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白日夢這般四衰的謫仙論實力,當是要比那四劫地仙差上許多,特別他還是四衰疊加,與那等過了三劫,在地劫上敗落的四衰謫仙又是差了不少,但且不說他本身凶殘得緊,光一具天人肉身足矣補足這些差距,只是許多地仙有的手段施展不開罷了,故他一直都將重心放在唯一能施展的意境上,想那瞎子必是耳聰的,聾子必是目明的,他這般失了法域仙氣、少了心血來潮的主,在意境上比之旁人那可是遠超百倍。
那人哪是白日夢的對手,被他這一耍,念頭便落入元神之中,他當即便知不對,要收回這道念頭,但白日夢定制的牢籠他自是破不開,那元神慘慘道:「莫非閣下是白魔祖白日夢?」
白日夢嘿嘿笑道:「如假包換童叟無欺,就不知你這晦氣鬼是哪個?不如說來聽聽,我說不定聽過呢。」
那元神略作沉吟,道:「在下高遠,想必魔祖是不認識的?」
「哦,那個血喪山的小魔頭啊。」白日夢倒是聽過這人,血喪山的高遠算來還是九幽派的門人,是昔日九幽派一名喚作谷劍鋒的一劫鬼仙的四代弟子,谷劍峰還活著的時候,白日夢倒是尋見過他,不過這人好獨行,當初也沒招攬成,這高遠號稱喪門血魔,具體什麼事跡白日夢一時也想不起來,只是隱隱記得他師傅血海真君是谷劍峰的徒孫勞德煥的徒弟,因為勞德煥這一脈的功夫是白日夢拿手的血神十三經中的三篇,故他倒是能記住這麼個人物。
那高遠聽得白日夢竟認得自己,不由喜道:「在下正是谷方緣谷師祖一脈,聽聞祖上曾與白祖有一面之緣。」
「谷方緣……哦,是那老鬼的小兒子。」白日夢算是將這事略略理順了,他問道:「怎麼?你也來大旭尋寶?」
「非也,乃是來尋白祖的。」高遠道,「白祖,實不相瞞,我血喪山百年前被一外來的妖魔佔了去,小子雖是渡過鬼劫,但不是那二劫大妖的對手……」
「去,老子這麼忙,是給你做打手的時候麼?」白日夢將手中元神一捏,登時便將裡面那道念頭碾個粉碎,他可懶得應付這個關係疏遠得不知多遠的徒子徒孫。
不過白日夢略歇了一會兒,不由眉頭大皺,一個閃身便遁出五百里,伸手一攝,便將一高胖大漢捻在手中,喝道:「反了天了,你自家巴巴來尋死,莫怪我拆你家師祖門面。」
那大漢正是高遠,他被白日夢碾爆一個念頭,心中更是篤定只有白祖能幫他,便巴巴趕來,不想白日夢出手便將他拿住,他急忙討饒道:「小子無狀,驚擾了白祖,但事出有因,方才話未說完,小子此來還有一事相告,白祖如今大禍將至,我聽說有瀛洲要用勞什子禁法來對付您。」
「瀛洲禁法?」白日夢當即便想到了那十二都天神禁,翹嘴一笑道:「奈何不得我,倒是你個魔道中人,怎曉得瀛洲的事?」
「小子一次與瀛洲三派之人巧遇,一言不合便動了手,那三人將我拿下,硬逼著我來大旭,說噩夢魔祖在大旭,要尋些蒼蠅擾了魔祖視線,卻是叫我們送死,他們十二派齊聚好出手辦事,可惜他們不知我血喪山和魔祖的關係,小子這才急急來見魔祖。」高遠惴惴將事講完,心中頗不是滋味,他也是修成一劫地仙,天下有數的人物,許久不曾如此卑躬屈膝。
「哼,想我幫你抓二劫的妖怪,就拿這事做報酬?」白日夢面色一陰,當下放出一道血光浸入高遠泥丸,將他本念斬絕,高遠至死也不明白,這白祖怎就這般凶狠。
「哎呀呀,等了半天才有一個鬼仙,就不知有沒有人仙來。」白日夢哼了兩聲,便往別處遁去了。
白日夢今次之計雖有招徠舊日門人傳人的意思,但谷劍峰這一脈本就不是死忠門人,更何況這四代的弟子,倘若高遠是個識相又精明能幹的人物,白日夢倒還會考慮放他一馬,可那血喪山禁法是血神十三篇中的血神禁法,與高遠功法相配,對付一個二劫大妖也不算太難,畢竟自家的本事自家最清楚,但就這樣還叫二劫妖獸佔去了山頭,可謂廢物,白日夢料想這人血神十三經定是不勤,畢竟這法門殺氣很重,業力也很重,能渡過一劫,不是又大毅力大手段,就是那種荒廢十三經轉煉其他法門的蹊徑,看這結果,怎麼看也不覺得這高遠是什麼大毅力大手段的人物。再加上這人自家亂打小算盤,自是惹得白日夢不爽利,既然你個活人蠢死了,白日夢也不想浪費這肉身,便替他收了。
「十二都天神禁,呵呵呵,定不是原來那套,否則那幾個老傢伙怎捨得拿出來。」白日夢對於瀛洲之事知曉得可謂是十分透徹,十二都天神禁和天一門的三十三天神禁一般均是祖傳的,不過三十三天神禁的根本是昊天宮,而十二都天神禁則是十二桿都天神玄旗,這十二桿旗子自不可能是一件的,聽說他們老祖宗升天時,十二桿令旗就是分別叫十二個徒弟拿了去,這玩意兒才是萬法仙宗的根本,十二派如今的掌事人便是有十二萬個膽子也不會敢拿來用,若是丟了,那可就是潑天大禍。可饒是如此,十二家都得了神禁的真傳,有令旗在手,依樣畫葫蘆仿出來也是不難,只是定不及金仙老祖宗原本那一套犀利。
話雖是如此說,但神禁真法不可小覷,白日夢也不敢小看十二家的聯手的差距,他手上雖有些禁法,但要說能對付十二都天神禁的,也只有本門的三十三天神禁,如今對手還是十二派派來的十二名至少二劫人仙的對手,白日夢一件趁手的傢伙都沒得使喚,除非靠偷襲,否則是絕無可能應付得了的。
「唔,且去看看那小鬼如何了,實在不行,就把他的天衍劍先祭煉出來,其實材料與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就算便宜那小鬼好了。」白日夢心中一定計,便一閃回了須彌環落進普天仙台,在一閃,便尋見了青峰。
此時青峰正盤坐竹屋,與四大化身排作五行陣,似是在祭煉一件什麼東西,白日夢見不好打攪,便耐著性子在外頭坐了下來,不想一坐便是十日,白日夢等悶了,正要進去一腳踹飛青峰,便見得本尊與四大化身齊齊收功。
青峰早知道白日夢在身旁,可自家三個月修行拚死拚活被這位大老爺當沒事兒似的都忘掉了,第三個月末的時候他可是心驚膽戰了一把,不是白日夢時隔一個月再出現,他都以為這位出啥大事了,好在他修行新經書的功課算是勉強完成,如今見了白日夢也算有了些底氣,這才不慌不忙地拖了十日。
「切,你煉了個什麼玩意兒要這麼大陣仗?」白日夢一進來便將青峰踹下朝南位,自家座了上去道:「功課呢?」
「我這不在研究麼?」青峰沒好氣地取出道混金符篆道:「我有個大發現,這玩意兒成型有望。」
白日夢一看,這不是天衍劍麼?不由鄙夷道:「你不是早知道材料了麼?這有什麼稀奇?」
青峰解釋道:「王天工所指的材料最稀奇的便是大衍終胎,我雖不能把霜兒煉作法寶,但霜兒卻遺下了好東西,能代為一用,再者就是你給我四凶天大混沌諸天滅絕神光竟合了大衍之道的法門,正好混入天衍劍之中,如今此物小成,可不再是擺設了。」
白日夢聞言大為驚訝,取過那混金符篆,發現果是生出一些變化來,這些金色裡帶著一些赤色血絲,混沌中的白光更盛,他略作研究,便發現了其中奧秘,奇道:「你怎麼會有大衍之血?你當初將自家小情人的血留下來了?不錯,此物確實可代大衍終胎之用,雖說不及整個兒大衍終胎在手,但即便是一絲也是質的飛躍,那四凶天的諸天滅絕神光能合大衍之道也不算意料之外。」
青峰繼續道:「不止如此,那元靈白光似也是近乎那諸天滅絕神光般的存在,我方才就想試一試,能否將須彌環元靈分一些進入此劍。」
「妙妙妙,這想法雖是異想天開,倒也有些道理。」白日夢早就從青峰那裡聽說了這須彌環元靈的來頭,四凶天主的本源配合那丫頭的天葵初|血,這組合簡直是冥冥之中的定數,他即刻道:「此事太過重要,你且閃一邊去,我來祭煉。」
白日夢肯出手,青峰自是覺得再好不過,他急忙喚來須彌環元靈道:「就這麼大,雖生出幾分智慧來,但還是十分薄弱,您老可別給弄壞了。」
白日夢念頭一伸,便看清了那元靈內部,竟是兩道靈篆,他心中大喜,即刻引出一道,將之投入天衍劍中。
劍身與那靈篆一接,霎時間整個須彌環都震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