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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三 文 / 宋儒禪

    期中考試過後,彩芳和雲龍有幾天沒打照面,姑娘家一心一意地讀書學習,心下裡也不十分想念。這一日放學時間早了些,晚上又不補課,彩芳和任蓓一干女孩在教室裡說笑了會兒,突地心中一動,百無聊賴中又想起她的雲龍來。

    背著書包去找雲龍,教室裡沒有人。曲冠英小聲告訴她雲龍回去了,言語間吞吞吐吐,躲躲閃閃的。姑娘家心下不耐,去問孫凱,張猛,兩個人更是不肯說。這可把彩芳惹火了,指著他們罵道:「你們三個小蛤蟆固斗兒,還想鬼古兒我?今個兒我沒工夫跟你們瞎扯,等明個兒看我怎麼整治你們。」轉身出了門,路過語文教研室的門口,看見曲冠南手抄在口袋裡,木然靜立在那,過去就拍了一掌道:「小南子,你受委屈啦?一天不吱聲不吱氣,神神秘秘的,是愛上人了怎麼的?你在這幹什麼?我們班的同學都快走光了。」「我,我等我哥。」曲冠南臉通紅,話音都變了,驚慌回顧。彩芳知他素日裡便是個靦腆人物,也不在意,問道:「你見到我的雲龍了嗎?」曲冠南道:「他,他剛過去,回家了吧。」忽地他停止了說話,葉若新從一邊轉過來。彩芳笑著打招呼問好,曲冠南卻低下了頭。葉若新笑著進了辦公室,路過曲冠南身邊時瞟了他一眼。

    彩芳走了幾步回身道:「小南子,你的那種稿紙明個兒給我弄幾打,用起來心裡舒服,好不好?明個兒我也不虧你,給你帶好東西吃。」曲冠南道:「不用,歐陽彩芳,你喜歡用就用,我有的是。」彩芳道:「那麼,再見啦!」曲冠南道:「那就再見吧。」

    等彩芳走遠後,曲冠南又立了片刻,聽到不遠的教室中有重重的腳步聲傳來,知是孫凱他們,不禁歎了口氣,移步迎了上去。

    曲冠南,曲冠英,張猛,孫凱推著自行車到了校門口,迎面又遇上了葉若新,這時她已穿上了方格的呢布大衣,白色的圍巾飄灑著,嘴角掛著安然的微笑。曲冠英,張猛,孫凱齊聲問好,葉若新點頭應承。曲冠南感到自己的手腳有些僵硬,明白直直地看著人家不禮貌,可他就是轉不動眼珠,只是不敢去看葉若新的眼睛罷了。

    葉若新顧盼間,美眸卻射到曲冠南臉上,甜甜地一笑,道:「曲冠南,你那篇作文寫的不錯,立意,內涵都很獨特新穎,層次也清晰,字跡也工整,只是遣詞造句時要注意句子和婉通順,要瞻前顧後,另外用詞要力求準確,不能隨心所欲。用些艷詞麗句不是不好,但要恰當,過分了反倒不美,其實你應多讀些課外書,不但詞彙量能增加,不知不覺中語感也會增強,寫起文章來就會得心應手,不必有意去修飾雕琢了。」曲冠南和葉若新不知不覺走到一起,其它一個鬼才,一個愣頭青,一個淘氣包早騎車走了。

    曲冠南紅著臉,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自顧自地走。葉若新又看了他一眼道:「曲冠南,你將來想幹什麼?當記者,老師,還是什麼作家,或是當官?」「我」曲冠南看了葉若新一眼,轉開了頭。葉若新笑道:「看你靦腆的,當記者你是不行了,或許去當編輯?當官也不妥,老師呢?勉強吧,作家倒可一試,在你這個年齡,你的文化修養算是上乘的了。」曲冠南此時方道:「我喜歡電影,我想將來去幹那個。」「想當演員!」葉若新驚奇地側臉盯住了曲冠南的眼睛。曲冠南道:「我想當的是導演,我喜歡這個職業,我希望能拍出好電影。」葉若新讚道:「噢,真是難得,你可真了不起!」曲冠南一下子把從不示人的心中秘密說了出來,於是更不自在了。葉若新奇道:「那你要考電影學院?」曲冠南道:「也不,還是先進普通文科大學,先打好文化功底,再去考與戲劇,電影相關的學院,將來的好導演首先必須是一個學者,必須有很深的文化素養,那樣才能排出真正的藝術電影來,或者這是我自己瞎想呢。」

    女孩子中十個有九個曾經想成為電影明星,男孩子中十個有九個曾愛過電影裡的女主角。葉若新也不例外,因此她便以異樣的眼光和心思來對待曲冠南,而不僅僅以他是她的好學生這一點。

    到了車站,直到葉若新上了車,招手讓他走,曲冠南才騎上車,匯入到連綿不絕的車馬人流中去了。

    彩芳跑出老遠才追上雲龍。這雲龍耷拉著腦袋,蹣跚著腳步,一歪一斜地正在前面踱碎步。彩芳心中火起,搶上去掄起書包就砸了一傢伙。雲龍不用回頭,聽腳步聲和那直逼過來的少女氣息,就早運氣等著挨這下子了。挨了一下也沒反應,彩芳轉過來看雲龍的臉,雲龍頭低得更深,這下把彩芳惹急眼了,扯耳朵,托下頜地使上了死力,雲龍躲不開了,眼淚吧嚓地看了她一眼,「吧嗒。」竟真的落下兩滴淚來。彩芳一時也有些慌了,以為下手重了,也不再怨他了,反心疼地哄道:「好雲龍,我是和你鬧著玩呢,弄疼了你,我給你揉。」雲龍推開姑娘湊過來的溫暖柔軟的小手道:「我沒哭。」可說著又落下兩滴淚來。彩芳見了更是心疼,便擁著雲龍到路邊的花池台上坐下,哼道:「你怎麼啦?傻乎乎地!幾天沒見就成這小老樣了,真沒出息,大男孩還哭鼻子,我又不是故意的。」雲龍道:「我不是為了你。」彩芳問道:「你到底怎麼啦?」雲龍道:「我我不用你管。」彩芳急了道:「誰惹你生氣啦!誰欺負你啦!是學校的人嗎?」雲龍答非所問地道:「哼,不講理,有理幹嗎動手打人」雲龍哼哼嘰嘰地抹眼淚。彩芳都快急吐血了,腰肢扭擺了道:「唉呀,你都快急死人了,你快說呀,到底怎麼著了?」雲龍道:「說出來你也管不了,有什麼用?」彩芳道:「那,你說出來,我們商量著來。」

    原來雲龍期中考試才考了二十多名,留校是留下了,齊戰卻深為不滿意,感覺著雲龍是退步了,先些天雲海的事又提醒了他,有些事就注意了。人有和氣的一面,也有發威的一面,齊戰在廠裡雖是受人尊重,從不亂發脾氣,可在家裡有時卻嚴厲異常,那天見錢玉萍收了他的一件老頭衫,奇道:「這是新的,怎麼就洗了?」錢玉萍回說:「那天彩芳讓雨淋了,雲龍拿去讓她穿家去了,這才討回來。」齊戰這是一氣,雲龍因事和雲海吵架,又是好幾氣,趕上昨天晚上雲龍接電話,說久了些,後來放下電話,去捧了集郵本來翻著和電話裡的人講,齊戰可來了氣了,上去便奪雲龍的本子往地下摔,雲龍下意識地想奪,齊戰氣上頂梁,反手就打了雲龍一個耳光,好像雲龍不常挨打的緣故,皮肉方面便欠缺些火候,鼻子就出了點血。雲龍拿手絹擦了,委屈了一夜,第二天一天裡也沒平服下來,現今那血手絹還在兜裡呢。

    彩芳見了血手絹,她的血便也上了天了,炸了肺般地跳腳罵道:「這個該死的老學究!齊老怪!無緣無故還打起我的雲龍來了。好,好,你不講理,姑奶奶我也不仗義了,雲龍,走,咱們找他算賬去。」雲龍不流淚了,問道:「找誰算賬?」彩芳擼胳膊挽袖子地道:「誰打你找誰唄,再找幾個好人去評評理,問問他,打人對不對?」雲龍都快氣樂了,道:「彩芳,你得了吧,那總是爸爸呀!」彩芳道:「爸爸怎麼了?爸爸也得講理,他嚇唬誰!」雲龍道:「老子和兒子間的事,怎麼說得清,哪有理講,我才不敢去呢。」彩芳大怒道:「他壓迫你不知反抗,人家幫你,你又幫他說話,簡直就是個小奴才,人家怎麼就愛上你了!」不讓雲龍再說,拉了就走。

    齊戰還正在家,彩芳進屋便氣虎虎地衝他喘粗氣。齊戰見雲龍在那,無精打采的,一看就是有錯誤的樣,便命令道:「以後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再讓我看到你媽給你們洗衣服,我饒不了你們。」彩芳心道:「好,這當著我還敢這麼霸道呢,平常不知橫到什麼份上了。」她卻忘了人家的事和她什麼相干。

    齊戰數落了雲龍一通,雲龍垂頭而立,不敢吭聲。齊戰說完了就回自己屋裡坐了,卻忽地發現身旁站著個人,一手拉著雲龍的手,氣呼呼地瞪著他,不是彩芳又是哪個。齊戰心中不快,道:「沒事你們就都出去吧。」這話把彩芳的眼淚說下來了,嚷道:「我問你,你幹嗎打我的雲龍?他犯了什麼錯了?」齊戰停了停,冷冷地道:「你也回家吧,我打兒子和你有什麼關係?」聽了這話,彩芳好玄沒氣瘋了,哭了嚷道:「你打兒子!你打老子我也不管,可你幹嗎打我的雲龍?他怎麼的你了?哼,打我的雲龍就不行,即便我的雲龍錯了,說服教育還不行嗎?幹嗎打得他鼻口竄血?你這個蠻不講理的老頑固。人家的雲龍,人家還不忍得說呢,三,五天裡也捨不得打上一下,你就沒深沒淺地往死裡下手哇!我告訴你,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不允許搞白色恐怖,什麼夫權,神權,父權,皇權之類的玩意兒早就打倒踏在腳下了,你現在還想反攻倒算呀!我告訴你,你打我的雲龍,讓人家心疼,惹急眼了把你這個不講理的大壞蛋送到派出所去。」說完氣鼓鼓地轉過來嬌聲安慰雲龍道:「雲龍,你別怕,有我呢。以後我不打你了,讓你打我,好嗎?只是你別委屈了,人家心裡也怪不好受的。」雲龍低眉縮眼,在齊戰面前,哪敢吭聲。

    齊戰看了個目瞪口呆,聽了個張口結舌,彩芳一口一個「我的雲龍」已經夠驚世駭俗的了,可女孩指著他的鼻子數落的這些話,卻更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他打生下也沒經過這個,一時也發作不得,也不知說什麼好,反指著雲龍喝道:「雲龍,外屋地你站到牆根去,先反省反省,等你媽回來我們一起研究你的問題,你還說不得,碰不得了,我說一句你常有十句在那等著,雲雄也沒這樣過。」本還想說今天還領人來家裡鬧,可看彩芳的樣子,也不知怎麼壓服她,氣得開門走了。

    雲龍溜溜地面沖牆站好了,一聲也不敢吭。彩芳拉也拉不動,急道:「他不是說他說一句你有十句在那等著嗎!現在怎麼癟茄子了?」「他那是形容嗎。」雲龍低聲低氣地歎道:「完了,乳乳,我這回可真遭了難了,我爸他真生氣了,你可苦了我了,你痛快夠嘴了,我卻等著挨罰吧。」彩芳道:「他敢,我今個兒就不走了,他打你個試試,我放把火燒他個底朝天。」雲龍攔也攔不住,這彩芳嘩嘩地打開了電話。

    歐陽國難,寶寶,彩雲,文雄,雲雄,柔溫得了信兒便都趕來了。錢玉萍先回來的,齊戰也被她勸回家了。

    大家聽了故事的原委,個個哭笑不得。柔溫更是得了星星般地去瞧彩芳,心道:「好傢伙,這還沒過門呢,老公公便先弄得不敢回家了,要過了門,還不得天天有人給跪著。」

    彩芳見家裡人來了,翅膀更硬繃了,振振有詞地訴說了一遍,自是她佔了十成的理兒。

    歐陽國難和寶寶還能怎麼說,自是說彩芳不好,沒禮貌,急著向齊戰賠禮。見歐陽國難和寶寶也彈壓不住彩芳,齊戰可真洩了氣,無形中就有點畏懼女孩子了,尤其是她的伶牙俐齒,說話象機關炮,打得他昏頭轉向,不知說什麼好。

    四個大人互相應和著說些大家都能接受的話,說到高中生不應該處朋友,談戀愛那一段,齊戰忍不住旁敲側擊了幾句。彩芳耳尖,早聽了去,和彩雲,文雄,柔溫道:「真卑鄙,處朋友談戀愛怎麼了?又不是偷來搶來的,我還和雲龍睡過覺了呢,又怎麼了?」「乳乳!」雲龍嚇得瞪直了雙眼,差點沒暈過去。這下屋裡聽到的人都作聲不得,面面相覷,寶寶先醒了過來,驚問道:「乳乳,你們做什麼了?你們怎麼能,能一起,一起睡覺?」彩芳道:「我困了,乏了,煩了就和雲龍在一起嗎,我喜歡,千金難買我願意,你們管不著。」雲雄,文雄,彩雲,柔溫幾個便對著笑起來。寶寶有些急了,斥他們道:「你們還笑,當哥哥,姐姐的,也不好好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出了事,誰擔得起。」「媽,你說什麼呀?我和雲龍睡覺怎麼了,出什麼事呀,真難聽。」彩芳也明白了,看了眼雲龍,羞得總算是低了回頭。

    文雄氣道:「媽,她說的睡覺就是大家一起玩時,她乏了就靠著雲龍歇一會兒,有時也睡一覺,不是,不是就那樣了咳,你管那麼多幹嗎?讓她去唄,她要是真能吃了苦頭,大家才高興呢。」寶寶聽了又把文雄罵了一通,方領著彩芳回家去了。

    錢玉萍自是替爺倆排解了,雲龍也知道該多用心學習,不應該老和彩芳纏在一處,愛心便自淡了些。

    這彩芳是一刻也安定不下來的,見雲龍受了委屈,便想法去討他歡心,幾次下來雲龍愛理不理的,心裡也不介意,忽地想到有回上街,雲龍在書店古典文學櫃檯前站了好久,看上了一套簡明二十四史。彩芳想著那是二百多元錢呢,自己怎麼有呢?

    腦袋一轉,她便有了辦法。

    這天文雄正坐著,彩芳便過來哄捧著說些個小話,文雄不禁得了意,大手一揮道:「是不是又想要錢,嘿,不給!」彩芳嬌笑說:「不是。」文雄道:「那幹什麼?」彩芳溫柔地瞇了大眼道:「看你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幫不好呢,算我白幹,幫好了呢,憑你賞唄。」文雄氣道:「那還不一樣?」彩芳道:「那不一樣,我又不白要。」文雄知道彩芳絕對不會唱歌給自己聽的,便當著歐陽國難,寶寶,彩雲的麵點了兩首歌,說一首伍元錢。哪知彩芳卻真真正正地唱了兩首,唱完了還要唱。文雄扔了拾元錢氣道:「別唱了,唱到天黑,我這個月除了給『共產』黨干,再就是給你幹了。」說完抱頭而去。

    彩芳拾了錢自是歡天喜地,寶寶笑問這回怎麼肯唱了,彩芳拍手歡喜道:「唉呀,就當是餵了通驢唄!」寶寶氣道:「這可把爸爸媽媽都帶上了。」歐陽國難和彩雲也自哭笑不得。彩芳不管這些,接下來鼓起小嘴又想法從歐陽國難,寶寶,彩雲手裡各討了拾元錢。

    轉天找時間又把自己玩厭了的幾個飾物,硬塞給了雲雄,也討了拾元。柔溫見了問為什麼,彩芳便說了,柔溫便也要給,彩芳說我不要小孩子的錢,柔溫問誰說的,彩芳笑他道:「你們那個叫玉潔的阿姨唄。」柔溫聽了暗暗咬了陣兒牙。後來柔溫的錢也要了,卻把他髒了的衣服什麼的拿去不少,回家用洗衣機幫著洗了。

    這天又去了淒芳家,正好林之平和禾禾也在,便把幫忙聽賞的故事說了,先在淒芳那鬼古兒了一會兒,又去問林之平有什麼要幫忙的,林之平笑道:「有時間你便去我那,幫著你禾禾姐幹些什麼,現在卻沒旁的事。」怕彩芳失望,又道:「既是個高中生,我便考考你,你要是能自己寫首詩來,我至少給你一百元。」彩芳便讓他出題,林之平道:「我爸喜歡釣魚,前兒又有人送他幅釣魚的畫,還少了一首詩,你給填上吧。」

    畫拿來了,果是綠水青山,波蕩雲飄,林森石密的景。彩芳歪頭想了半天,提筆欲寫又止,好半天才胡亂題了幾句,淒芳幫襯著提了兩句,改了一遭,真湊了一首詩來,詩曰:

    釣趣

    滿園花皆靜,碧湖水澄清。

    堤畔人冥坐,沉默如老僧。

    所為求妙趣,得與不得中。

    日罷收桿走,閒心隱神通。

    末了,拿了毛筆便在畫上題了,因從小這毛筆字上寶寶用過心,真還難不倒她。

    林之平知道這是個不給陽光也要燦爛的主,不敢多誇,反往回了說,笑道:「寫的不大好,給一百元是多了點,但衝著上門服務這個熱情勁,也值了。」真給了一百元錢。彩芳道:「你別後悔啊!人家這可是勞動所得。」林之平哭笑不得地道:「我後悔什麼?」彩芳得了這麼多,歡天喜地地道:「哎呀,不後悔就成,就是後悔也晚了,別想我還給你。」

    小李子,小樂天也跑不了,可這回卻是自家受了點委屈,強忍著讓人家摸了下臉蛋,一人又給了拾元錢。找天宏卻沒找到,霍明祥給了伍拾元,彩芳送了他一個自己花了伍元錢買的碧玉雕的小佛像,用銅鏈吊著,而且求人早已在上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素像,那素像是在那佛的胸腹上。霍明祥見了說就要這個,天底下你的命最硬,有了佛和你一起保佑我,這輩子都可免去血紅之災了。彩芳以為他說笑,卻不知霍明祥什麼都干外,還真信這個。

    打點了一下錢也夠了,便歡天喜地地偷著一個人去買了回來,剩下的錢自己又買了一條綠色大絨燈籠褲和一件黑色菱形皮塊拼成的小馬夾。她正高興著,卻不知雲龍這邊有了變故。雲龍平素就是個聽話的孩子,彩芳這麼鬧,靜下來便對女孩子的嬌蠻使性有些不滿,那天又趕巧遇上了柔溫,連小李子,小樂天摸臉蛋的事都說了,心裡更是不喜,便覺得兩個人並不般配了,再者彩芳靠著聰明讀書的品性他向來是不以為詡,前時常忍著,現今卻都浮到海面上來了。

    這天是週末,特意為躲彩芳,雲龍便和野森去了淒芳家。淒芳只見過一面,野森打公園裡見了後,又遇了一次,說了些話,便把野森當了好朋友般的人物看了。淒芳安排雲龍到自己的臥室讀書,自和野森去說話。

    秋愈見著深了,太陽也不覺得那麼烈了,連樹上的葉子也保不住,反而鼓動著風兒來亂吹,枯枝亂葉便滿天飛舞起來。秋意正濃處,彩芳嬌媚萬端的姿容直落入雲龍的眼中。男兒的眉頭擰緊了,氣苦之餘,一種非甜非鹹的滋味湧上了心頭,他只默默地望著窗外的楓樹發呆,彩芳進屋了也不理。

    女孩見了她的雲龍,興奮得三跳兩蹦地奔過來,一雙肉鼓鼓的小手急急切切地便往男孩的手裡塞。雲龍心裡一動,下意識地擁握了她,溫潤滑膩的柔勁讓他的心顫了顫,可男兒的自尊仍讓他不理不睬。彩芳未注意這些,嘴裡咯咯笑著便將豐闊的額頭頂到雲龍的腦頂,唇兒前探,實實在在,不由分說地印上了一個熱吻,然後哼嚶了一聲,火熱豐滿的嬌軀玉體便軟了下來,隨著一雙**的當先著陸,整個人也偎到了雲龍的懷裡,滾燙的臉蛋要死要活地貼緊了。

    雲龍不在意地擁了擁,點點的激情和愛意也沒有,他自己都有點驚奇自己的態度和感覺。彩芳笑道:「雲龍,十足啦,終於弄足了,哼,哼你吻吻人家嗎」見雲龍未動,自己便轉動唇兒痛吻了一番,末了仍閉著眼哼央道:「人家還要,雲龍,我還要你吻我。」話畢,紅著臉兒幸幸福福地等著愛的降臨。

    今個兒女孩將新買的衣褲上了身,馬夾裡是一件米黃色的家織薄毛衣,毛衣內雪白的襯衣也漿過,領簷處括挺硬朗,滿頭烏絲前面用個半圓形寬邊雜花的髮夾攏著,後面用紫綢緞帶束著,腰間一條綠色水牛皮帶,帶上繫著七、八個小銀鈴鐺,一動便發出天音般的聲響,腳上是一雙簇新金色矮幫絲縷環繞的小蠻靴。胸前頸上垂掛的是紅色楠木雕成的山月交雜的異形飾物。這一遭打扮,越發顯得女孩清俊嬌美,嫵媚異常了,只是今天雲龍卻不認這些個。

    「就知道嬌氣,沒個頭了」雲龍沒頭沒腦地嚷,早甩開了女孩子的手,停了停,乳乳回過了神,睜開濕漉漉迷惑不解的美睛望著雲龍氣憤的臉,奇道:「咦,發癔症了?發燒了?沒呀」女孩拎耳朵,扯尾巴地檢查了一番,噗嗤一聲又笑了,又送給雲龍一個吻,「我明白啦,你嫉妒啦!」雲龍道:「我沒有。」彩芳道:「就是,就是,你看,這是我骨弄來的錢買的書,你喜歡得不行的那個。」「我不稀罕。」雲龍冷冷地道。女孩這次真的愣住了,瞪著美麗的大眼睛問:「雲龍,你怎麼啦?」雲龍看也不看她,哼道:「嬌生慣養,怎麼就沒有責任心,幹嗎和人家討錢?不是自己掙的錢,一分一厘也不能要!」彩芳道:「人家給他們唱歌,跳舞,寫詩,講笑話了嗎,人家又沒白要。」雲龍道:「沒白要?人家有什麼義務?憑什麼給你錢?又不是你爸爸。」彩芳道:「人家還不都是為了你,人家受了那麼多委屈,你不暖暖人家,還這樣」雲龍道:「不乾不淨的錢就是不要!」彩芳聽了最後這一句,愣了半晌,淚如泉湧,哇的一聲哭開了,一會兒就成了淚人,哆嗦成了一團,連步都邁不動了。雲龍一旁仍惡狠狠地道:「哼,說不出理了,又拿這個來嚇唬人,我再也不吃你這套了。」彩芳悲切中想找個倚靠,朦朧中便往雲龍的懷裡栽,雲龍一跳,閃開了,女孩腿一軟,癱跪到了地上,手兒下意識地仍向雲龍退去的方向伸了伸。雲龍冷冷地說:「你不要自尊,我要,我才不要別人的錢呢,沒有錢,我寧可不買。沒有書是痛苦,可沒有骨氣更痛苦!」彩芳看到雲龍虎虎生生,意氣風發的樣兒,芳心劇烈地顫抖著,委屈又到了雲霄外,淒淒咽咽地哭道:「雲龍,你抱抱我,我受不了了,雲龍,你抱我呀」雲龍氣得跺了下腳:「這可真是沒個救藥了。」黑著臉,拿起自己的東西轉身就走。彩芳的臉兒剎那間蒼白如雪,唇兒卻變得紫紅,失聲地喊道:「雲龍,你別走,你讓我死嗎!不,雲龍,我愛你呀」雲龍一路裡沒了蹤影。

    淒芳,野森看到的是一個雨打芭蕉般的女孩,她連著哭得死過去好幾次,卻仍喊著雲龍的名字。淒芳也問不明白,只好好言好語勸慰了一番。

    一連許多天,雲龍除了看書就是看書,一句話也不說。錢玉萍先覺察了,和齊戰說,齊戰卻認為雲龍改好了,知道學習了,便不關心了。一天雲雄晚上回來,錢玉萍詳細著問了,雲雄說記著前些天是有這麼檔子事,不買書了嗎?他不高興什麼?玉萍問什麼書,雲雄便把知道的說了。錢玉萍心細,知道雲龍骨子裡像他老子似的,彩芳又是那麼個精靈玩意,戀不戀愛的倒不打緊,可別傷了兩家的情份,去問雲龍,雲龍正苦著,便都說了,玉萍聽了勸道:「彩芳全是一番好意,你怎麼能冷了人家?你們還都小,誰不能有些錯,彩芳貪玩,你正應該近著勸她呢,怎麼能就遠了,我們家是從不委屈人的,你對的固然應該堅持,可錯了或有什麼不周之處,也不能任性頂著,那你還不如了彩芳呢,真正的好男兒連死都不怕,還怕女孩子給的點委屈呀!媽媽也喜歡彩芳,你們在一起玩媽也不反對,只是別分了心,好好在一塊讀書,比什麼都強。」雲雄也勸道:「雲龍,彩芳的性兒別人都知道,偏你不知道?她現今大概最聽你的話呢,真像你說的這樣,她老委屈著,還不耽誤了功課呀,你呀,你怎麼不好好想想,彩芳最是個多愁善感,有情有義的女孩。」聽人家一說,雲龍又想起彩芳的諸般美妙和好處來,心裡便有幾分悔意了。

    到了學校,自是讀書,閒了便找任蓓,傅蕾問彩芳的事,兩個人都說不知道,只是彩芳這些天變了個人似的,一天裡也不言聲,也不打仗,整天裡都是看書,連課間都常常不出門。雲龍知道了便又悔了一場,心道:「唉,大概真的委屈她了!」

    歐陽國難一家見彩芳不惹事,誰還敢去惹她,連文雄都被壓服著忍了撩人的癮,怕著影響彩芳的學習。雲龍來打聽自己,彩芳聽說了,悶悶的中午飯也沒吃,這邊的雲龍也一樣,吃了一半便吃不下去,蓋好了收起來。

    下午裡兩個人都有了心思,便找機會往一塊去,遠遠地對了幾回眼,這邊雲龍尚未怎樣,彩芳卻委屈得心裡直哭。

    學校裡又不好怎樣,放了學彩芳便往雲龍家來了。齊戰開的門,見是彩芳,便吃了一驚。大人不見小人怪,又不能失禮,只好讓進來。雲雄和雲龍說的當天就和彩雲把事說了,彩雲自也和彩芳說了些,最後道:「你也不能太任性,和齊伯伯那樣,雲龍到底是兒子,你訓他爸爸,過後他心裡能是滋味嗎?再者你嬌氣任性,也不怪雲龍。」想到這,彩芳期期艾艾地滴著淚哭道:「那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說話,那麼沒禮貌。」心裡也哭著想:「雲龍,你就原諒了我吧,我再不那樣了。」

    齊戰最看不得人淒淒慘慘的,何況這麼個嬌滴滴,水靈靈的小女孩!他讓著我們的乳乳坐下,安慰道:「沒什麼,你還小呢,誰沒有脾氣不好的時候。」彩芳道:「不是的,雲龍不知道,有時候我是故意氣人的,我故意不講理,嗚嗚,我不該那麼做」齊戰心下十分欣慰,想來還是歐陽國難和寶寶教女有方,不禁對老朋友十分感激,自己的面子已經挽回來了,胸中敞亮,大度儼然地道:「唉,知道不對就好了,伯伯怎麼能怪你呢。你雲雄哥也氣過我,可好了不就一樣了嗎,別難過了,晚上吃了飯再走,讓雲龍送你回去。」聽到說雲龍,彩芳暫時停止了飲泣,眼淚吧擦地道:「他能回來嗎?」齊戰道:「誰?」彩芳道:「雲龍唄!」齊戰道:「啊,能,他晚上不常出去,就是有事出去也從不忘了告訴我們。」彩芳又哭道:「嗚,嗚,我不吃飯」齊戰道:「你吃啦」彩芳道:「還沒呢,我都餓壞了,中午我就沒吃,雲龍也沒吃。」齊戰感到十分心疼,你看看,小女孩就是這麼多愁善感,犯了點錯誤就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忙勸道:「啊,別著急,你錢阿姨在做呢,一會就好了。」彩芳仍哭道:「雲龍不會讓我吃的,他會趕我走的。」齊戰道:「啊,我也不生他的氣了,他不會怪你的,我一說他就聽了。」彩芳道:「不是,不是,是我不好,是我任性,他那天還說,好,乳乳,你再別上我們家,你再別找我,我再也不理你了,理你,再理你就讓我變成大熊貓,唉嘿呀」彩芳哭的有聲有色,像唱歌似的,齊戰自是不住地勸慰,弄到最後便感到自己像是欠了人家什麼。

    雲龍回來有一會兒了,他不聲不響地站著聽了一會兒,便到廚房幫媽媽做飯。

    吃飯時彩芳不再哭了,也真是餓了,大口小口地吃起來。齊戰,錢玉萍看著女孩天真自然的樣,心裡大是喜歡。當著爸爸媽媽的面,雲龍也不吭聲,他正眼也不瞧彩芳一下,自顧自悶頭吃飯。吃完了飯齊戰讓他送彩芳,他不置可否,看女孩準備得差不多了,便當先開門走了出去。

    彩芳後面跟著走了一會兒,方湊近了悄聲哼道:「雲龍,我以後再不任性了,我一定好好讀書,你,你就還和我好吧,雲龍」見雲龍仍不出聲,最後帶著哭音央道:「雲龍,我都準備好了,我準備變成大熊貓了你就,就真的永遠不理我了?可是,你就看我一眼吧,雲龍,你就還和我好吧」雲龍皺著眉,低著頭,仍是一聲不響地向前走,像是完全沒聽到女孩子可憐的哀求,沒有看到女孩子人見人憐的面容。雲龍的沉默是無形的,可又是如此銳利。彩芳被男孩子在無語中凝聚的那種蕭殺之氣攝去了魂魄,那簡直再不是什麼委屈,哀怨,而是亙古永存於人類心底的對大自然中未知事物的莫名其妙的恐懼的延續。彩芳身體激靈靈地打著寒戰,控制不住地哆嗦成一團,腳步踉蹌,搖搖晃晃地跟著雲龍,她剛才還哀求地喊著雲龍的名字,可現在卻越來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忽地,雲龍停了下來,雙手一上一下慢慢插入口袋裡,昂然而立,靜靜地望著遠處樹梢上破碎的夕陽,不回頭,也不言聲。幾乎已經崩潰癱軟的彩芳撞到雲龍身上,頭腦中清醒了一下,心底湧上一股喜意,這喜意不是為旁的,而是接觸到雲龍身體帶來的不可遏制的甜蜜。馬上這喜意就飄離了女孩溫柔的身體,繼之而來的仍然是無盡的恐懼,眼前又模糊成一片。

    彩芳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一隻手抓住了雲龍的右臂。兩個人都沉默著,雲龍一動不動,也不反抗。彩芳終於忍不住了,想一下子撲到雲龍身上的渴望象魚兒希望得到水兒一樣強烈,她幾乎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最後她決定什麼也不顧了,就是要抱住雲龍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的四肢全都不聽使喚了幾乎在同一時刻,雲龍千呼萬喚般地側過他筆直的身體。彩芳張著嘴兒,啊,啊地什麼也說不出來,淚珠兒噗嚕嚕地滾下。

    雲龍心底發著狠,賭著氣,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要的就是這個任性胡為,蠻不講理的女孩的淒楚哀婉,迷離失魄的樣子。無論心底怎樣詛咒發誓,怎樣咬牙切齒,可這一回頭,一切便都完結了。望著被痛苦折磨得不成樣子的彩芳,雲龍也不禁色變,心下忽地著起慌來,剛強倔強消失了大半,男孩的寬厚溫柔又溢滿了胸膛,雖仍有點忿忿不平,可那已經是第二位的思想了。

    雲龍張開雙臂,把直跌向自己的乳乳抱了個滿懷,愛憐又是習慣地在女孩的臉蛋上貼了貼,偎了偎。「哇」地一聲,彩芳終於放聲大哭,其聲之大令街邊高高楊樹上正笑他倆的幾百隻麻雀愕然中一齊閉上了嘴巴。「到底是誰錯了!」雲龍不禁問自己,男兒為什麼這麼沒骨氣,被女孩家的一點眼淚就賺得失去了主意,抱著人家的身體不捨得離去,如果這樣下去,一切不又都前功盡棄!

    雲龍心下氣惱懊喪之餘,忽地抬手在彩芳豐滿滾圓的『臀』兒上重重打了兩掌,流淚道:「叫你任性,叫你任性。」下手之重嚇得周圍十幾棵參天大樹都失聲驚叫起來,樹身搖動,樹葉紛落,而樹上幾百隻麻雀被氣得一齊謾罵開了,一個說:「這個臭雲龍,就知道欺負女孩。」一個說:「不對,這女孩該打。」另一個說:「該打也不能下死手呀!」還有一個平常喜歡悟禪的道:「不下死手能讓她明白嗎?當頭棒喝,你不懂。」有個更機靈的卻道:「不對,不對,那是打的屁股,沒打頭。」雲龍聽得心下不耐,大喝了一聲,才把他們都嚇跑了。

    可這兩掌對被無數感情纏繞的彩芳來說又是那麼地美麗,原來嗓子眼卡著一口痰,現在吐出去了,凝固的血脈又都暢通無阻,分成七、八十塊的五腹六髒又都復合,所有的知覺也恢復了,所有的感覺又重現了,眼前一片光明。燦爛的鮮花,巍峨的山巒,浩瀚的大海,奔騰的江河,一切的盛景在重現,一切的榮耀在聚合,一切的美麗,幸福又都匯合成了一體,好像世界本來就是如此,從來就是安詳平和,溫馨徐緩,從來就是這樣的美妙和完滿

    雲龍被彩芳臉上的異彩驚呆了,那紅艷的微笑,明亮的雙眸,是乳乳的,可又不是乳乳的,那麼似曾相識,可又叫不出名堂。雲龍難得地瞪大了雙眼,而不是無論遇上什麼事,都習慣地皺起眉頭。

    「雲龍!」彩芳清清地喊了一聲。

    這一聲讓雲龍回到了現實,知道自己抱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今生今世,不離不棄的乳乳了!

    彩芳感到雲龍從來沒有把自己抱得這麼緊,她流淚,他也哽咽著,仍是一句話也沒有,眼中雖然晶瑩閃耀,可卻沒有一個淚珠兒滾落。忽地,像是天邊掠過一道彩虹,女孩剎那間懂得了男孩的溫柔,那含著歉意和熱愛的無盡的溫柔,於是她緊繃繃的身體在滾燙中舒展了,那幽怨叢生的心田在微風中潤濕了,所有的悲慼哀痛蕩然無存了,剩下的是一股狂熱的衝動,一股來自宇宙深處,發自芳心腹海的絢爛的溫情。

    寶寶把兩個人接進屋,望著一臉愧色的雲龍,便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又受了雲龍的氣,可又不好當著雲龍的面發作,心疼地抱過女兒想安慰安慰,可乳乳被別人一碰便哼哼著亂踢亂蹦。寶寶不禁氣結,埋怨雲龍道:「你和你爸爸一個脾氣,就不能讓著她點?她怎麼也是個女孩,打小也沒受過委屈,你們呀,一天也不知鬧些什麼。」

    文雄早聽到了,拍著手笑著喊好,「雲龍,好樣的,好好幹,就這樣修理她,別客氣,別聽咱媽的,都是她給慣壞了,再這樣下去,我在家都沒立錐之地了。」

    歐陽國難也發覺了女兒光彩照人,迥異往常,他撓撓頭,圍著雲龍和彩芳轉了兩圈,想了想,「啊」了一聲,停了停點點頭,又「啊」了一聲,轉身開門想出去,忽地回頭喊了一聲寶寶。「嗯」,寶寶應了一聲。歐陽國難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沉吟片刻,看看女兒,又看看妻子,點點頭,不知所以地又「啊」了一聲,才走出門去。

    寶寶的臉兒剎那間飛紅了,回身去看,見文雄鬼模鬼樣地在那笑,斥道:「去走,你懂什麼?」說了她也走開了。

    文雄笑道:「嘿,知道嗎?這是咱爸喜歡咱媽呢。」

    彩芳噗嗤一聲笑了,雲龍便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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