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湘琴的暑期觀察日記（3）()
送走江媽媽和裕樹，湘琴似乎還在突如其來的意外中沒有反映過來，轉頭看著直樹毫無表情的臉，在飄蕩著一絲尷尬的空氣中，心沒由來的又緊張起來。
「喂！」直樹不情願的沖湘琴開口叫道。
「呃？啊！」
「晚飯你來做。」直樹以不容商議的口氣命令完就徑直上樓去了。
湘琴愕然的看著消失在樓梯轉角的背影，走進廚房翻起了食譜，一邊琢磨著晚餐的菜色，一邊暗暗歎息，這兩天會過的順利嗎？哼，不管怎樣，絕對不能讓那個傢伙看不起，我要展現溫柔賢淑的一面給直樹看，讓他大吃一驚。嗯，就做這個咖喱牛排好了。面對鋪好的烹飪書，湘琴舉臂三呼:加油！加油！！加油！！！
而在開往屏東的長途車上，被強制帶走的裕樹一直撅著小嘴氣鼓鼓的面朝窗外，任憑阿利嫂百般勸哄都不回頭。
「你要氣到什麼時候呀，裕樹？」裕樹趴在扶手上看著窗外，假裝沒有聽見。「其實媽媽這樣做是有理由的。」
「什麼理由？」裕樹聽見這話終於忍不住回頭盯著阿利嫂。
「呵呵呵，外婆其實根本就沒有生病。」江媽媽陪著笑臉小心翼翼的說出了實話，語調特意的放低，就想降低裕樹的反彈指數。
「呃！！什麼！！！」果然裕樹一如預料中的跳了起來，對著江媽媽大喊。
「這可是媽媽為了讓湘琴跟哥哥有更多的時間單獨相處想出來的妙計哦。」江媽媽笑瞇瞇的解釋道。「那兩個人都不是行動派的，所以啊，媽媽覺得有必要推他們一把。正好你才叔和爸爸不在，沒有人搗蛋了。」
裕樹長大嘴巴看著說得口沫橫飛的媽媽，覺得自己被徹底打敗了。以前只覺得媽媽比較好管閒事，沒有想到這次居然連哥哥都設計。
「其實那個電話我是拜託門口便利店的老闆娘打來的。」江媽媽完全沉浸在自己傑作的喜悅中，掩嘴而笑「沒有想到，她好會演哦，連我都差點沒有反映過來，呵呵。」
裕樹知道自己居然成為了媽媽計劃中的一部分，氣得哇哇大哭，衝著窗外大喊「我—要—回—家！」
「裕樹乖，反正都出來啦，我們就好好玩再回家吧。」江媽媽抱著裕樹開始了漫長了勸哄旅途。不過心裡卻得意的不得了，這個計劃實在是太完美了，哥哥你就等著接招吧，吼吼！
江家，晚上8點
「喂，晚飯好了沒……」飢腸轆轆的直樹剛推開廚房的門，就聽見一聲尖叫，跟著一把鍋鏟直往他面門飛來，他反應極快地連忙閃身，飛行物在距離他0.01公分處呈拋物線向門外飛去。
廚房裡煙霧瀰漫，空氣裡透著一股焦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江家廚房失火了。直樹透過重重的煙霧，冷眼看著廚房裡這一團混亂，大大的往外呼了一口氣，原本以為不是大餐，普通的晚飯湘琴應該不至於會出什麼亂子。十分顯然的，阿才叔在烹飪方面的天賦沒有遺傳給湘琴！自己有些高估了這個笨蛋，現在對於晚餐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直樹的咆哮聲裡火力十足。
「我……我在做晚餐啊……」手忙腳亂的湘琴一臉無辜地看著直樹。「我做了一件，立刻又會忘了另一件……結果，一件也沒有做好。」她本來想說要趁機會好好表現一番，可是，好像太高估自己了！
「這坨黑黑稠稠的東西是什麼？」直樹上前，指著爐上一鍋發出焦哧的黑東西，皺眉問道。
湘琴心虛地擠出一個乾笑，指著食譜上的圖片低聲說：「牛排……，我想做這道咖喱牛排來著。
直樹冷睨那一鍋黑咖哩一眼，實在餓到沒力氣跟她耗下去，索性決定自己動手。他拿起食譜，飛快地掃視一遍，「大排要用刀把肉和骨分開……嗯，也不難嘛。」跟著捲起衣袖，往流理台前一站。開始處理起料理台上剩下的牛排。
「從冰箱裡把洋蔥給我。」
「哦，好！」
「準備平底鍋。」
「哦！」湘琴按照直樹的命令充當起了小幫工。看著直樹英俊的側臉，不僅心中暗想：直樹好厲害，就像五星級酒店的大廚師一樣！那些食材在他手裡好像特別聽話，是它們也喜歡帥哥嗎？不覺間紅暈又爬上了湘琴兩頰。
看著直樹有條不紊的操作，並沒有在中途再次看食譜，不僅好奇的發問：「你……所有的做法全都記得啦？」
「嗯。」
實在是太……太太太厲害了嘛，湘琴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不到1個小時，咖哩牛排餐上桌啦。
「哇，好棒，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湘琴興奮地讚歎道，簡直和食譜上長的一模一樣吔！
「那我要開動嘍。」
「嗯。」餓得前心貼後背的直樹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理會她的讚美逕自坐下開動。
餐廳裡兩人安靜的吃著飯，溫暖的燈光籠罩著直樹，彷彿給他鍍了層金色，在飄蕩著咖喱的香氣中，湘琴抬頭看著直樹，不覺又胡思亂想起來：這是我和直樹第一次單獨面對面吃飯，家裡只有我們兩個人，真好，感覺就像新婚夫婦一樣……，哎呀！袁湘琴你在胡想些什麼啊，怎麼可以有這麼奇怪的想法？還是找點話題談談吧，尷尬的氣氛實在是有夠糟糕。
「你作業寫好了沒？」
「第一天就寫好了。」直樹頭也沒抬的回答道。
「什麼？寫完了？」湘琴被刺激得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天吶，怎麼可能？那麼多作業唉，居然第一天就全部寫完了！
「難道你都沒有寫嗎？」直樹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似笑非笑的看著湘琴反問道。
「呃，呵呵，因為我覺得兩個晚上就可以趕出來了嘛，所以……嘿嘿。」湘琴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算了，以你的程度起碼要熬夜一個禮拜。」直樹狠狠的給湘琴澆了一盆冷水。
「啊？有那麼難嗎？」湘琴聽到直樹這麼說，脖子上的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對你來說……是的。」直樹故意喝了一口水頓了一下「你慢慢加油嘍。」說完丟下一個促狹的笑容轉身上樓去了。
恐懼的烏雲漸漸籠罩在湘琴的上空，一股不安立刻從心底升了上來，看著直樹上樓的背影，湘琴彷彿看見救命稻草一般的發出了求救：「等一下……那個，你能不能幫幫我？」
「不想。」直樹頭也沒回的繼續上樓。
真是個無情的人，可惡！！湘琴看著空蕩蕩的樓梯，氣憤的握緊拳頭。算了，不幫她也沒關係！只要努力，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兩天內趕完的！
面對一桌的教科書和習題，湘琴感覺自己無從下，就從數學開始吧。看著滿頁的習題，湘琴怎麼都覺得這學期有學過這些嗎？為什麼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知道了，應該是從我最拿手的國文開始才對，湘琴及時調整了作戰方針，唔，這個字該怎麼念來著？對，字典呢？接著地毯式搜索字典的行動開始展開……天啊，為什麼都那麼難啊！！！從書本中抬起頭來的湘琴，痛苦的看著天花板，欲哭無淚啊！本來還以為可以和直樹兩人獨處而竊喜，結果卻是連功課也趕不出來，天啊，誰來救救我啊！
唉！果然高估了自己，湘琴精神萎靡地頂著兩圈熊貓眼，像遊魂一樣晃進餐廳。
「黑眼圈都熬出來了，想必應該都做完了吧。」正在看報吃早點的直樹瞄了一眼湘琴平淡的說道。
「一頁都沒有做出來。」湘琴垂頭喪氣的趴在餐桌上。
意料中事！直樹優閒地喝著咖啡，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我明明很努力的啊，可是那些題只有我認識他們，他們都不認識我。我知道不能睡，所以就告訴自己趴個5分鐘就起來繼續……就這樣反覆反覆……結果天就亮了……」湘琴懊惱地雙手抱頭，大聲哀嚎。
「我看還是算了吧。」直樹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模樣，優閒地看他的報紙。
「你……還是不肯幫忙嗎？」湘琴哀怨地看著直樹，雖然因為他的冷淡態度覺得有點氣悶，卻還是努力擠出一抹「有求於人」的諂媚笑容。
「你好像還沒弄懂。」直樹將手中的報紙一合，往桌邊一放，「為什麼不和你的同學一起做呢？」
「一年級的有試過啊，可是大家一起做，就大家一起錯，也沒有人會檢查。」
「那……你多保重嘍。」直樹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湘琴。說完，起身走向玄關，準備出門。
湘琴見狀，連忙跟到門邊，急忙問道：「你要出去啊？你要去哪裡？」
「我跟同學約好去過我的寒假生活！」直樹穿上鞋子，故意壞心地衝著湘琴一笑。
「喂……」
大門毫不留情地關上，只留下束手無策的湘琴呆望著門板。嗚，真是個冷血的傢伙！
深夜一點三十分，還沒有睡意的江媽媽看著屏東旅店房間的掛鐘，正在猜測湘琴和直樹兩人進行到計劃的哪一步，「那兩個人現在應該睡覺了吧，說不定，他們兩個有巨大的進展也不一定哦，好想回去偷看呀，(*^__^*)嘻嘻……」想著想著忍不住開心的輕聲笑出了來。
「湘琴又失敗了。」而已經熟睡的裕樹，睡夢中還不忘的發出了詛咒的呢喃……
「完了！」湘琴兩手把數學往前一推，趴在桌子上痛苦的大叫，一陣哀鳴在寂靜的深夜裡從江家二樓傳出。
國文、史地、英語終於勉強寫完了，但是數學和物理完全不會，瞪著那些題目一個晚上，一題都沒有做出來，怎麼辦！怎麼辦啊！！！！看著桌上的鬧鐘已經指向凌晨1點30分，湘琴不禁感歎，直樹一定睡著了，可惡。而我卻還要為這些堆積如山的作業苦惱，如果可以用抄的話……
突然，湘琴腦中靈光一閃。既然直樹睡得正甜，那她就跟他「借」寒假作業來「參考」一下好了！
湘琴躡手躡腳地來到直樹房間門口，雙手合十祈禱著：「神啊，佛啊，原諒我吧！現在的我就像被逼得走投無路的犯人一樣，只想……只想借直樹的答案看一下，你們一定要保佑我成功啊！」
祈禱完畢，湘琴趴在打開一條門縫上觀察著。嗯，直樹果然睡著了，轉身關門摸黑進了屋。冷不防一腳踢到床腳，她忍不住喊了一聲痛，又想到可能會吵醒直樹，連忙摀住嘴，小心翼翼地往另一個方向摸去……桌子，對了，找到桌子，湘琴在桌子前確定床上的直樹沒有任何動靜，才安心打開了攜帶的小電筒開始在書桌前尋找起來。有了，這麼一堆筆記本，肯定在這裡。這是什麼？湘琴看見一個大大的筆記本，上面寫著三年級六班江裕樹，原來是裕樹的作業本啊。咦？上面為什麼寫著『暑期自由觀察——湘琴觀察日記』？這是什麼？湘琴好奇的翻看筆記本，發現裡面都是寫的自己：8月8日今天湘琴又摔了個四腳朝天，後來還把飯菜……；8月19日湘琴今天又笨得要命……
還全部都是壞話。湘琴忍不住咬牙切齒的低聲抱怨，什麼觀察日記嘛，我既不是牽牛花也不是小瓢蟲……絕不能原諒！！！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邊想邊拿起桌上的筆畫起了一個如同花仙子一樣美麗的女孩子，旁邊還註解著其實她是長得這樣的，呼呼呼……完美無缺。看著自己的傑作，湘琴不禁笑出了聲，繼續補充正文道：
8月31日星期五晴
雖然我寫了很多不好的話，其實真正的湘琴不但是個好人還是個美人，而且溫柔又可愛，我非常喜歡她。
最後湘琴寫了一個大大的『完』字結尾，得意的合上了作業簿放回原位
哎呀，我在幹什麼？我不是來找直樹的數學、物理作業本的嗎？哎呀，湘琴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繼續開始找尋目標。是在抽屜裡嗎？還是在書包裡？
鏘鏘鏘！！標準答案範本，湘琴看著自己費勁千辛萬苦才從書包裡找到的直樹作業本，緊緊的抱在胸口，不僅眼前蒙上了一層薄霧。太好了，只要回去全部抄下來再還回來就神不知鬼不覺，呵呵呵，湘琴忍不住為自己喝彩，強忍著想大笑的衝動，轉身向門口方向移動。
「你在幹什麼？」直樹的聲音突然在她耳畔響起。
房內的燈光霎時亮起，湘琴見鬼似地傻傻望著抓住自己的直樹。
「半夜在我房間裡偷偷摸摸做什麼？」
「沒……沒什麼……我……我先走了……」湘琴慌張失措地想逃走，卻被直樹擋住去路。
湘琴更加慌亂地急忙解釋道：「不是啦！我不是故意要偷的，我只是……」
「我知道了——」直樹故意裝出一臉瞭然的神色，緩緩的湊近湘琴，捉弄地瞇細眼，說：「你是來偷襲我的？」
「不是，才不是，你不要亂說！」
「三更半夜跑到男生房間，不是來偷襲，那不然是什麼？」直樹壞壞的一笑，步步逼近。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湘琴退無可退，整個人跌坐在床上，忐忑不安地望著直樹的俊臉越來越靠近自己。
「你放心，我不會推辭的！」直樹邪邪一笑，雙手輕按住她雙肩，緩緩俯向她，語氣輕柔，但充滿侵略性地低喃，「反正今天晚上除了我們，也沒有其他人在……」
「不要，不要……」
「阿金不是說過嗎？天才也是會變禽獸的時候哦。」
「呃……」湘琴一傻，一會兒才回過神，又羞又窘地拚命想推開他。「不……不行啦！雖然我是真的喜歡你，可是這樣太快了，我們應該先來個健全的交往才對……」
「健……健全的交往？」直樹看著她認真的表情，嘴角微微抽動，最後終於忍不住爆笑。
原來他根本就是在作弄她！湘琴惱怒地瞪著大笑不已的直樹，氣呼呼地推開他，站起身。
「原來你還在喜歡我啊！」直樹笑得直不起腰來。
「你……你……」湘琴整張小臉脹得通紅，分不清是因為困窘還是氣憤。
她實在太有趣了！直樹又笑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止住笑意，惡劣地說：「你放心，不管是健全還是不健全的，我都沒有和你交往的意思！」
「你……可惡！」湘琴氣得將數學作業丟回給直樹，惱羞成怒地說：「還給你！天才有什麼了不起！我告訴你，我就到學校去跟同學說，說你在半夜偷襲我！」
「去說呀！我無所謂！反正現在才傳出這種謠言，就隨他們去想好了。」直樹滿不在乎地一聳肩。
「你……你……」湘琴氣得說不出話，索性扭頭走人。
「喂，你忘了這個？」直樹喊住她，晃晃手中的數學作業。
「哼，你少瞧不起人了，那種東西我才不要呢！」湘琴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回道。
「你為了這個一下子威協我、一下又道歉，結果現在卻不要……」直樹翻翻手中的作業，搖搖頭，露出一副好可惜的表情。「那就算了。」
「等一下。」湘琴看見直樹收回的作業本，終於忍不住還是妥協。
「借我也好，乾脆你幫我都抄上去好了。」
「你少得寸進尺。」直樹大吼。這個笨蛋過來偷作業本被逮個正著，居然還敢提出這種無恥的要求，瘋了吧她。
直樹故意笑得曖昧，傾身向前，沙啞低語道：「你很想睡覺吧？我也想睡，所以我們還是速戰速決吧！」說完，一把抓住湘琴的手腕，往她房間方向快步走去。
「喂喂喂，你要帶我去哪裡？」湘琴一慌，急忙出聲問道。
「當然是去你房間。」
「去……去我房間？」湘琴被直樹的話嚇到，急得死命抵抗，一面大喊，「你……你不是說不和我交往的嗎？你到底要幹嘛啦……救命啊！」
「別叫了，家裡現在沒人！」
「我……我警告你哦，就算我喜歡你……你也不能亂來哦，喂喂……」
「你想太多了！」直樹回身冷冷的看著湘琴說道。
唉，原來直樹只是要幫我盡快把數學作業搞定而已！我是想太多了。
湘琴側眼望著坐在自己身邊念答案給她抄的直樹，不覺有些失神。
「笨蛋好了沒？寫這麼慢！」直樹單手托著腮，垂眼望著桌上的作業本。
湘琴連忙回過神，問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麼？」
「27。」
「27……好了，接下來。」湘琴一邊喃喃重複、一邊認真寫著。
「第七題，8分之1。第八題，x=36。第九題，無解。」直樹打個呵欠，語氣平板地念著答案。
「第七題，8分之一……第八題……呃，你剛才說x等於多少我忘了？」湘琴一邊念、一邊抄。
「18……。」直樹說著，又打了個呵欠。
……
暑假的最後一天，結果我和直樹就在趕暑假作業的熱烈氣氛中渡過了……氣氛嘛，還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