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刁蠻丫頭出口一句還不覺洩憤,還欲再罵,郭仲文卻是不想聽了,當面一拂袖,便暗了法力閉了她啞穴,轉去看張道明,。
「血氣充足,神魂收斂。」郭仲文略微探查,皺了眉頭。
「殷劍離修七情不淨火,這丫頭莫不是同一個路子?」朱少卿撇了那丫頭一眼,又生出幾分厭惡來,越想也越是,辨析道:「七情不淨火取人七情為根,壯大其一,滅卻其六,叫人心魂失調,張道明方纔那般反應,明明就是中這邪法,。」
青峰早就將張道明的問題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這事的答案超出了王奕的水準,只得在旁敲打道:「像是很像,但是他身上沒有火種啊,大師兄,我可是見識過那殷劍離的火法的,張道明若是中了那七情不淨火,我早就發覺。何況七情不淨火發作,便是情緒激動,若是收去火種便連著三魂七魄一併燒了,怎會弄成這般。」
徐衝霄點點頭,郭仲文卻道:「大約方才被朱兄捉來時壞了她法門,這才弄成這般。」
「這法門不曾見過如何收火種,只覺得方才兩人貼得奇近。」朱少卿搖搖頭。
青峰忽然一拍腦袋,做出恍然大悟狀道:「左近就有位元神真人,何不去問問她?」
那沒了聲音良久的茅廬裡適時插上嘴道:「那是乖離老賊的奪魂法,你們叫那妮子放他本念便是。」
郭仲文對著殷劍英一指,破去封訣道:「還不放我師弟本念!」
殷劍英小哼一聲道:「倒灶鬼,你說放就放,我不是很沒面子?我祖爺爺不也很沒面子?」
那茅廬中人道:「你個丫頭來我這廂作亂,我也是很沒面皮,速速放了那張道明的本念去,你家萬般邪法,莫要對我等元神門下出手,否則來日大禍,便是你那靠山也是欲哭無淚。」
殷劍英聽得茅屋裡的訓斥,略有幾分不情願地走到張道明身前,整個人趴了上去,嘴對嘴眼對眼,口一張,便有紫氣從她七竅飛出,回入張道明神魂內。
青峰見得這殷劍英法術,心思倒是多轉了幾轉,本念乃是神魂中一點靈光,非是常人可把弄,殷劍英修為雖是平平,但這法門上倒是十分拿手,可見已是輕車熟駕,不知害了多少人物,。
張道明悠悠醒轉,卻是一臉茫然,似有些回不過神來,郭仲文扯住殷劍英道:「你將他怎麼了?」
殷劍英甩手道:「倒灶鬼,莫要動手動腳,姑奶奶清清白白,可不想做你家媳婦!」
郭仲文早就惡了殷家人,一隻手便偌個鐵鉗將那小妮子死死扣住,越捏越緊道:「我若得你這般媳婦,洞房前便要將你切作碎碎。」
「你,你放手!你放手啊!」殷劍英在家有人寵著,跋扈慣了,總聽的殷劍離說什麼倒灶鬼,便講這話朗朗上口,卻是忘了郭仲文乃是溫養的小真人,差一步便是元神的大高人,萬萬不是她能招惹的,被這一抓,她才醒悟過來,但為時已晚,一手拿捏得她只痛不傷,任是她捶打哀求,都是無用,急得她兩腮縱橫,嗚聲垂淚。
青峰只當不曾見得,撇過頭去,正巧看見谷口有人進來,那人一入,便抬手便是一道七色華光往此地削來。
這動作是奇快,好在一旁的朱少卿有暗哨監視,早有了準備,回手便是一枚劍丸,化作百丈長刃光當空一掃,將這七道華彩斬落,那七彩一落,便化作煙霞倒翻回去,退出劍芒範圍之後便依舊是七道。
「殷劍離!」青峰再見殷劍離,心頭卻是大驚,這廝已是移宮換鼎,與朱少卿正面硬撼毫不留下風。
殷劍離比多年之前見過的模樣更為年輕,甚至用嫩出這般話語形容都不為過,青峰雖覺有些難以置信,但分出念頭上下大打量著這人之後,心中便知了大概。
七情本為一體,拆合容易,七人畢生修為成就七道殺神,攢聚一道,便有了近乎移宮換鼎的法力,但殷劍離一身修為依舊不脫元嬰,蓋因這七情不淨火是個外法,以七道殺神化一假作本念,寄宿元嬰,便猶如移宮換鼎的效果,。
這法門也是十分危險,七情殺神聚不可長久,否則若融在一處,便成了一個真正的念頭,那時殷劍離憑著本身修為便控不住這念頭,反要遭念頭反噬,最後落個魂消魄散的下場,同時也造就一個無禮可講的魔頭。
其實青峰眼下的辦法也是類似,將分念替代本念置入精丹之中,日後化嬰便是直入移宮換鼎之境,但他這分念乃是己出不說,本念更是元神,何況他年少時便已分神裂念多次,根本無此後顧之憂。
這七情不淨火之法乃是死路一條,除非肯捨去七情殺神的便利,過移宮換鼎大關,否則終生成就只限於此,但青峰算想那乖離老祖定不是蠢貨,傳自家血脈這等法門,定也配了破解之道。
「殷劍離,好狗膽,昔年謀害多派女弟子性命,今日竟敢來此!」郭仲文一聲怒喝,便要上前。
但那茅屋卻出聲阻道:「我叫他來的。」
此話一出,場面上頓時氣氛詭異起來,青峰差點覺得自家是否耳背聽錯,但回想一番,簡簡單單一句話,分毫沒有誤差的餘地。
此時茅屋打開,走出個白衣女子,那女子衣衫裊裊,素足踏蓮,一晃便走至蓮台外,旋即化出數十丈元神道:「這谷內乃是我家宅後院,你們有何嫌隙要打也需出去。」
朱少卿正欲分說,青峰卻一扯衣袖道:「這拉偏架,莫尋晦氣,事後取那廝性命也不過幾個來回罷了。」
一旁郭仲文也是聽得清楚,自也暗押了怒火,一想,揮手便放出一冰棺,棺材板一開,便把殷劍英收了進去,旋即跌落在水中。
雲錦上人一皺眉,素手一揮,那冰棺浮水而起,她一指便化作無數碎屑,旋即便將殷劍英送於殷劍離,轉對朱少卿與郭仲文道:「你兩家又非直仇,何苦攬這因果?」
青峰嘀咕道:「上人莫是殷家親戚,要替乖離老祖推背?」
雲錦笑道:「兩個小真人欺負一個弱質女子,倒是好看得很,。」
青峰歪笑道:「上人這模樣倒是弱質,可是揮灑間便能破去旁人法術,倒不知那能拿人本念為傀儡者如何個弱質法。」
雲錦上人笑容略收,卻不去應青峰的話,轉回了蓮台,背對殷劍離道:「你因果甚多,不合吃我這果子,自去罷。」
殷劍離一拱手,倒也不多話,遁光一起,便出了谷去。
青峰就地一拱手,便兀自坐下,倒也不追究,雲錦上人能為面皮退一步已是很好,郭仲文和朱少卿也知這是給了極大面皮。
此後無事,過得幾日又陸陸續續來了些人,有些甚至是從外界來的元神真人,與雲錦上人在蓮台上敘話,卻是不來坐蓮瓣。這些真人也各自帶了些弟子門人來,不過這些門人弟子各侍立其後,也不來坐蓮瓣。
又等了幾日,一日到了正午,雲錦真人忽然眉目一亮,笑道:「時辰到,但請仙果。」
言罷,那蓮上一株木頓時青光大發,轉眼化作秋黃之色,落下無邊枯木,枝椏上這才現出許多櫻桃大小的燈籠小果來。
雲錦上人道:「昔年總是諸方恭賀,而後分而食之,不過今年請的客人實在太多,縱使有千枚果子,亦不足分,不如諸家各顯本事?」
「甚好甚好。」那些元神真人大半兀自點頭,仿若早就商量好了。
不過卻有一人搖頭道:「若是賭鬥,卻亦傷了和氣,不如爭先。」
「韓真人所言甚是,我等弟子之中終有證就長生之輩,豈可為了小小果子,壞了交情,。」那幾位點頭真人中近半換了口風,雲錦聞言,倒也不見喜怒,只是道:「可憐小妹家底淺薄,卻是沒有供人爭先的場地。」
那韓真人笑道:「這倒容易,我有乾坤地理塔一座,將你這蓮台升起,入得塔中來,叫那些弟子們自破我陣法來。」
「唉,雖不是懷疑韓真人,但便是韓真人公平主持,外人也要疑你與自家徒弟開後門哩。」先前不曾出聲的一位真人搖了搖頭。
那韓真人道:「如此我徒弟不上便是。」
雲錦上人卻搖頭道:「怎可叫真人白跑一趟,反正你也就兩名弟子,我做主分出兩個來以作借用寶塔資費。」
韓真人大笑道:「卻有勞上人破費,不過我來時見得谷外還有許許多多散修,不若也與他們幾分機會?」
「韓真人慈悲,此事甚妙。」雲錦一揮手,便撤去禁法,廣佈法音道:「今日法會,得鳳鳴界韓真人憐憫,凡我谷外百里內,皆可有緣入乾坤地理塔,取前九百,可得我靈根果實。」
朱少卿此時面目十分難看,忽然道:「諸位師弟,我們不如走吧,什麼道源果,未必是好東西,反倒此事透著幾分古怪,雲錦上人非是好人,這混水趟不的。」
一旁的郭仲文亦是點頭道:「以我兩家底蘊什麼都不缺,來時師傅亦說過,愛去去,不愛去就不去,不需太當回事,如今看來不如歸去。」
經得方才一場,兩派弟子對雲錦上人早已寒心,各自點頭,準備離去,但青峰此時已將因果暗自推敲清楚,心中定計,便湊上朱少卿身邊,暗中傳音一番,朱少卿頓時眼爆精光,恍然大悟,轉與郭仲文暗暗傳音,郭仲文也是大悟,當即道:「不,不走了,千里迢迢趕來,決不能空手而回,今次少說也要把我家十二的份也賺回去才成,否則便是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