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一介武夫
「光!光!」你一拳我一腳,兩人在高檔地毯上撕打起來,誰都沒有留手……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小遠子氣喘吁吁地問,「行屍,你沒死吧?」茶几對過傳來行屍的唉喲聲,「我死?你小子還欠著點火候!爺出來混的時候,你丫……唉喲!」
「不吹牛叉會死不?」小遠子掙扎著站起來,摸到開關開了燈,「混了十年也是個熊樣,連個女人都沒有!」
「你丫知道個錘子,爺有的是錢!什麼女人買不到?」行屍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瞪著兩隻熊貓眼,突然指著小遠子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被老子揍成了熊貓眼!」
「哈哈哈哈!你不也被老子揍成了熊貓眼!」小遠子也大笑起來。剛才這一頓撕打,似乎用出了全身的力氣,忿怒得以發洩,心情就平靜下來。
「我說,要不然,你回家吧,找到王玲好好過日子。」行屍又摸出了一罐啤酒,「老子手把手地教了你一年,還是改不了你這毛病。」
「我這樣子,還回得去嗎……」小遠子也摸出一罐喝起來,臉上的淒楚之色一閃而過,「還不是尼瑪出的騷主意,說什麼『王玲』諧音『亡靈』,還我媽說的!我估計她已經徹底把我忘了,忘了好啊!」
「當初不是你苦著喊著地求爺出主意,讓人家把你忘了的嗎?要不然,爺才懶得指點你個木頭!」
「算了,都過去了,老子不跟你計較!」小遠子也把空罐捏扁扔向紙簍。不過他的準頭不如行屍,空罐砸在牆上,又滾落到地。「我的兄弟,不能白死!」
「你丫這毛病就是改不了!」行屍捶胸頓足地說,「尼瑪怎麼又繞回來了,合著爺白挨你這頓打?」
「謝了行屍!這頓打不白挨,我冷靜了,會慢慢尋訪那廝報仇。但恐怕還是得著落在那騷娘們身上。我看,即使他們不認識,早晚也會走到一起去!」小遠子果然不像剛才那麼衝動了。
「放心吧!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來,蔣爺更頭疼,這可都是他的差使!估計蔣爺已經想出辦法來對付這人了,蔣爺,深不可測啊!」行屍若有所思地說,「我說,你丫還是要出去?」
「放心吧,我就去給他們三個燒點紙錢!」小遠子這次是真的出門了。行屍嘴裡嘟囔著,「小子啥時候才能長大!」躺下後卻睡不著了,行屍也隨後出了門,找愛情去了……行屍說得不錯。
就在行屍和小遠子打得熱火朝天時,滄海一棟高檔寫字樓的頂層房間裡,一個溫文爾雅的老者關掉了電視,回頭問一個看上去很文靜的年輕人,「錦臣,你確定他叫於根順?」
沈錦臣站直了身子,「蔣爺,我非常確定。他叫於根順,剛大專畢業,藏馬山人。他襲擊我是在後半夜,我手裡有槍。我還沒看到他出手,他就制服了我。蔣爺,這於根順很有道行,是個難得的幫手,也夠義氣!我推斷,他只是仗義出手,和蘇煙並不認識。雖然他這次出手是狠了點……」
「這樣身手的人,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是我的人,要麼是死人!」蔣爺輕輕地捏了下拳頭,並舉到嘴邊吹了口氣。沈錦臣知道,蔣爺已經下了決心,但他還是鄭重地說了一聲,「蔣爺,我真的希望能和於根順做兄弟!而且,於根順不但身手好,還和平陽縣政法委書記顧大同關係密切,本身也是協警……」
「一介武夫,對付他需要蔣爺我親自出手嗎?無論是兄弟,還是死人,都要先弄得他狼狽不堪,走投無路!蔣爺我不殺他,我要讓他哭著喊著來求我收留他!平陽政法委書記,很大嗎?呵呵!錦臣,最近你進步慢了啊!別忘了,你是我最看重的接班人!」
「是!蔣爺!」沈錦臣慚愧地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明人不需細說,響鼓不用重錘。蔣爺寬厚地笑了笑,隨即抓起電話,連續撥了幾個號碼出去。
作為蔣爺的梯己人,沈錦臣是知道這些號碼的。有市公安局,報業集團,某律師樓,滄海大學……
三罐滄啤排在路邊上,已經打開。三根香煙架在小石子上,幽幽的暗火。
一堆紙錢在燃燒。
小遠子坐在馬路牙子上,左手拿著一罐滄啤,有一口沒一口地喝,右手一張一張地往火堆裡扔紙錢。風吹過,竄動的火焰映紅了一張年輕的臉龐。灰燼裹著尚未燃盡的紙屑撲到臉上,但小遠子似乎無知無覺。
麵包車直接燒成了車架,根本來不及撲救。車內三人,也只留下一些散亂的骨頭。事故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警察草草地處理了一下,拍了些照片,就找殯儀館把骨頭拉走了。車架吊上拖車拉走,算是證物,期限留存。
黃海路是滄海市一條幹道,此時早已清理乾淨。人行道的方磚都有燒得變形,縫隙裡殘存著一些灰漬。附近還有油跡,不知道是三個兄弟的,還是烤串所致。那個不知道是來自新疆還是中原的烤串小販,認了晦氣,已經另覓街角創收去了。可惜了這風水寶地。
「油猴,麻雀,鰱魚,我沒照顧好你們。你們先走一步,我也不知道啥時候就找你們去了,回頭哥幾個還是好兄弟。但只要我活著一天,哥幾個的父母,就是我袁遠的父母。」
啤酒沒動。香煙抽盡。煙頭滾落到一邊,熄了。
袁遠又取了四根香煙,一併放在嘴裡,點火猛力一吸,四根香煙都著了。就在袁遠從嘴上取煙時,突然聽到有腳步聲傳來。袁遠頭也沒抬,仍舊不緊不慢地依次架煙。
「你叫袁遠?」來人站住了,沉聲問道。
「爬開!關你什麼事!」三根香煙終於架好。袁遠自己嘴裡留的那根,猛吸了一口,煙頭火紅。
「王玲是你什麼人?」來人倒是好耐心,雖然居高臨下,卻也不急不躁。
「你是什麼人?」袁遠「騰!」地站了起來。夜色中,看不分明,袁遠卻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種巨大壓抑。就像眼前是一座無可逾越的高山。
「殺死他們的人。」來人的語氣,就像在說殺了幾隻小雞。
「混蛋!」袁遠光頭猙獰,目眥欲裂,小宇宙頓時爆發,那壓抑感再也不見!不過,袁遠並沒有團身撲上,而是撒腿就跑,十餘步後陡然站住,回頭時,手裡已經多了一塊三角形的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