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無人,段澤與駱鴻羽摸黑返回,未免驚擾,便也不駕雲,從山下徒步上山,兩人修為都不差,各起了輕身的風法,半個時辰便摸上了蓮心宮,。
二人將念頭放開,搜尋多時,卻是不見誰人氣息,駱鴻羽低聲道:「師兄,那對男女果有古怪,偌大個蓮心宮怎麼一個活人也無?」
「便是我也不會夜宿此地,師弟,你不覺此地氣息有些古怪?」段澤露出幾分了然之色,。
駱鴻羽閉目一感,不由毛虎悚然道:「怨氣深重,怕是死了不知多少人。」
「且往後山去。」段澤大步向前,對這些怨氣倒也不管不顧,畢竟只是怨氣,日光陽和之下,本來幾日便會被驅散,只是此間雲霧充足,才留了許多。
駱鴻羽小步隨上,二人行了片刻,東張西望的駱鴻羽一個不當心便撞在了段澤背上,正要抱怨這師兄怎突然停下,便發覺段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當即收斂氣息蹲了下來。
前方不遠處,搖搖晃晃落下十幾人來,看根腳皆是精丹之輩,雖然論單個未必是師兄弟二人的對手,但若湊一塊兒,那段澤和駱鴻羽也只能望風而逃了。
這一夥人落下,便顯出幾分疲累之態,一人將手中法寶收了之後,便癱坐在地上道:「二哥,大哥說佔了這地頭,怎來回幾日都不見人影,只得那一對狗男女白日裡偶爾跑出來,但我看了這麼久也沒看出門道。」
「十五弟你莫急,大哥說過的話絕不會不算數。」那人對面的長鬚老人撫鬚道:「大哥身後有大人物,不是你我可臆測的。」
「這大人物就不會耍賴?」另一人靠著一塊石墩坐下道:「白目這老鬼不就是仗著手裡有些魔頭麼?倘若只有他一個,我們十幾人一擁而上,他那點法力算得什麼。」
「就是就是,長毛,我就不明白了,你怎就那麼信得過老大。」又一人嚷嚷起來,對那長鬚老人道,「本來我們梅山十八妖同進同退,雖不同種,卻也是同心協力,那白目來後,殺了穿山鼠飛天鼯,逼得我們認他做老大,算來反是仇人一個,你倒是心眼轉得快,要知道原先大哥可是你。」
那長鬚老人道:「六耳,我們都是妖屬,這世道若無大能支持,日後終究只有給人看山守洞的命,天地間主宰只有人吶,。」
「惹不起還躲不起麼,我們在梅山修行可有差了……」
旋即這一群妖怪便吵鬧起來,段澤從言語中也將眾妖來歷聽了個通透,大抵那白目妖是個外來戶,這十來看樣子還深有嫌隙,而聽其細節,又和什麼寶物有關。
爭了片刻,那幾頭妖怪似也乏了,各自歇了下來,段澤抵著駱鴻羽,往後推了一把,駱鴻羽一點頭,兩人便悄悄往後退了出去。
但走出不過三五步,其中一個妖怪突然猛地立起身來,驚得二人心不由提到了喉嚨裡,便停了步子,又把身子伏下,那妖怪略一張望,便坐了下去,旁的一個奇道:「起來作甚?」
「味道有些奇怪,有人氣。」那起身的妖怪頭頂扁毛,一看就是禽屬。
那發問的卻是個癩痢頭,嘴臉都是包,煞是噁心的模樣,聽得那扁毛這麼說,不由哈哈大笑道:「這人住的地方能沒有人氣麼?」
那扁毛也不多想,似就這般認了,拍拍腦袋便往一邊考。
段澤少舒一口氣,往後一推駱鴻羽,卻把身後那魂不守舍的人一下推到了。
「嘩啦——」
駱鴻羽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地碎磚,頓時驚起那一眾妖怪,那十來頭妖怪不問詳細,當即化作十數道遁光將二人團團圍住。
段澤見得敗露,伸手一彈,便是一枚劍丸,伸手一捻訣,便化出森森白刃道:「浮生山森羅劍段澤,見過梅山諸位。」
那長毛雙手平開,攔住自家兄弟道:「原是浮生山先天道祖門下,段道兄今日不知聽了多少去,。」
段澤略定心神道:「若段某說什麼都沒聽見,想必諸位是不會信的,段某倒也不瞞諸位,自諸位落地,到方纔,一切都聽見了。」
那老妖一點頭道:「如此便需段道兄留下性命了。」
段澤心中一凜,正要說話,承了這一場爭鬥,不想駱鴻羽忽然搶話道:「且慢,你們之敵實乃是白目老妖,何須與我們先天派過不去?」
老妖道:「誰人敢和先天派過不去,只是此事關乎一樁大秘密,只得請兩位留下性命。」
段澤道:「師弟,罷了,且與他們過一場。」
駱鴻羽無奈,亦是捻出劍丸來,這十來頭大妖各自哈哈一笑,各自運轉天賦神通,漫天絢爛,抖落下來。
劍丸之物擅殺不擅守,二人只將劍丸運轉,劈出密密斜斜的劍網,方可護住週身,也虧得那些天賦神通淺薄,並不能敵過這劍光,但劍氣消耗甚大,二人的劍網並不能長久,故長毛一干妖怪,雖被擋了手段,卻好不驚慌。
但片刻之後,場上卻生出兩道黑白之氣,繞著駱鴻羽和段澤二人畫了個圓,便猛然伸出百丈,漫天一掃,頓時千般變化萬般法力,皆盡化作滾滾黑白融入其中,那十來頭妖怪各被掃到幾分,即刻皮開肉綻,斷手斷腳,從半空裡跌落下來。
「哎呀,我的腳啊。
「唔哇——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啊!」
一時間哀嚎遍地,顯然眾妖是吃了不小的虧,段澤和駱鴻羽雖有驚疑,但見得一人從地裡土遁而出後,一時間又驚又喜,亦是釋然,齊聲大呼道:「十二!」
青峰見得二人,一拱手,苦歎搖頭道:「叫兩位師兄擔心,又害兩位師兄身入險境,十二有愧,。」
兩人齊齊上去,正要敘話,青峰卻搖搖頭指著一地傷殘道:「且把這些妖精收拾了,師弟有些密話才能說。」
「好辦!」段澤一捻訣,便從掌心化出十來條鎖鏈,伸手一拋,便兀自朝那些妖怪刺去,直直插入氣海,這鎖鏈並不具備什麼大神通,本來那些妖怪一掌即刻拍落,但此時個個帶傷,那黑白二氣又攪亂了諸妖真氣運轉,根本動彈不得,這才被段澤輕易得手,其後,眾妖只覺丹田一窒,撲騰了幾下便現了原形。
駱鴻羽取了個皮布袋一套,便將一眾妖怪皆盡收去,笑道:「如此回去,每人少說一頭坐騎,甚好甚好,我看有頭吊睛白額,不如與我罷。」
段澤到不關心,轉問青峰道:「你如何能一氣傷了這許多妖怪,我知你已結精丹,但便是出胎息也未必有這般本事。」
青峰起了土遁,將二人以泥沙一裹,往地裡去道:「非是我獨自之力,實乃別處有因。」
片刻工夫,青峰便將二人帶入地中大穴道:「兩位師兄你們看。」
二人一看,見得那陰陽|水池,頓時生出幾分古怪之感,段澤片刻之後便若有所悟,頓時露出大驚之色,張著嘴巴去看青峰,想說什麼,卻有些說不出來的樣子。、
青峰心領神會,點頭道:「陰陽造化池,生出先天陰陽胎之物。」
這下便是駱鴻羽也呆住了,青峰又道:「此事干係重大,故早前兩位師兄來時,不敢出來相見。
段澤略收心神,露出幾分不滿道:「為何就不說清楚,我們今日不來,你要如何獨處?憑著這寶貝死守你也不怕……」數道這裡,他卻不由住了口,方纔那黑白二氣實在犀利,後頭半句說出來,反倒自家要羞上幾分才成,。
青峰搖頭道:「那郝淑芳修為淺薄,分不出他化之術,我只好叫她將來人盡數騙走。」
「你自家在此獨守,膽子倒不小。」段澤此刻心頭五味陳雜,他有疑心過青峰,但青峰將這等寶物與他看,足見沒有私心,反倒他一些心思和小人似的。
青峰道:「不看著我也搬不走,如今師傅回來正好,若請師父出手,此物便是先天派之物。」
段澤聽得心頭更覺不是滋味,應承幾句,便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且先回宗門請師父。」他又敲了敲有些發呆的駱鴻羽道:「呆子,你且留下陪十六,他一人我不安心。」
駱鴻羽點點頭,段澤便起了土遁,待到地面,才起了雲駕,快速往西去了。
待得段澤走了,駱鴻羽忽然問道:「十二,這東西你見到時就這樣?」
青峰點頭道:「確實如此,兩朵蓮花,想必會勻出陰陽蓮子來。」
「真的麼?」駱鴻羽有幾分不信,一會兒來回踱步,一會兒又靜坐觀察,這般折騰了十來日,似是有些煩了,便就地打坐。
青峰見他收斂,便暗暗運轉二元五合經,開始收納那陰陽二氣,運轉玄功,將之分渡至氣海之中一黑一白兩尊人形中。
二元五合經雖是七曜根基,但本身乃是五行和陰陽兩道相合,雖在證道上有缺陷,但本身卻亦是天下頂級的法門,操縱陰陽二氣不在話下。
青峰事前是猶豫了一番,但很快便下了決心,五行胎能得其一,未必能湊全,人不能死打算,至於那大悲魔祖,憑著天衍劍的大衍氣息庇佑,想必也算不到自家頭上來,他或有別的法門能尋見自家,但那時自家未必沒有和他一斗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