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31
李通在一旁遠遠觀望了許久,他始終看不穿這位龍王的心思,這般大手大腳,便不怕得罪整個犬族麼?但是見得那狗雜種赤煉身後越來越多垂頭喪氣的東皋族狼妖,他忽然便想通了,不由感歎這位手腕不小。
將東皋族打爛,留得郎定山的肉身,妥妥兒的要給郎定山下葬,那就得去犬塚了,將赤煉扶持作現在的東皋族長,更是名正言順,各家都盯著犬塚之事,外族有心思的不少,但都不敢輕易插手犬族這鍋不見底的糊羹,畢竟若有外族干涉此事,便是犬族再亂,也會同仇敵愾,這位龍王卻是另闢蹊徑,抓了個族內的人物出手,雖說手段略顯粗糙,但其底蘊可見一斑,也不是尋常貨色。
不過東皋族雖爛了,但狼族可不是那般好糊弄的,對於這位龍王日後的手段,李通本是想靜觀其變,但想起自家父親允下的套話,他卻不得不上前和這位龍王打交道去。
卻說青峰收起了各種手段後,便對赤煉道:「如今你是東皋的狼王,那些逃走的東皋族人只有兩條路,順昌逆亡,時日無多,他們趕回東皋駐地,不是立地起陣約莫便是卷家當跑路,哪個與你都無好處,當盡快追殺。」
「是!」赤煉一點頭,旋即轉身道:「小的們,隨我去斬殺叛逆!」
這些個狼妖看著那些不從者的下場,早便膽寒,赤煉一聲令下,雖各自有些不願,但也只得起身,好死不如賴活,比起人族來,妖族於一些所謂的面子之事看得淡多了。
青峰亦起了身,將一件東西塞入赤煉手中低聲道:「這是煉妖令,這些狼妖若有不從乃至謀逆,只消催動此令,以這紫光碰觸,那些狼妖沾之即死,我便在這廂等你消息。」
「主……龍先生不隨我去?」赤煉接過這煉妖令便好生收起,但聽得青峰不走,心中卻是有些惴惴。
「男兒成大業,豈是別人一路罩的?我已將諸多手段都給你了,日後成就如何全看你個人,莫是做了我家門犬,這麼快便順服成賴皮狗了?」青峰呵呵一笑,卻是將赤煉一推道:「莫妄自菲薄,你也是做得妖王的人。只不過人家年紀比你大一些,家業比你大一些,你就不敢了麼?」
「那有什麼不敢的!」赤煉也是受不得譏的性子,青峰略略用了幾個不中聽的詞,他立刻便血氣上湧,一扭頭,便領著東皋族的窩囊大軍走了。
「大哥,你就這般讓他走了?」金鱗看得頗是奇怪:「不怕這小子得勢,日後造反?」
「造反?」青峰聽得不由哈哈大笑,這天下中了太虛神菉還能造他的反的,至少也得鬼仙往上數,似赤煉這般將太虛神菉煉入神魂的,便是日後成就鬼仙也不見得能分出來,造反之前,怕是就被青峰抽走渾身法力,直接化作灰灰了。
「李通也是好奇,那喚作赤煉的新王不過經得龍王幾日教調就能有收服東皋的本事麼?」一聲詢問,打斷了青峰的笑聲,一個略顯矮胖的身影,已經走到了十丈外,他一拱手道:「某家便是南狸的大王。」
青峰笑道:「狸王既見得赤煉殺了郎定山,如何就認為收服不了東皋族?」
「拉雜成軍,總不見得真能揮使如臂。」李通搖頭道。
青峰笑而不言。
李通見狀又道:「三日出師,便是龍王天大本事,也不見得能將他調教的足以抗衡那些狼族大妖,畢竟狼族是不會白白看著東皋這般沒落的。」
青峰依舊不言,笑意更濃。
李通皺了眉頭道:「方纔我見那廝明明吃了郎定山一記斗虎開山拳,足夠打死十個赤煉了,可那廝卻完好無損,想必已經將龍王所賜的護命妙寶用掉了,雖顯出幾分威懾來,但他不過一個妖體初成之輩,又不是真個練就不死妖體,旁人一看就知破綻……」
青峰大笑著打斷道:「哈哈哈,這位狸王,不如你和我打個賭,我賭赤煉必然大獲全勝,你賭他必然兵敗身死如何?綵頭麼……便要南狸族日後居於赤煉這一支之下如何?」
李通一怔,數個念頭閃過後,卻搖頭道:「我父已然答應了條件,再提條件也不妥,既然龍王有如此自信,某家見識淺薄,便不敢涉險了。不過這事終究不過是口頭之言,輕重鹹淡也沒個詳細,我南狸日後要如何配合又有何好處,我這做大王的卻是不能不聞不問,敢請龍王教我。」這廝這般自信,李通卻是沒的比。
青峰念頭一掃,笑道:「此間不是說話的地方。」
李通點頭道:「李某唐突,請龍王隨我來。」
這兩邊自談條件不提。
卻說那輪迴桶入了須彌環後便被青峰本尊收下,他一抬手便祭了寶塔出來,旋即開了桶蓋,便有一串串仿若螢火起舞般的魂魄從那桶中飛聚而起,被收入塔中。
他將這塔一轉,化作走馬燈便交予那修行洛神賦的化身去了,而自家則一挪轉,落入一石室之中,這石室頗是寬大,猶若大殿一般,佈滿了三丈方圓的大池,每個池上都罩定了繁複的禁法,而這些池子或空或滿,七色斑斕,卻是沒一個重樣,青峰閃至一座空池中,將那輪迴桶一倒,便有血水若狂潮般噴湧而出,不一會兒功夫便將這池子充滿了。
青峰捻了一張空菉,記下白獠二字,貼在了池沿上,再一攝,取了四尊方尖碑過來,喚出魅商量道:「如何?我取來的白獠之血?」
魅商量落入池中一轉,旋即浮上,露出幾分驚訝之色道:「雖是混雜,但你本事可真不小啊,屠了白獠的後裔?若是活捉就更好了。」
青峰笑道:「活的還有不少呢,白獠雖是稀罕,但也犯不著你這般動心。」
魅商量撅嘴道:「你手上有比白獠還好的種麼?什麼赤犀、旱地牛、三尾獼猴之流的不要給我拿來現了,爺的手腕是給你玩這些的麼?」
青峰笑道:「我手上倒還有個稀罕貨,半個哮天犬血脈的,另一半卻是看不出來。」
「哮天犬!哎呀我的親娘喂,當年我去天庭偷都沒偷到,居然叫你碰到半隻,快快,抓來配種,半隻根本不夠用啊。」魅商量聽得哮天犬二字幾乎要瘋了,「你狼妖夠不夠,快多配幾代出來,反正你田里有那個活肥,多催生些藥出來,培育四代只要三個月,日後四代雜交,還原出一隻哮天犬來指日可待啊。」
「還早呢,再過些日子再說,眼下還有些用大用場,待得他定下犬族大局再說。」青峰卻是急忙打斷,這廝整個癡狂,講起這培育妖獸血脈之事便偌著了魔一般。
「啊,你不能玩死他啊,千萬不能弄死啊,斷手斷腳也不能斷子孫……」不及魅商量說完,青峰一個訣便把他塞進四尊方尖碑中。
將魅商量一收,他在這廂的事便暫了,他一個諾轉,又去了自家藥田里,如今著藥田擴大了十餘倍不止,內裡草藥叢生,千年成的藥物比比皆是,若是不知情的人來了,還當青峰是打劫了哪家大戶。
青峰身形一落,便有一聲冷嘲道:「怎麼?又來施肥了麼?」
「您老若是不那麼聰明,或許我早就送您出去了。」青峰一拱手,卻是一臉無奈。
瞿青此時比起當年更為淒慘,只餘下半截上胸和一個人頭,渾身仙氣瀰漫,這藥田便是憑著他散逸的仙氣溫養而成的。瞿青雖然面目依舊,但神色上卻顯出幾分滄桑之意,他長歎道:「想不到我堂堂三劫神仙,被你這麼一個連元神都未到的小子困死此地。」
「瞿仙若是肯依當日所言,不用那御蚌陰我,哪還有這些是非。」當年瞿青所贈的御蚌果是有些蹊蹺,裡頭早封了一個化身,他本意就是青峰開蚌時能奪舍這小子,然後放走本尊。可惜他專心本尊修行,化身上毫無建樹,這化身不過破嬰之前,還不到化神,青峰在這須彌環裡對付一個嬰兒有什麼難處,自是識破了這策略。也是瞿青不識青峰,他還以為這方洞天是白日夢之物,做夢也想不到竟是青峰之物,待計謀敗露已是追悔莫及,倘若早知洞天是青峰的,他也不會行此凶險之路。
青峰單手一揮,須彌元靈躍然掌中,他一捻指訣,這須彌元靈便兀自拉長,化作長槍模樣,他將這靈槍架起,衝著瞿青胸口便是「噗嗤!」「噗嗤!」「噗嗤!」三聲作響,當即生出三個孔眼來,仙氣瘋狂翻湧而出,仿若開閘洩洪一般。
瞿青被三槍開胸,面色倒是分毫不動,只是淡淡道:「五十年了,也不知你家師傅怎麼樣了。」
「好得很,我看你就是安逸得很。」瞿青身上法門是白日夢下的,白日夢若死了,必然任何鎮壓手腕皆會消亡,那瞿青便能脫身了,聽他說起這話,青峰倒是不覺白日夢會有什麼差池。
瞿青卻笑道:「我受他禁錮這許多年,無時無刻不與他抗爭,但近日這禁法減弱下來了,我估算著那人是不是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