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回頭兩人便態度急轉,兩派諸人雖是心中各自有疑,但憑著二人在兩派的威信,倒無人有異議,。
此時,那蓮台上的韓真人已將寶塔取出,將這東西往池水裡一丟,旋即那蓮台便猛然騰起,再一看,卻是從池水裡長出一座塔來,這塔拔高近千丈,模樣怪異,似個紡錘般,下小上大,肚子圓滾。
青峰見之,心頭不由略略暗驚,這韓真人也不知是什麼來歷,丟出一件寶塔來竟然是真靈級數的寶物,青峰上下打量之後甚至發現此寶靈識被封,能封禁這般寶物靈識,少說也得有四劫修為,真靈法寶之中厲害如昊天兒的,怕是金仙也封不住,以青峰瞭解,此方世界所在小千之中,這般修為也是了了,連個金仙也無,蓋因此方小千依舊在成劫之中,積累尚欠。
此人來頭不小,青峰便將心中謀劃改過幾分,待這寶塔長定,便隨朱少卿同郭仲文等兩派弟子一併進了寶塔去。
方才雲錦出言,即刻招來許多外人,青峰一行雖是先一步入塔,但沒多久便有諸多遁光徑直入塔,顯是外頭有不少人做了準備。這也是不奇怪,這些人得知雲錦上人舉辦法會,雖不知道源果詳細,也想來撞撞大運,有那想熟人拖帶的,有那想半路劫果的,各般心思,有好有壞,魚龍混雜,得了雲錦上人金口,便都急急貫入。
眾人入得寶塔便見的一片亭台樓閣,小橋流水,許多人都似沒頭蒼蠅般四下亂轉,青峰一行則佔了一塊釣魚台,旁人見的兩位小真人也不敢上前。
郭仲文觀察片刻後道:「是個幻禁,我方才見那些來客之中的弟子似是用了什麼羅盤定了位,直接從一根亭柱裡消失了,想是知道那位真人根腳,曉得哪裡有破綻,但我後探去,卻什麼痕跡都沒有。」
朱少卿取了個九宮盤在那裡推演起來,聽得郭仲文說完,便道:「如今便老實推演吧,我還以為進來便是賭鬥,哪曉得是玩這套,。」
青峰卻笑道:「倒是不必了,我知道路在哪裡,就是不知道走過去會怎麼樣?」
郭仲文聞言一驚,但回想徐衝霄曾說過王奕道行雖淺,但是個推演高手,這驚訝便收去了八分,問道:「這是怎麼個說法?」
青峰道:「這幻禁乃是一種考驗之法,又非真個要將人困死,但又不能一個人破開別人便走得出,以我算來,定是一條道路走過一次便無用,此間道路要尋出來其實也不難,譬如我們腳下這釣魚台,有幾塊漢白玉顏色略略有異,你若上前推敲,定也能開出一條路。」
「這好辦。」朱少卿將九宮盤一收道:「你早說我何必浪費時間,入我飛舟,一併帶過去,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青峰搖頭道:「師兄這寶塔來頭大,你這般手腕壞了那幾位雅性,可是要吃苦頭的。」
徐衝霄一旁聽得這話,喜道:「既然如此,我倒有個好東西可以給你們用。」他伸手一晃,便取了一把金針出來道:「這是破障金針,生來陰陽一對,雖是不稀奇,但只消三里之內,定是能尋見另一枚的。」
青峰依舊搖頭道:「這金針小玩意兒對付這般寶物卻是不足。」
郭仲文略略思量,忽然笑道:「你既然都說得出來,總不至於沒個想法吧?」
青峰乾笑兩聲道:「我是有個辦法,但須得兩位師兄借些法力使喚。」
「好說好說,就不知怎麼個借法?」朱少卿答得甚是乾脆。
青峰開口一張,吐出個草人道:「此物乃是替身傀儡,我只得一個,要再做卻非是幾日可成,那時法會都結了,兩位師兄法力高強,我傳你二人一套口訣,眼下替小弟我祭煉幾枚,待得摸過那些門路,知道深淺便可,。」
這草人花了他不少功夫,便是為了讓那精丹分念有個寄宿又不擾元神運轉,叫他飛去探路,是有些不捨,這草人根腳也是改過稍許,不似舊日付喪神術有許多邪門外道的用法,故他也是不懼給二人看出什麼不妥來,當然眼下自是將精丹取出暫存腹內。
二人將草人細細打量,便也看出個大概,再由青峰一傳音,也曉得祭煉法門,各自出手,半個時辰功夫便捻出十來個模樣差不多,但簡略不少的小草人來,而後神念一分,便催使這些小人一併往各處探去。
然則片刻,兩人不由大皺眉頭,過了一會兒,便見得草叢裡竄出只大黃狗,這黃狗往釣魚台上一竄,便吐了一地稻草,那些稻草一落便化作碎碎法力散去。
「這饞嘴的畜生怎連草人都尋來吃!」毛劍峰料想定是這黃狗壞事,一抬手便引了飛劍出來,一劍就要取它性命。
但郭仲文伸手擋住道:「此物有靈非是凡物,不可輕易處置。」
那黃狗見得毛劍峰劍來,嗚嗚一聲叫便復往草叢裡竄去,朱少卿急忙伸手攝拿,卻拿了個空,不由笑道:「果是靈物,就是不知是個什麼東西變化,阻我等去路。」
眾人聞言各有思量,但卻說不出口,畢竟他們見識還淺,這般靈寶之中到底會有什麼,都是沒數的。
郭朱二人不由將目光落在青峰身上,畢竟今次入塔也是青峰主意,但此時青峰卻若泥塑般立定,分毫不動,看著便似元神出竅般。
少許片刻,青峰才回過神來,撲哧一聲笑道:「今次看樣子真是天助我也,諸位,倒是不必太多手腳了。」
「怎麼了?」眾人頓覺念頭有些跟不上運轉,似乎這位王師弟得了莫大便宜,。
青峰笑而不語,一掐訣,頓時整個釣魚台翻個底朝天,眾人一併被沒入台下,可台下卻是一片彩雲將眾人托住,待得眾人定神才發覺自家已跌出那庭院之外,身處一方漆黑之中,那庭院卻是包裹在一個氣泡中,懸浮在頭頂上,這般氣泡附近還漂浮了不少,內有不少人移動。
「這是怎麼回事?」朱少卿不由去問青峰。
青峰對朱少卿道:「大師兄,可敢從元神真人手裡搶靈寶?」
「你……你說什麼?」眾人大驚,郭仲文反應略快,問道:「你是說這寶塔?」
青峰點頭道:「方纔那黃狗是寶塔元靈,那韓真人不是它原本主人,它欲求脫身,我方才與他一商量,他便與了我幾分好處。」
「這事……委實有些托大啊。」朱少卿不由在額頭上滲出汗來。
「莫怕,那韓真人也是個外強中乾的貨色,倒是這靈寶原主有些來頭,若是能將它解開,這韓真人便是死路一條。」青峰心頭可是把握萬分。
郭仲文略有所悟道:「莫非這韓真人和雲錦上人有所勾結?」
青峰點頭道:「這寶貝原是琉璃眩光梭……」
「無華界靈明道人!」朱少卿不由失聲呼出那主人的名字來。
靈明道人乃是此方小千有數的幾個四劫大能,與青峰那師傅也是相熟,聽說去浮生天聽課時便是鄰座,因而相識,故先天派門下弟子對於這位大能的家底很是清楚,只是此去已過了好幾百年,那人又遠在無華界,從未來過此方世界,故是無人知曉。
「此物由來頗是有趣,無華界上陽真人與靈明道人交好,但一次齟齬後,兩人大打出手,打破了三個世界,那兩位誰也不服誰,臨近的真人怕那二人鬥起來將自家也捎進去,便請了別處小千的一位創主來勸說二人,那位創主知得前因後果之後,也知二人怨氣非是三言兩語可消,便想了個辦法,道:『你二人倒也有鬥法的自由,但打打殺殺弄得諸界雞犬不寧,卻是不美,那被破去的三方世界虧得已先寂滅,沒什麼生靈,否則殺業可是極重,吾輩鬥法,也不需盡憑這般法門,本座倒有個法子,你二人各出一件寶物與我,由我藏去此界,遮掩天機百年,先尋得自家寶物者為勝,先者自是道行更高嗎,此法如何?』那二位覺得此法甚妙,於是一人出了琉璃眩光梭,一人出了開天金扇,交由那位創主藏起,當然他們也自告之兩件靈寶因果,免得兩件靈寶各生怨望,。而後這琉璃眩光梭便被那位創主改頭換面,化作這顛倒塔模樣,封閉了諸多本事,而後為那韓真人所得。」
眾人聽得滿頭大汗,今日之事倒是越來越扯了,不過是赴次法會而已,怎麼連小千創主也扯進來了?
郭仲文略略一思量道:「這法寶元靈所言若是真,難道憑我們法力能破去那小千創主的封法?」
「此事經得九十多年了,本來再幾年我就自由了,但是我當年輕信韓振雄,以為他能帶我回主人那裡,結果上了他大鬼當,把根腳告訴了他,還放開靈篆叫他祭煉了幾道,如今脫身有些麻煩了。」那雲彩一聚,便化作方纔那頭黃犬模樣。
朱少卿問道:「舊事如何,我們倒也無需多問,只是後事如何,當有個定說,你且說說看,我們要怎麼對付韓真人?」
「簡單,那廝煉去我三道靈篆,你們兩個誰來煉我五道靈篆,我把全身法力借他用,這山頭上莫說幾個小小元神,便是三劫仙人也是死。」這黃狗語出驚人,青峰聽得卻是大搖其頭:「這可是飲鴆止渴,就不怕我這兩位師兄憑將你強壓住?我方才不是與你傳音說了麼,既然這姓韓的沒有來頭,這些便都是末節,要將你那三道靈篆解開,再滅去知你根腳之人的方法多的是,但你那位主人的比鬥勝負未知,幫了你,我們可就招惹了上陽真人,憑他本事定能算出是誰幫忙,我們怎抵得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