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剛過,泰山上便開始了緊張而又繁忙的生活,軍隊訓練,青壯年的百姓各自忙活在各自的領域,種田、挖礦、捕魚、建築等,都在同一時間內進行。
晉軍北伐,中原局勢發生了較大轉變。
得知晉軍北伐消息的中原割據勢力,幾乎在同一時間內,對燕軍展開了猛烈的攻擊,致使燕軍被迫退守陳留、許昌、滎陽一帶,與中原割據勢力進入到相持階段。
八月十八日,燕國大將軍慕容恪擊敗段龕突圍部隊,斬殺一萬餘人,並且加緊了圍攻廣固的速度。濟南城的數萬燕軍也是蠢蠢欲動,對泰山虎視眈眈。
八月十九日,燕帝慕容俊派慕容評帶兵二十萬馳援中原,這一道命令,得以讓慕容恪安心攻打段龕。慕容評將二十萬大軍盡數屯在陳留,並且調兵遣將,趁著晉軍未到之時,強攻周邊郡縣割據勢力。那些割據勢力紛紛聞風而降,慕容評接受投降後,將加一起的降軍三萬盡皆屠戮,弄得其他郡縣人人自危,只待晉軍趕快到來。
八月二十日,應諸葛攸要求,此次北伐的主持人,征北大將軍殷浩,派來了兩萬晉軍歸屬於諸葛攸調遣,進佔泰山郡,與唐一明所佔領的泰山互為犄角之勢。
二十二日,晉安西將軍謝尚率軍三萬,奉命出兵徐州。晉軍佔領下邳,停止不前,以觀其變。同日,慕容恪分兵兩萬佔據東安郡,以防止諸葛攸和謝尚夾擊。
二十五日,殷浩大軍從壽春出發,由羌人姚襄擔任先鋒,率兵三萬,準備攻打許昌,殷浩帶領後續大軍迤邐而進。燕軍和晉軍的劍拔弩張,導致中原氣氛異常的緊張,一場中原大戰也即將到來。
東晉穆帝永和八年(公元352年),農曆八月二十六日。
一系列的消息猶如潮水般的傳到泰山,這讓唐一明感到很是興奮。
將軍府裡,文官武將全部站滿,唐一明十分歡喜地說道:「諸位,今天是我最為開心的一天。晉軍北伐,其聲勢浩大,燕軍和晉軍之間,必有一戰。哈哈哈!」
「他娘的,晉軍要是早點來就好了。主公,咱們歇了那麼久,終於又有仗要打了,再不打仗,我都要閒廢了!」李老四率先叫了起來。
大家聽完之後,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主公,接下來咱們應該怎麼辦,主公就請吩咐吧。我的心裡窩著一把火,現在終於到了可以釋放出來的時候了。」黃大接著說道。
「戰是要戰的,只不過,你們要認清此次戰鬥的目的。諸葛攸有兩萬晉軍屯在泰山郡,謝尚的三萬大軍屯在下邳,兩支軍隊早早的就來了,卻從來沒有說要主動進攻的,而是停滯不前。你們想想,這說明什麼問題呢?」唐一明問道。
黃大想了想,說道:「主公,晉軍停滯不前,是不是在等候燕軍和齊軍打完之後再進攻,然後坐收漁翁之利呢?」
唐一明嘿嘿笑了笑,指著黃大說道:「聰明!晉軍不向前,卻坐山觀虎鬥,無非是想等到燕軍和齊軍打的兩敗俱傷的時候再出兵,也好坐收漁翁之利。不過,燕軍可不是一般的隊伍,慕容恪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如果等到燕軍擊敗了段龕的話,慕容恪就能騰出手全力對付晉軍了。如此一來,我擔心晉軍不是燕軍的對手,會導致青州和徐州這一帶盡數被燕軍佔領。晉軍打不過燕軍的話,大可拍拍屁股走人,我軍可不行,咱們這裡還有三十多萬民眾呢,一時半會兒的也無法撤走。就算要撤走的話,到了晉朝,難道晉朝就能比這裡好嗎?我想主動出擊,引誘燕軍行動,攻擊晉軍。到那個時候,晉軍就不得不戰了!」
「嗯……主公說的不無道理。只是那諸葛攸現在屯兵在泰山郡,一直持著觀望態度,謝尚又在下邳駐足,如果我軍單獨行動的話,肯定會有所傷亡。主公,我軍需要想個萬全之策才可以。」王凱微微地點了點頭,細細地說道。
「主公,濟南城裡不是還有數萬燕軍嗎?請主公給我兩個營,我去將燕軍引到諸葛攸的城裡。」黃大站了起來,大聲地說道。
唐一明問道:「你想到辦法了?」
黃大道:「主公,晉軍的士兵我見過,都穿著橙色的衣服,披的也是薄薄的甲衣。之前我跟軍師去攻打魯郡的時候,不是繳獲了不少晉軍士兵的戰衣嗎?這次咱們完全可以派上用場偽裝成晉軍,前去攻打濟南,然後詐敗而退,引他們到泰山郡城,讓諸葛攸和燕軍打一仗,這事情也算解決了。」
唐一明呵呵笑道:「那要是燕軍不上當呢?」
黃大被唐一明的一句話給堵住了,回答不出來,支支吾吾地說道:「這個……這個……我倒是沒有想過……」
唐一明道:「必須是完全之策,燕軍也不是傻子,和我們打過幾次仗之後,肯定學精明了。更何況,鎮守濟南的是皇甫真,這個人雖然沒有慕容恪那麼厲害,卻也是個了得的人物,上一次咱們在野馬嶺一戰,他輸給我我軍,肯定會變得更加慎重了。軍師,你有什麼想法?」
王猛向來參加這種大會都不先發話,聽到唐一明問他了,便說道:「主公,其實未必要引誘燕軍才能達到這個效果。」
「哈哈!軍師說的好輕巧啊,不引誘燕軍,難道去引誘晉軍嗎?」黃二突然叫道。
王猛嘿嘿地笑了笑,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黃二看到王猛的樣子,臉上一怔,急忙說道:「真的要去引誘晉軍?」
王猛道:「如今我們的立場很明確,我們和晉軍是友軍,和燕軍是敵軍。可是晉軍北伐總是喜歡把聲勢弄的很大,進攻到一定程度後,卻不知道擴大戰果。殷浩上次北伐的時候,就是如此,大軍挺進到了許昌就停止不前了,沒過十天,殷浩便帶著大軍撤退了。此次主持北伐的又是他,大家說說,殷浩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呢?」
「極有可能!」李老四聽了之後,率先答道。
王猛繼續說道:「上次北伐的時候,我軍剛剛佔據泰山,對於泰山以西的事情並不知曉,所以錯過了一次良機。不過,晉軍這次北伐,多半是被主公邀請而來的,而我們也受到了敕命。所以,北伐之事,和我們也有關係。晉軍的作戰能力雖然不及燕軍那麼悍勇,但是實力也不容忽視。可是,晉軍卻有一個弱點,就是自大。咱們完全可以利用這個弱點,引誘晉軍,攻擊駐紮在濟南城的燕軍。只要戰端開啟,燕和晉之間,就會展開更大規模的廝殺,而我軍也可以從中謀利。」
「哈哈哈!如果燕軍和晉軍打起來了,那這青州、徐州、兗州一帶,恐怕就不得安寧了。段龕雖然是自立為王,可畢竟沒有稱帝,還一直和燕軍為敵。如果燕軍和晉軍的戰端一開,慕容恪肯定會分心,從而猛攻段龕。段龕勢孤,必定會派人前往晉軍稱臣,祈求夾擊燕軍,如此一來,晉軍,齊軍,還有我軍,就可能一起夾攻燕軍,讓其首尾不能相顧,必定能驅走燕軍。等驅走了燕軍,晉軍老毛病再一犯,就撤軍了。那麼這片土地上,就只剩下我軍和段龕的齊軍了。和燕軍比起來,段龕的軍隊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不足為慮。我軍也可以進一步蠶食齊軍,從而達到佔據青州的目的。」唐一明將自己的設想全部說了出來,並且不時用手比劃著,顯得十分的愉悅。
眾人聽候,都紛紛點頭稱是。
王猛道:「主公,殷浩已經命令安北將軍姚襄為先鋒,率軍三萬攻擊許昌,而他自己也親率大軍迤邐進發,中原的地方上,必定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燕軍和晉軍的大戰也在所難免。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讓晉軍加快步伐,如果這裡戰端一開,殷浩必定會加緊步伐,對燕軍展開攻擊。晉軍和燕軍交戰起來,對我軍最為有利。不管中原大戰誰勝誰負,都會削弱兩國的實力,我軍只需靜觀其變,不時騷擾即可。以我的預測,佔據關中的秦國,也必定不會坐視這個良機於不顧,也肯定會派出兵力駐守邊防,等待晉軍和燕軍的大戰。我軍勢力弱小,只管佔據青州即可,中原面積雖然廣大,卻是四戰之地,不宜防守,秦軍要是想要的話,就讓他要吧。」
眾人聽完王猛的話,也是紛紛點首稱是。
「主公,軍師,你們倆個對局勢分析的如此透徹,實在是令屬下佩服!」王凱道。
唐一明笑了笑,說道:「好了,那咱們就想想,怎麼樣來引誘諸葛攸吧。」
「對!該想想怎麼樣來引誘諸葛攸,俺看著那個姓諸葛的,十分的不爽,老覺得他別彆扭扭的。」陶豹接住了話,說道。
劉三道:「主公,咱們與燕軍打仗的時候繳獲了不少戰甲,完全可以派上用場。咱們可以假扮燕軍,去攻打泰山郡,然後引諸葛攸出來。」
「怎麼引?」唐一明問道。
「我還沒有想好!」劉三答道。
唐一明將雙手拍了拍,發出了十分清脆的聲音,說道:「大家都努力想一想,看看有什麼辦法能把諸葛攸給引出來不?這可是發揮你們聰明才智的時候,你們上了那麼多天的軍事學院,我可不想讓你們白上啊。」
話音一落,所有的人都開動腦筋去想。
過了好大一會兒,便聽見關二牛說道:「主公,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唐一明道:「有辦法就說,說不好也沒有關係。」
關二牛嘿嘿笑道:「主公,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你說過的燕軍運糧的事情嗎?」
「記得。慕容恪自從給了我們二十萬石的糧食後,燕帝就許給他四十萬石的糧食,可是至今才陸陸續續運來了十萬石,對不對?」唐一明問道。
關二牛點了點頭,說道:「主公,那是我說的原話,我想借助燕軍運糧的事情來引誘諸葛攸。」
「嗯,說說你的具體想法。」唐一明道。
關二牛道:「燕軍的糧食多半都屯放在陳留,從陳留運糧食到濟南城,沿途也要走好幾天。我想的是,咱們扮成燕軍運糧的隊伍,然後將這個消息告知給諸葛攸,他必然會派兵前來奪取糧食。然後再派人去稟報給皇甫真,說押運的糧草被截,讓他派兵來搶奪,如此一來,燕軍和晉軍不就打上了嗎?」
「嗯,諸葛攸抱怨殷浩給的糧草不夠,天天寫信問殷浩要糧草,如果得知燕軍運糧隊伍經過的話,肯定會派出人前來搶掠。不過,皇甫真倒未必上當。燕軍運糧的事情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從陳留運往濟南的話,肯定會先給他消息。這個計策還不夠好,再改進一下就可以了。」唐一明道。
關二牛聽完之後,便道:「主公說的對,我想的太簡單了。」
「不簡單,一點都不簡單,你能想出這個計策來,就證明你的軍事學院沒有白上。」唐一明誇讚道。
黃大似乎有點不服氣,當下叫道:「主公,為了能真實地引誘到諸葛攸,我軍再給他送消息的同時,也要派出一支軍隊,明確地告訴諸葛攸,如果他不取,咱們就去取,如此一來,諸葛攸心中慌忙,害怕真的沒有糧食吃了,肯定會派兵去搶奪的。」
「嗯,你也沒有白上!」唐一明也同樣誇讚道。
「主公,我們不一定要派人把消息送給皇甫真,那樣太危險了,我們可以故意讓燕軍哨探發現這支運糧隊伍,然後讓哨探回報給皇甫真。皇甫真沒有接到消息,反而來了一支運糧的隊伍,也肯定會派出人前來看個究竟,然後我軍讓燕軍看到晉軍在攻擊運糧的隊伍,他們也肯定會以為真的是運糧隊伍。如此一來,那我們的計策不就成功了嗎?」金勇急忙說道。
唐一明聽完之後,哈哈哈笑道:「好樣的,你們都沒有白上軍事學院,軍師,這些可都是你的好學生啊。軍師,你認為他們這個計策怎麼樣?」
王猛一直在靜靜地聆聽著眾人的話,聽到唐一明問他,便拍了拍手,說道:「好!他們說的非常好,分析的也十分在理。我想,這個計策,應該可以瞞騙過皇甫真的。」
唐一明道:「既然軍師都這樣說了,那我們就用這個計策吧。眾將聽令!」
只見將軍府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齊聲喝道:「屬下在!」
唐一明朗聲說道:「黃大,張亮,你們兩個明日領著一師和二師,都假扮成燕軍士兵,負責押運糧草。當然,這些糧草可以是裝滿黃土的麻袋,或者是裝滿荒草的袋子,不管裝的是什麼,一定要弄的鼓鼓的。」
黃大、張亮同時答道:「是主公!」
二師的師長王猛已經正式卸任,擔任了整個軍隊的總參謀長。唐一明為了籠絡原來那些塢堡堡主的人心,便任命張亮為二師的師長,其他幾個堡主,則都是團長、營長等職務,而二師的士兵,也都是他們原先的手下士兵。
「主公,裝黃土的話,馬車拉著太過沉重,不如裝荒草吧?」黃大急忙說道。
唐一明想了一下,說道:「不,一半裝黃土,一半裝荒草,不然的話,馬車太輕,看起來不像運糧食。」
黃大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主公。」
唐一明掃視了一下眾人,見楊元面有難色,並不是很高興,便問道:「弼馬溫,你怎麼了?」
楊元道:「主公,葫蘆谷裡馬廄的馬匹只有三千一百多匹了,我只是不知道主公要用多少馬匹,如果用的多的話,恐怕馬匹不夠。」
唐一明自然知道這個事情,上次大雨,山洪爆發,葫蘆谷裡也受到了一點影響,馬廄被壓塌了,一千多匹戰馬沒有來得及跑走,便被從山上滾下來的泥石流給砸死了。楊元一直負責看管馬廄,漸漸地和馬匹產生了感情,一下子死了那麼多戰馬,他的心情也十分的沉重。此時聽說又要用馬匹,他便隱隱感到有點擔心,害怕會有戰馬戰死。
他看了看楊元,十分關切地說道:「用不了多少匹,兩千匹戰馬拉車,一千匹戰馬給士兵騎,只需要這樣多。」
楊元點了點頭,說道:「主公,那我一會兒回去就把馬匹先準備好,給他們喂的飽飽的,明日也好派上用場。」
唐一明點了點頭,說道:「嗯。金勇,你原先是晉人,應該可以和諸葛攸談的來,明日中午你再去見諸葛攸,告訴他我軍探到了燕軍的小股運糧隊伍。」
金勇敬了一個軍禮,道:「主公放心,金勇保證完成任務。」
唐一明繼續說道:「關二牛,燕軍哨探的分佈你最清楚,你說說看,我們應該在哪裡讓燕軍哨探看見我們合適?」
關二牛道:「主公,我已經想過了,任城是最好的地方,離泰山不遠,如果夜裡從泰山出發的話,明天一早就可以到達任城,然後從任城向濟南城走,就能遇到燕軍哨探。」
「好,那就在任城!諸位,你們都各自準備一下,晚上的時候大軍隨我一起出發。泰山上的事情,都交給軍師處理。」唐一明朗聲說道。
「屬下遵命!」眾人齊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