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奪玉璽,然後佔據中原,轉而西進,攻打秦國,等滅秦之後,再平定涼國,統一北方。」慕容恪淡淡地說道。
「玄恭,你準備按照大王的戰略方針來走?」陽驁急忙問道。
「大將軍……四哥,你真的準備按照大王的路線走?」慕容霸緊接著問道。
慕容恪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輕輕地點了點頭,冷冷地說道:「大王終究是大王,我既是他的弟弟,也是他的臣子,理應忠心輔佐於他。大王制定的戰略方針,也是我的戰略方針,雖然要比我的方針提前幾年,可我又能怎麼辦?難不成你們讓我違抗大王的旨意嗎?抗旨不尊,是燕國第一大罪,論罪當斬。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會在進軍的途中不停地敦促大王,希望能在統一北方之後,大王能夠接受我的建議,休養生息,而非急著與晉朝決戰!」
慕容霸聽出了慕容恪的話裡帶著許多無奈,只是搖了搖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沒有說任何話。
「我已經被罷免了兵權,現在大王又讓四哥按照他的戰略方陣來走,真不知道表面強大的燕國,還能撐到什麼時候!四哥忠心為主,我是極為佩服,只是大王罷免了我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如此逼迫四哥?不接旨,就是抗命,接旨的話,就意味著大燕國岌岌可危。二哥啊二哥,如果燕國真的因為你而亡了,你就是我們大燕的千古罪人!」慕容霸的內心裡緩緩地想道。
慕容靈秀沒有說話,這種軍國大事,她內心裡不是很清楚,但是幾個哥哥之間的鬥爭,她卻比誰都清楚,只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而已。
一時間,大廳裡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陽驁見大廳裡寂靜的異常,便輕輕地咳嗽了幾下,之後扭臉對慕容恪說道:「玄恭啊,既然道明來了,你們兄弟二人應該多聚聚才是,我已經命令楚季設下了酒宴,一會兒就一起去吧。」
慕容恪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道:「好吧,道明、靈秀,你們遠道而來,都先去休息吧,一會兒我派人去叫你們。」
慕容霸、慕容靈秀兩個人點了點頭,便一起走出了大廳。
陽驁看到他們兩個遠去的背影,便走到了慕容恪的身邊,輕聲地說道:「玄恭啊,大王罷免了道明的兵權?又派他來送信,是不是意味著將道明暫時放在你的軍中聽用了?」
慕容恪略微點了點頭,先是歎了一口氣,道:「陽老,我們兄弟五個人之中,以道明最有君王之才,當年的世子之爭,已經弄得二哥和四弟水火不容了。自從二哥登上王位之後,一直在提防著四弟,就連我他也不是很放心,把大燕國的大半兵馬交到了慕容評的手裡。二哥疑心太重,幾次三番都想殺四弟,若不是我從中周旋,只怕四弟早已經命喪黃泉了。「
陽驁輔佐了兩代燕王,這些事情他自然知道,他又是國之重臣、老臣,又與慕容恪相交甚厚,是以慕容恪在陽驁面前都坦言相待,從不相瞞。
陽驁聽完慕容恪的話,便說道:「玄恭啊,我知道你為什麼遵照大王的意思了。你是想借此機會,以活道明之命啊。」
「陽老洞察秋毫,玄恭佩服的五體投地。如果我遵照了大王的意思,才能有能力保護道明,加上道明勇猛過人,智計無雙,西進的路上,必定會成為我軍的開路先鋒。國家正值用人之計,大王也不好再找道明麻煩了。」慕容恪緩緩地說道。
陽驁道:「玄恭,玉璽之事,你準備怎麼做?」
慕容恪道:「敵我不明,須先派出斥候偵探一番。道明的才華不亞於我,一會兒酒宴上也正好可以商量商量。有道明在,我兄弟聯手,還有什麼克服不了的?」
到了酒宴的時候,慕容恪、慕容霸、慕容靈秀、陽驁、皇甫真都一一落座。
慕容恪端起了一杯酒,高聲說道:「這杯酒,是為弟弟、妹妹接風的。來,大家一起來滿飲此杯。」
在座的幾個人同時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四哥,我來的路上,聽說玉璽在泰山,這事是不是真的?」慕容霸剛喝完一杯酒,便急忙問道。
慕容恪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道:「據報,戴施逃竄到濟南附近,我軍追擊的部隊因為孤軍深入,濟南又有段龕的駐軍,兩軍發生了一場戰鬥。戴施在混亂中被人救走,現在就在泰山。」
「泰山?難不成是一些山賊盜匪?」慕容霸問道。
慕容恪呵呵笑道:「如果真是一些山賊盜匪,那就好了,我也不用費心了。泰山上的那夥人,都是冉魏遺臣,他們的首領好像是冉魏的車騎將軍,叫唐一明。」
「唐一明?」慕容霸和慕容靈秀同時疾呼道。
慕容恪看到慕容霸和慕容靈秀臉上吃驚的表情,便急忙說道:「怎麼?五弟和小妹都認識他?」
慕容靈秀恨恨地說道:「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碰上他!這次我要是不殺了他,難解我心頭之恨!」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慕容恪見慕容靈秀恨的牙根癢癢,便急忙問道。
慕容霸沒有說話,接連倒了三杯酒,都一飲而盡。
「四哥,你就別問了,明日你給我一萬軍隊,我要親自去泰山,親手宰了那個混蛋!」慕容靈秀道。
慕容霸放下了酒杯,雙目中爆發出了極大的殺意,冷冷地說道:「四哥,你有所不知。這個叫唐一明的人,曾經俘虜了靈秀,憑藉著手下的幾百殘兵,三番四次地擊敗了我大燕的追兵,從廉台戰場上一路逃到黃河邊,然後渡過了黃河。這姓唐的不好對付,他詭計多端,狡猾多變,我征戰沙場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過這樣的人。」
慕容恪聽到慕容霸如此一說,不禁對唐一明暗暗起了佩服,緩緩地說道:「哦?沒有想到漢人還有如此人物!自從我率領軍隊進入中原以來,除了遇到了冉閔之外,其餘的人物我一概沒有放在眼裡。冉閔雖然勇猛無匹,但是缺少智謀,終究被我打敗。五弟當初連冉閔都沒有放在眼裡,今日卻對唐一明如此敬畏,看來,這個唐一明果然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慕容靈秀大罵道:「呸!他就是一個無賴,一個混蛋!四哥,明日你借給我一萬軍隊,我一定要到泰山親手宰了那個混蛋。」
「靈秀,不可造次!無賴也好,混蛋也罷,他既然有能力以區區幾百士兵俘虜你,就說明他有本事。不僅如此,他在渡過黃河後,竟然能在段龕的眼皮子底下佔據泰山,還以兩三千的兵力抵擋住了段龕幾萬人的進攻,足以說明此人不是一般人物,萬萬不可小覷。楚季,我讓你派出的斥候,可有什麼回報?」慕容恪道。
皇甫真畢恭畢敬地說道:「大將軍,據探馬來報,唐一明已經將軍隊駐紮在了離濟南城五十里外的一個小丘陵那裡。」
「哦?他們有多少兵馬?」慕容恪站直了身子,朗聲問道。
皇甫真抱拳說道:「斥候回報,唐一明駐紮的營地頗為龐大,外圍也守備森嚴,大概有四萬到五萬人。」
「這個混蛋,短短的兩個月沒有見,怎麼會弄了那麼多軍隊?」慕容靈秀聽了以後,自言自語地說道。
皇甫真接著說道:「大將軍,泰山上一共有三十多萬百姓,軍隊數量似乎就幾千人。不過,半個多月前,聽說唐一明的軍隊不費一兵一卒便收服了泰山南邊幾個郡縣的塢堡,還得了大批的百姓、錢財、糧草和士兵。現在看來,唐一明應該有部隊七八千人。」
慕容恪眉頭緊皺,目光中閃過一絲光芒,冷笑了一聲,便緩緩地說道:「此次唐一明居然敢走出泰山,駐紮在丘陵上,看來是想虛張聲勢,以達到迷惑我軍的目的。只是,此等的虛張聲勢之計,未免做的太過頭來。」
「四哥,你給我一支兵馬,我親自去會會他,當初他手中有靈秀,我不敢緊逼,現在他手中沒有了可以要挾我的東西,我正好將他連同玉璽一起擒來,獻到四哥帳下!」慕容霸猛然站起了身子,拱手說道。
「不!我親自去!」慕容恪淡淡地說道。
「玄恭,既然唐一明是個人才,不若先派人去招降他,讓他獻出玉璽。如果他肯降的話,我們也不必大動干戈了,如果他不肯降,再派兵攻打不遲。」陽驁也站了起來,緩緩地說道。
慕容恪呵呵笑道:「陽老,我明白你的意思。大燕現在正是用人之計,我自然會先禮後兵。不過,兵貴神速,今日便帶兵出征,兵臨城下,他若不降,也不用給他準備的時間,乘勢攻取下來就是了。」
「四哥,你不用費那心了,這姓唐的,是絕對不會投降的。」慕容霸道。
「大將軍!」
一個士兵慌裡慌張地從門外走了進來,剛一進門,便跪在了地上,從他身上盔甲帶著的灰塵來看,倒像是遠道而來。
「何事如此慌張?」慕容恪問道。
那個士兵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向著慕容恪拜了一拜,急忙說道:「大將軍……齊軍……齊軍八萬兵馬突然從濟北而來,前來攻打濟南。」
「哦?領軍的是誰?」慕容恪淡淡地問道。
「齊王段龕之弟,段羆!」那個士兵答道。
慕容恪擺了擺手,那個士兵便退下去了。
「段羆此來,看來是要來爭奪濟南來了。玄恭,玉璽的事情,是不是可以緩一緩?」陽老問道。
慕容恪道:「不,大王已經下達了命令,六日內須將玉璽送達鄴城。此地離鄴城甚遠,我們現在時間不多,只有今天、明天、後天的時間來爭奪玉璽,必須將玉璽搶奪下來。」
「可是,段羆是齊軍裡首屈一指的大將,其謀略、膽識都高人一等,加上他手下的八萬將士都是久經沙場的段氏族人,此事也非同小可啊。」陽驁道。
慕容恪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沒辦法,大王要玉璽的時間甚急,我帶軍隊去攻打唐一明,濟南城就拜託給陽老、四弟和楚季了。」
慕容霸急忙接住了話,說道:「四哥,你是三軍統帥,離開了濟南,恐怕會有損士氣,大敵當前,還有許多事情要四哥來指揮。我願意請一支兵馬,替四哥去攻打唐一明。」
「不行!段羆剛勇,四弟留下來正好可以與他對敵。如果少了四弟,誰來與段羆對戰?」慕容恪說道。
皇甫真見狀,當即走了出來,拱手說道:「大將軍,楚季不才,願意請一支軍馬去攻打唐一明,以奪玉璽。」
慕容恪看皇甫真主動請命,扭臉看了一下陽驁,便問道:「陽老,你說呢?」
陽驁略微點了點頭,說道:「楚季跟隨大將軍多年,頗曉得兵法謀略,完全可以當此大任。如此一來,大將軍坐鎮濟南對付段羆,楚季帶兵去攻打唐一明的營寨,一舉兩得,兩不相誤。」
慕容恪點了點頭,對皇甫真說道:「楚季,你帶上兩萬騎兵前去,此去主要是攻打營寨,一試唐一明軍隊的虛實。雖然是敵人在虛張聲勢,但是他們是冉閔的部下,作戰十分的悍勇,又多次打敗段龕的齊軍,一切小心行事。如果攻下營寨後,敵人退入泰山,你就不要追了,退回濟南,待我軍擊敗段羆之後,親自帶兵前往。」
皇甫真的臉上洋溢起來喜悅之情,大聲說道:「大將軍放心,我一定要用兩萬鐵騎將他們團團圍住,讓他們跑都跑不掉,將唐一明和玉璽都擒來。」
「嗯!大軍今日暫且修整一日,明天一早出發,務必要速戰速決,我和陽老在這裡等候你凱旋的消息。」慕容恪淡淡地說道。
皇甫真高興地說道:「是,大將軍。」
陽驁看到皇甫真一臉的高興,又看了看慕容恪一臉的鎮定,心中不禁想道:「玄恭此次讓楚季跟隨他,又派他去搶奪玉璽,看來是想把這份功勞送給楚季。有功而不貪,玄恭真是當世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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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馬嶺,中軍主帳。
唐一明在大帳中攤開了幾張草蓆,與王猛和眾位軍官都席地而坐。
「各位,如今燕軍已經攻下了濟南城,我軍與燕軍的大戰也即將展開,你們各個單位都準備的如何了?」唐一明掃視了大帳裡的一干人等,朗聲問道。
唐一明現在有三萬大軍,他是軍長,下屬有六個師,一個警衛營,一個重騎兵連,還有一個偵察連。此次大戰,唐一明算是將自己的家底全部用上了。
黃大率先回答道:「啟稟主公,一師已經按照軍師的吩咐埋伏到了指定地點。」
「嗯,好樣的。大黃,你的一師可是我軍的主力啊,此戰的勝敗就看你的了。」唐一明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黃大的肩膀,輕聲地說道。
唐一明下屬的六個師,將男兵的兩個師分別命名為一師和二師,而娘子軍的四個師則是三師、四師、五師和六師,編號非常的統一。
黃大也知道自己肩膀上的重擔,他此次擔任的就是主攻任務,只要等到燕軍士兵攻上了怪坡,他就帶兵開始從側翼攻擊。王猛所統領的男兵二師,則迂迴到燕軍的背後,進行配合攻擊。
「主公,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辜負主公對我的厚望。不一舉挫敗燕軍,我提頭來見主公。」黃大發下了恨咒。
「主公,三師也已經準備完畢,只要戰鬥一打響,隨時就能投入戰鬥。」黃二聽完黃大的話,也不甘落後,當先便搶話道。
劉三、趙全、李國柱三個師長也紛紛叫了出來,聲稱自己的師都已經準備完畢。
唐一明見到這個興頭,便哈哈地笑了起來,大聲說道:「很好,有你們這種戰鬥精神,此戰必勝無疑。陶豹,你的騎兵連準備的怎麼樣了?」
陶豹聽到唐一明的問話,當即說道:「主公,俺的騎兵連是準備妥當了。可俺的的戰馬裝配上那鋼鎧之後,跑的就慢了,追擊胡人的時候,俺的騎兵就趕不上胡人了,俺的心裡不舒服。」
唐一明和其他人聽見了,都哈哈地笑了起來。
「你們笑什麼?俺說的都是實話。萬一胡人有跑的,俺騎著那裝配鋼鎧的戰馬,還不如俺下馬跑的快,又怎麼能追上胡人的騎兵呢?」
唐一明緩緩地說道:「陶豹,你別不舒服了,你這個任務和黃大的同樣艱巨。先靠你的騎兵連衝陣,依靠咱們的重裝甲騎兵,先給燕狗一個下馬威。然後黃大的重裝甲步兵就會緊隨在你的身後,一起衝殺過去。如果不是兵工廠生產的慢,打造的鎧甲和武器不夠多,我一定會把你們全部變成無堅不摧的虎狼之師。」
陶豹撇了撇嘴,從地上拿起了一個頭盔,隨便擺弄了一下,發出了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大聲地說道:「俺戴著這個頭盔也彆扭,眼睛看不全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