍?又有何面目見陛下?趁著漢軍圍的不緊,西北角還有些鬆散,你們全部向著西北角衝出去!」
趙乾道:「將軍,那你呢?」
「我不走!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這青州的大地上!」皇甫真叫道。
就在這時,慕容軍率領著廣固城中的最後三千精騎衝了出來,迅速駛過吊起,從姚襄的羌騎背後衝開了一個口子,直接殺入了包圍圈!
「小將軍,我在前面開路,你跟隨我來!」慕容軍剛剛駛入包圍圈,便帶著部下向北轉向向北殺去,同時大聲喊道。
慕容軍手中揮舞著一根泣火狼牙棒,一馬當先,所到之處漢軍羌騎盡皆落馬,身後跟著的三千精騎無不死命拚殺,只用了片刻功夫,便衝開了一條血路。
慕容軍在城樓上看的仔細,見皇甫真被圍,料想城中的三千精騎也擋不住唐一明的大軍,不如率軍而出,救出皇甫真,渡過黃河以求另作他法。他早就看好了突圍的地方,知道漢軍北端的兵力薄弱,所以一經衝殺入陣中,便迅速向北突圍。
此時漢軍已經圍了過來,孫虎帶著五百騎猛然衝了過來,皇甫真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下的三百騎兵便戰死了一百多,而他和部下又陷入了廝殺之中。
「王爺已經為將軍殺出了一條血路,將軍快走!」趙乾一槍挑下一個漢軍騎兵,扭頭對皇甫真大聲喊道。
「我不走!我要死戰此地,力保廣固!」皇甫真長槍抖動,奮勇殺敵,絲毫沒有退的意思。
趙乾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們速速護送皇甫將軍離開!」
「是,將軍!」周圍的五十名騎兵同聲答道。
「皇甫真哪裡走!」孫虎揮著鋼戟,馳馬飛來,見幾十個燕兵簇擁著皇甫真向北而走,跟著那條已經衝殺開的血路跑了出去,便大聲叫道。
「有我在此,賊將休得猖狂!」趙乾策馬來迎,長槍刺出,並且大聲叫道。
孫虎迎面看見一桿長槍迎面撲來,他大戟一揮,將長槍撥開,與趙乾站在了一起,並且大聲叫道:「休要走了皇甫真!」
姚襄的弟弟姚蘭戰死,又是被皇甫真親手所殺,他哪裡能不氣?看見皇甫真帶著五十名騎兵向北而去,便吆喝一聲,招來了數百羌騎,跟了過去。
姚襄一邊追趕,一邊大聲叫道:「皇甫真,哪裡逃!」
與此同時,黃大的重步兵趕到,迅速將分站在護城河兩岸,長戟林立,河中的燕軍士兵見了,不敢亂動。
「投降者免死!」黃大所率領的四千多重步兵齊聲喝道,聲音滾滾,猶如驚天一雷,震懾住了河中的燕軍士兵。
劉三的輕步兵已經衝過了吊橋,因為城中沒有一個燕軍士兵,很快便進入了城池,將漢軍的大旗插在了廣固城的城樓上,迎風飄揚。
慕容軍殺開了血路,帶著手下三千精騎護衛兩邊,擋住了零星追來的漢軍騎兵,接應住了皇甫真。
「王爺……」皇甫真見到慕容軍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便淒慘地叫了一聲。
「皇甫真!哪裡逃!」
姚襄帶著五百多騎兵追了過來,眼中帶著怒火,便大聲地喊道:「皇甫真!還我兄弟命來!」
在姚襄五百多騎兵的身後,還源源不斷地跟來了許多羌騎,三三兩兩的四散開來,乍一看之下,猶如萬馬奔騰!
「小將軍,你先走,向北到樂安郡,那裡還有五百駐軍,然後就渡過黃河,傅彥在南皮還有些許兵馬,讓他趕緊佈置黃河防線!」慕容軍大聲叫道。
皇甫真楞了一下,問道:「王爺,你不走?」
慕容軍冷笑一聲,說道:「姚襄欺人太甚,如果不現在挫敗他,他會一直追來,我們也極難逃脫。小將軍快走,這裡有我應付,三天後,我們南皮見!慕容強,你帶一百騎兵,護送皇甫將軍速速離開!」
慕容強當即叫道:「父王,那你……」
「別管我,快走!」慕容軍怒吼道。
慕容強大聲喊道:「跟我走!」
「王爺,保重!」皇甫真在慕容強和一百名騎兵的護衛下,便向北奔馳而去。
慕容軍大聲喝道:「將士們!羌人長久以來,欺凌我軍,去年更是屠殺我們數萬將士,今天敵人雖勝,我軍也未嘗敗績,你們都是我千挑萬選的幽州突騎,跟隨我多年,今天,就請讓羌人見識見識我們幽州突騎的厲害吧!」
「為大燕國而戰!」剩下的兩千七百多名燕軍騎兵都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聲音落下,兩千七百名燕軍騎兵一致面朝南面,看著隊形不整,衝過來的姚襄和羌騎,隨著慕容軍的一聲大喝,便迅速地衝了出去。
姚襄見到燕軍這最後的一點騎兵不退反戰,便冷笑一聲,回首看了一下背後衝過來的接近五千多騎兵,便自負地說道:「區區不到三千多的兵馬,能耐我何?給我沖,殺死這些鮮卑人,讓他們嘗嘗我們羌人的厲害,替死去的族人報仇!」
同是馬背上的民族,同樣是善於騎射和突擊的騎兵,身體裡卻流淌著不同種族的血液,兩個民族的精銳騎兵,在此刻碰撞在了一起,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慕容軍舞動著手的的泣火狼牙棒,帶著兩千多名精神飽滿,鬥志昂揚的幽州突騎,與姚襄的羌騎只經過了一個來回的衝殺,便以少數的傷亡,解決掉了姚襄部下的一千多騎兵。
兩軍分開,都調轉了馬頭,姚襄騎在馬背上,看到剛剛衝殺過來的地方上躺著的羌騎多過鮮卑騎兵,不覺心中一怔:「這……這怎麼可能?我軍武器裝備都很精良,為什麼只一個來回,便死了那麼多人?」
慕容軍策馬而出,將手中的狼牙棒高高舉起,大聲叫道:「姚襄!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軍雖然守不住廣固城,要屠殺你們這些羌人,還是搓搓有餘!這些都是我精心培養的幽州突騎,各個都是身經百戰的驍勇之士,勸你不要相逼。還煩勞你回去轉告漢王,有我慕容軍在,請不要派任何追兵!我軍在青州大勢已去,黃河之南就暫且歸你們漢軍,若是一再相逼,大將軍揮師向東之際,便是你們漢軍的命喪之時!」
說完這句話,慕容軍便和手下的幽州突騎一起緩緩地向北撤走。
「軍長!要不要追?」姚華站在姚襄的身側,問道。
姚襄搖了搖頭,說道:「慕容軍也是個英雄,手下的幽州突騎實在太過厲害,手段也很毒辣,長槍所刺之處,都是我軍士兵的咽喉,在馬上對戰,還能刺出如此的準確,我軍不如也!」
姚華道:「那……兄長的死就這樣算了?」
「戰爭難免有所死傷,不能以個人的生死而亂了大局,如果我們執意要追,只怕我老羌的實力會大大削弱。回去!」姚襄淡淡地說道。
姚襄、姚華帶著羌騎撤退到了廣固城外,但見一群騎兵將兩名騎士圍在坎心,而坎心之中,那兩名騎士正在進行生死搏鬥,互不相讓。
姚襄勒住馬,定睛一看,但見孫虎正在與燕軍的一個偏將纏鬥。
戰陣中,趙乾和孫虎酣鬥已經二十多回合,而周圍除了趙乾一人是燕軍之外,全是漢軍。
孫虎早有吩咐,要獨戰趙乾,不允許人幫忙。
趙乾也不畏懼,面對漢軍的包圍,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便專心於孫虎一戰。他與孫虎纏鬥許久,見孫虎越戰越強,便嘿嘿笑道:「小子,你還有兩下子啊!」
孫虎不過才十五歲,面相上,自然看著像個毛頭小子。他聽到趙乾如此喊他,便怒斥道:「我不是小子,我是老子!別說兩下子,老子還有三下子、四下子!」
趙乾二十出頭,五官端正,濃眉大眼,聽到孫虎如此一說,便道:「你的武功不弱,我若是死在你的手上,也不枉此生了。只是,可惜你還是個孩子,我若是殺了你,豈不是喪失了一個英才?」
「呸,想殺我?門都沒有!」孫虎大罵道。
論武功,在漢軍裡,陶豹排第一,金勇排在第二,黃大第三,孫虎第四,姚益第五,李老四第六,黃二第七,姚萇第八,李國柱第九,劉三第十。這都是在春節的時候,軍隊裡的人歡聚一堂,閒著沒事互相切磋出來的。當然,還有許多士兵沒有參加,只不過是一些將校在那裡胡亂比拚的罷了。饒是如此,在眾人看來,趙乾能與排在第四的孫虎打的難解難分,武功自然不弱。
趙乾見孫虎口出狂言,便道:「小毛孩子口出狂言,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話音剛落,便見他手中長槍斗轉,若舞梨花般的刺出了凌厲的數槍,讓孫虎倍感吃力,差點沒有招架住。
「好!好一桿長槍!」
坎心外圍,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吼,陶豹提著一桿鋼戟,縱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從人群裡擠了出來,出現在了坎心裡。
「豹哥,這傢伙好生厲害,剛才那幾槍,我差點沒有擋住!」孫虎見陶豹來了,便急忙喊道。
陶豹嘿嘿笑道:「俺就是喜歡厲害的,小虎,你閃開,讓我來!」
他將鋼戟朝面前一橫,胡亂地揮舞了幾下,雙腿分開,指著那馬背上的趙乾大聲叫道:「欺負小孩子,不算英雄!你!騎馬過來攻俺!」
「我不是小孩子!」孫虎策馬退後,翻身下馬,走到了陶豹的身邊大叫道。
陶豹一手將孫虎推開,等著兩隻渾圓的大眼,大聲叫道:「一邊呆著去,毛還沒有長齊呢,不是孩子是什麼?」
圍觀的漢軍一聽,剛才緊張的氣氛霎時間便一去不返,都哈哈哈地大叫了起來。
孫虎有點小畏懼陶豹,不敢強嘴,便灰溜溜地將手中的鋼戟插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盤坐在那裡。
「滾遠一點,在這裡礙事,小毛孩子!」陶豹道。
孫虎重重地「哼」了一聲,拔起地上插著的鋼戟,朝陶豹吐了吐舌頭,便走到了後面的人群中去了。
陶豹見趙乾騎在馬背上,離他老遠,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便喊道:「喂!你這個傢伙兒,到底來不來攻俺?你要是不來,那俺可就要去攻你了?」
趙乾冷笑一聲:「哼!好大的口氣,我怕一會兒你身上會多出了幾個窟窿!」
陶豹笑道:「俺的身上窟窿已經夠多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洞……啊,還有一個**,已經這麼多的窟窿了,就不要你再給了添什麼窟窿了。倒是俺想給你戳出幾個窟窿,乾脆就從你**戳進去,從嘴裡出來算了,哈哈哈!」
「哈哈哈……」圍觀的漢軍士兵中,有不少人都樂得前仰後合。
趙乾聽到這話,便大怒道:「士可殺,不可辱!」
話音落下,縱馬提槍,快馬向前奔馳,大喝一聲,在接近陶豹時,便接連刺出了幾槍。
陶豹不躲、不避、也不閃,而是將手中大戟向前一揮,然後身子稍微一扭轉,一個轉身,便與趙乾擦肩而過,與此同時,他手中大戟的柄端,也同時揮出,一戟便揮打在了趙乾的背上。
趙乾身體向前一傾,感到背上一陣酸麻,疼痛不堪,心中不禁一稟:「這醜陋的漢子功夫深不可測,遠在我之上,能死在他的手上,也算值了!」
兩人分開,陶豹嘿嘿笑了一聲:「小子,這一戟幸虧是柄端,要是戟頭的話,你不死也殘廢了。看你年輕,小我一點,讓你三個回合,來,還有兩個回合,等再打完了兩個回合,俺可就要取你的狗命了,給俺孫虎兄弟解氣,誰讓你剛才欺負他來著?」
當劉三將漢軍的大旗插在了廣固城的城樓上時,唐一明笑了,對關二牛說道:「走,是該入城了!」
關二牛「諾」了一聲,便跟隨者唐一明騎馬慢慢悠悠地向前。
途經過中間的幾十個彈坑的時候,唐一明看到燕軍血肉模糊的屍體,便發出了一陣歎息。俄而,他聽到了一陣歡笑,扭臉看到東北角幾百個騎兵圍成了一個圈,便問道:「二牛,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關二牛剛走,黃大便一臉喜悅地跑了過來,說道:「大王,這一站俘虜了不少燕軍士兵,請問如何處置?」
「一共俘虜了多少人?」唐一明問道。
黃大道:「差不多有一萬人左右。」
「嗯,是個不小的數目,暫時全部關押起來,等安頓了城中裡的一切之後,再做定奪。」唐一明道。
黃大「諾」了一聲,轉身便走了,到了護城河邊,命令士兵將河裡的燕軍士兵給拉上岸,然後統一集結在一起,專門看管起來。
「大王,是陶豹和燕軍的一個偏將在單打獨鬥!」關二牛快馬馳回,稟告道。
唐一明道:「單打獨鬥?能敢跟陶豹單挑的,也算是個漢子,過去瞧瞧。」
說罷話,便帶著關二牛向著那邊走去。
包圍圈中,陶豹凌然地握著鋼戟,怒目看著趙乾,大聲叫道:「小子!三個回合已過,你是放馬過來攻俺,還是俺過去攻你?」
趙乾突然翻身下馬,仰天大笑道:「你是個英雄!我打不過你,沒什麼好說的,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嗎?也不用那麼麻煩,我給你就是了!」
聲音落下,趙乾將長槍的槍頭朝地上一插,抽出了腰中所繫著的彎刀,便架在了脖子上,大笑道:「今天能死在這裡,我死而無憾!」
「不能讓他死!」唐一明剛擠進來,便聽到了趙乾的話,大聲喊道。
一支黑色的長箭,劃破長空,突然從北邊飛來,一箭射在了趙乾手中彎刀的刀面上,發出了「錚」的一聲脆響。與此同時,陶豹一個縱身便撲了過去,抱起趙乾在地上翻了幾個滾,然後用身體將趙乾的身體牢牢壓住,趙乾手中的彎刀也跌落在了地上。
「大王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陶豹將趙乾牢牢地控制住了以後,便大聲說道。
趙乾扭頭看到了唐一明走了過來,全身穿戴無處不透著一股威風,讓他的心中一驚,暗暗地叫道:「原來他就是漢王,沒有想到漢王會如此的威武!」
「你……為什麼不讓我死?」被陶豹壓在身下的趙乾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