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想了想,緩緩地說道:「必須先和燕軍打一仗,而且這一仗必須是勝仗,否則的話,以燕軍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屑於和我們交換。」
唐一明聽完之後,略微地點了點頭,說道:「軍師,你說的不錯。現在燕軍勢大,聲勢滔天,他們既然已經掃平了黃河以北,這次南下,必定會橫掃中原。我們雖然佔據泰山,在段龕眼中也只不過是小小的泰山賊寇,那在燕軍的眼中,我們就更不值得一提了。軍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讓燕軍對我們另眼相看,以勝利之師用玉璽做為交換,而非是等到燕軍兵臨城下以後才交換。這樣一來,我們便可以將砝碼增加,從而換取更多的糧食了。」
「主公英明,一點就通。」王猛誇讚道。
唐一明呵呵笑道:「軍師過獎了,與軍師的不戰而屈人之兵相比,我這些都是小打小鬧,不足為慮。軍師,我這就去吩咐士兵,多做一些陷阱,引燕軍來攻!」
「主公萬萬不可!」王猛急忙叫道。
唐一明好奇地問道:「我們據險而守,抵擋燕國大軍,這有什麼不合適的嗎?」
王猛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主公,此戰是關鍵的一戰,能否打出我們的威風,讓燕軍不敢小覷,全在一戰之中。我軍如果據險而守,和一般山匪無疑。我軍必須主動出擊,在山外與燕軍決戰,然後以少勝多,一戰定勝負,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我軍的實力。」
「與燕軍正面交鋒?這樣不妥吧?我們現在人少,而且都是步兵,如果出了泰山,外面都是平原和丘陵,很適合燕國的騎兵作戰,這樣一來,打起來就麻煩多了。」唐一明道。
王猛擺了擺手,笑呵呵地說道:「非也!在平原和丘陵上作戰,我軍的勝算會更大。」
「此話怎講?」唐一明聽了之後有點迷惑,他見王猛如此有信心,便急忙問道。
「主公,此乃驕兵之計。燕軍多是騎兵,在平原上很有優勢,正因為如此,我們如果在平原上與燕軍作戰,才能讓燕軍的士兵產生驕橫的心理。如此一來,燕軍必定會輕敵,那我們再施以妙計,則燕軍必敗無疑。」王猛道。
唐一明聽完之後,便哈哈地笑了一聲,然後大聲說道:「軍師高見,那我現在就去吩咐部下,厲兵秣馬,準備迎接大戰。」
王猛點了點頭,說道:「主公,燕軍如果渡過黃河,肯定會在陳留集結,從陳留到泰山,少說也要個兩三日。在這兩三日內,我軍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
「好,軍師,我先去招待一下戴施,我走了。」唐一明道。
「主公,內人已經去做飯了,主公吃完飯再走吧?」王猛見唐一明轉身要走,便急忙說道。
唐一明呵呵笑道:「承蒙軍師盛情邀請,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唐一明留了下來,在王猛家裡吃過午飯之後,這才離去。
此時,戴施已經吃飽了飯,他連續奔波了許久,又累又餓。
吃飽飯後,便被人帶到了一間木屋裡。
戴施取下了背上的包袱,緩緩地將包袱打開,一枚偌大的傳國玉璽就此顯露在他的面前。
他拿起玉璽,臉上露出了無比喜悅的笑容,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了你,我可是費盡了周折,等到明日一早,我就可以帶著你返回國家了,你從此也不用再流浪在外了,我也可以加官進爵,享受一下榮華富貴了。」
戴施仔仔細細地看完之後,便將玉璽又用包袱給包了起來,緊緊地繫在自己的腰間,躺在了一張木床上。
「這泰山上果然有大批的遺民,人人都有房屋,我剛到這裡的時候,還真被震住了,沒有想到會有人將此佈置的如此精妙。房屋全是依山而建,起伏有序,錯落有致,萬萬全全是個山城嘛。看來,這泰山上果然有能人。」戴施的腦海中緩緩地想道。
「哎!」
戴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可惜胡兄弟了,要不是他冒死相救,我戴施早就落入胡人的手裡了,此時只怕已經成為刀下亡魂了。這唐一明倒也是個人物,居然能在胡人的眼皮子底下佔據泰山,只可惜啊,燕軍已經南下,怕是也守不了多久了。我要是勸他和我一起走,一起回國的話,不知道他願不願意?他這裡有許多百姓,我要是將他們一併帶回國,再加上玉璽的功勞,肯定會得到更多的賞賜。哈哈哈!」
良久良久,戴施的腦海裡一直在想著自己得到榮華富貴以後的樣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戴施迷迷糊糊中便聽見有人敲門。
「誰?」戴施雙手急忙摀住了自己繫在腰裡的包袱,將包袱裡的玉璽緊緊抱住,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戴將軍,睡了嗎?在下唐一明。」從戴施的門外傳出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是他?他是這裡的主人,我要是不見的話,只怕會引來別人的厭煩。只是,他現在來了,又是幹什麼?難不成他知道了我身上帶著玉璽,想要搶我的功勞?」戴施的腦海中浮想聯翩。
戴施想來想去,還是決定開門。
他下了床,將包袱從腰間解了下來,然後放在了床底下,等到他確定把玉璽藏好之後,這才敢開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戴施從門裡走了出來,揉了揉眼睛,佯裝做剛剛睡醒的樣子,拱手說道:「唐將軍,有什麼事情嗎?」
唐一明見戴施開了門,他身上的斜背著的包袱已經沒了,當下拱手說道:「哦,有點事情,想請教戴將軍一二。」
戴施打了個手勢,同時說道:「唐將軍,裡面請!」
唐一明也不客氣,逕直走到了房間裡,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見周圍都沒有戴施身上原先背著的那個黃布包袱,心中不禁生疑:「戴施這傢伙肯定是把包袱給藏起來了,如此遮遮掩掩的,那包袱裡也一定就是傳國玉璽。」
「唐將軍請坐!」戴施推過來了一張凳子,畢恭畢敬地說道。
唐一明拱手道:「有勞戴將軍了。」
戴施見唐一明坐下了,他也坐了下來。
「唐將軍,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戴施急忙問道。
唐一明不動聲色,看到戴施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那是沒有休息的結果,猜想這兩天他一定是只顧得逃命了。
「呵呵,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據我的部下來報,說鄴城被攻破了,我是魏國的將軍,又怎麼會不關心一下都城的情況呢,所以,才來叨擾將軍,還請將軍莫怪。」唐一明淡淡地說道。
「唉!此事不提也罷,鄴城被燕軍圍攻數月,城中糧食又盡了,守城士兵和城中百姓相互而食,那種慘狀簡直是亙古未有。貴國太子為了讓士兵吃飽肚子有力氣打仗,便將皇宮內的十幾萬美女統統殺掉,餵養士兵。那幾日,鄴城簡直是……哎!不提也罷!」戴施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唐一明聽完之後,心頭也為之一震,人吃人的場景他暫時還沒有見過,沒有身臨其境的經歷,他也體會不到那種血(腥)。他為之吃驚的,只是對於那些被殺掉當作食物的美女們,他要不是早就知道這段歷史,讓王凱去解救出來了一些美女,只怕他也不會遇到李蕊這樣的嬌妻,而士兵們也不會每個人都娶得一個美麗的新娘。
「在下聽說鄴城被團團包圍,戴將軍又是怎麼逃出來的?」唐一明問道。
戴施搖了搖頭,苦笑道:「戴某不才,得聞鄴城被圍,便帶著部下幾百兵士前去襄助,結果,徒勞無功,還險些喪命。如果不是你們魏國的城門守將叛變,打開了城門,只怕此時燕軍也決然攻不下鄴城。城破之時,我趁燕軍不備,從南門帶人衝殺而出,一路向南逃走,本想與北伐大軍會合,哪知北伐大軍已經於上月退回。中原廣袤千里的地方上又恢復了割據的形勢,我便一路向東,準備繞道回國,哪知又被燕軍追上,手下軍士全部戰死,只有我一人逃了出來。如果不是在接近濟南的地方上遇到了胡兄弟,只怕我早已經死在了燕軍的手裡了。哎!」
唐一明聽到戴施說起胡燕,也心中頗為傷感,但是臉上表情不變,問道:「北伐大軍?敢問將軍,貴國何時北伐的,為什麼我這裡沒有一點消息?」
戴施道:「今年二月到六月,大軍從荊襄一帶出發,一路向北,然後攻下洛陽後,便撤軍了。」
「奶奶的,原來是這樣的北伐啊,沒有頭尾,只攻下洛陽,就回軍,一點也不擴大戰果,真的捨棄了北方的大好河山和黎民百姓啊,看來偏安的思想已經深入晉朝人的心裡了。」唐一明心中想道。
唐一明「哦」了一聲,驟然問道:「聽說,戴將軍身上攜帶著傳國玉璽,不知道此事可否屬實?」
戴施聽到唐一明突然問起了此事,心中大驚,臉上也露出了慌張之色,急忙擺手說道:「不,絕無此事!唐將軍,你且莫聽別人亂言,那些都是謠言。」
唐一明看到戴施的表情,心中已經明確,戴施身上確實有傳國玉璽。
「這傢伙兒言語如此閃爍,分明實在避諱此事,害怕我會搶奪他的傳國玉璽。哼!反正你已經落入了老子的手中,搶你又怎麼樣?殺你都不是難事,如此遮遮掩掩的,你當我是傻瓜嗎?這傢伙說起人吃人的事情來,眼皮都沒有眨一下,似乎是很平常的事情,我聽他講完之後,我心中還感到不可思議呢。這傢伙眼中更是佈滿血絲,看來也吃了不少人肉,不然的話,又怎麼能活到現在?」唐一明的心中緩緩地想道。
「呵呵,戴將軍,你不必如此驚慌。不管你身上有沒有玉璽,我都不會搶你,更不會殺你,我準備把你送出去,我已經寫信讓人告知了貴國,讓他們派兵來接應你。你也知道,從泰山到貴國,中間有不少割據的勢力,路途遙遠,恐怕不好走。所以,就暫時委屈一下戴將軍了,在山上多逗留幾日,等到貴國的人一來,我就親手把你送走。」唐一明笑呵呵地說道。
戴施一聽唐一明要多留他幾日,他心裡那是一百個不願意,當即說道:「不不,唐將軍,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樣太耗費時間了,萬一燕軍殺到,我就無處可逃了,我必須盡快返回國家,將河北戰報呈報上去。唐將軍,在下只求一匹快馬,也不要將軍護送了,今日便走,還請唐將軍看在大家都是漢人的份上,為在下完成這個小小的請求吧!」
唐一明聽完之後,哈哈笑道:「戴將軍,你慌什麼。燕軍就算來了,也不礙事,這泰山上有兵將三萬,糧食也可以支撐半年。何況,這裡是山區,不適合燕軍騎兵作戰,那些鮮卑人不就是仗著自己是馬背上的勇士嗎,到了這裡,就得下馬作戰,成為一個蹩腳士兵。我都不怕,你怕個什麼?」
「不不,燕軍此次是大舉南下,大將軍慕容恪更是文武雙全,神勇無敵,更加上他手下還有皇甫真、陽驁為輔,來勢洶洶,勢不可擋,萬一把泰山團團圍住,想走都走不了啦。唐將軍,我見你也是個人中豪傑,不如就和我一起歸國,我上奏天子,給唐將軍封賞一個大大的官職,從此在江南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豈不美哉?」戴施急忙說道。
「這傢伙,倒是想把我勸走。我又不是不知道東晉的那些士族門閥制度,就算我去了,給的官職再大,也絕對不會有實權,我想結束亂世,你們想偏安。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跟你回去還不如在此堅守,就算是做個山大王,也是樂此不疲,逍遙自在,比那些偽君子強多了。何況我的心中更是雄心壯志,你們能和我比嗎?」唐一明在心中冷冷地說道。
「呵呵,多謝將軍美意。在下出身低微,不適合在貴國待下去。在下只想帶著這山上的民眾一起抵抗胡人,也算是為了死去的陛下報仇了。」唐一明道。
戴施道:「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強你。只是,唐將軍,請給我一匹快馬,讓我現在就走。」
唐一明呵呵笑道:「戴將軍,你急個什麼?你且在這裡好生的休息,等過了幾日,我打敗了燕軍,自然會送你出去,到時候,你也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打敗燕軍?你別做夢了,可以說是癡心妄想。慕容恪手下厲害的不僅是他的騎兵,還有他的幽靈部隊,那些可都是個個驍勇善戰的步兵,都是如同虎狼一般的人物。唐將軍,我也不等了,就今日,請唐將軍給我一批快馬,我這就走。」戴施冷笑了一聲說道。
唐一明聽戴施如此說話,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眉頭緊皺,也想知道慕容恪手下的那支幽靈部隊是什麼樣子。
唐一明猛然起身,逕直走向門外,然後大聲地喊道:「楊元!」
戴施見唐一明走出門大喊了一聲,還以為是要給他馬匹,當即便跟了出來,急忙說道:「唐將軍,你真是性情中人,辦事如此豪爽,令在下佩服。今日一別,不知道哪年哪月才會再見。不過,將軍和胡兄弟的大恩,在下銘記於心,絕對不敢忘懷。」
唐一明聽到戴施的話,沒有說話,眼睛卻緊緊地盯住從一邊跑過來的楊元。
楊元從一邊跑了過來,到了唐一明的身前,敬了一個軍禮,隨後問道:「主公,喚我何事?」
唐一明指了指身邊的戴施,對楊元說道:「這幾日你也不必回去養馬了,養馬的事情就交給別人來做。你就留在山上,好好的招待戴將軍,要讓他衣食無憂,別讓他亂走,知道了嗎?」
「諾!」楊元答道。
戴施一聽唐一明的這話,分明是要將他軟禁起來,便大聲說道:「唐將軍,你……你這是幹什麼?」
唐一明嘿嘿一笑,轉過身子,大聲叫道:「幹什麼?你說我幹什麼?你身上帶著傳國玉璽,休想瞞騙過我。為了救你,胡燕被燕狗殺死。我沒有殺你給胡燕謝罪,已經是對你的客氣了。你這幾日就好好的待在木屋裡,哪裡也不准去,好好的保管著你的玉璽,等我打敗了燕狗的軍隊,自然會把你送出去。嘿嘿,只不過是送你和燕狗換取糧食。」
「你……你……唐將軍,在下身上確實有傳國玉璽。在下願意將玉璽奉獻給將軍,如果把玉璽歸還給我國,定然會得到賞賜,這些都給將軍,在下只求活命,別無其他。請將軍放我歸去,千萬別把我交給燕賊,我殺了燕賊不少人,他們恨我入骨,一定會殺了我的。」戴施又氣又怕,急忙跪在了地上大聲地說道。
唐一明看到戴施跪地請求,不禁搖了搖頭,大聲說道:「晉朝有你這樣的將軍,真是悲哀。你雖然穿著將軍的鎧甲,卻連武器都丟了,還哪裡有個將軍的樣子?在漢人面前你是將軍,在燕狗面前,你連狗都不如。傳國玉璽?哼!一塊爛石頭而已,我要他有何用?」
戴施急忙說道:「傳國玉璽怎麼是爛石頭呢?擁有了他,就可以稱帝了,這樣一來,將軍就可以當皇帝了……」
「我呸!我就算想當皇帝,不要傳國玉璽也一樣的當。這玉璽在我眼裡就是一塊爛石頭,在燕狗的眼裡那可是寶貝,用他換糧食,是再好不過的了。你放心,我不會殺你,你就安心地在山上好吃好喝吧。」唐一明大聲地說道。
「將軍……唐將軍……」戴施跪在地上不斷地拜道,卻看見唐一明轉身離開。
「楊元,好生看管此人!」唐一明一邊走,一邊大聲地說道。
「諾!主公放心,屬下定當不負主公之命!」楊元回答道。
「唐將軍……唐將軍……」
戴施急忙站了起來,想要去趕上唐一明,卻被楊元和幾個士兵給攔住,並且將他推進了木屋裡,從外面把門給鎖上了。
「戴施啊戴施,你可別怪我,胡燕因你而死,你身上又帶著玉璽,不把你拿去換糧食,我就是真的很傻了。別說此處與晉朝相隔千里,消息不通。就算是他們知道了,他們又能奈我何?哈哈哈!」唐一明的嘴角上洋溢起了一絲笑容,心中緩緩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