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離了李夢瑤,緩步而行,不想言語都叫青峰聽了去,胡岳聽得這一聲喝,腳下一滑,不由一個趔趄,順手扯了齊垣一把。
這二人問完話,本該直接來摘星樓見自家,想不到竟在路上閒逛,青峰自是有幾分不快,又喝道:「速來摘星樓見我。」這兩人此時哪敢停歇,急忙連滾帶爬往摘星樓飛奔而去。
待見得青峰的黑龍化身坐歇其中,面色不虞,兩人急忙拜下,不過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青峰低聲道:「便如你二人所想,這女子本家宗門若是肯歸順,編入太虛劍派,自是最好,如若不肯,定滅他滿門以絕後患,此事便著你二人去辦了,辦不成便回來尋我,我自會出手。」說完一揮手,便將二人「送」出了摘星樓。
青峰這一揮手,便引了黑龍天賦神通的狂風法門,將二人吹得好似風雨中的江舟一般翻滾而出,待吹出門外,還順著飛出百丈才跌下來。
「大師兄呀,今次可給你害慘了!」齊垣自覺真是一場無妄之災。
「我都給你墊背了,少說兩句吧。」黃天逸被壓在齊垣下頭,更覺倒霉。
青峰倒不是那小氣的人,聽不得徒弟背後念叨幾句,只是這兩個小子各露出那幾分心思,叫他有些不爽罷了,至於這個宗門,能收編自是收編,不能收編便滅去,誰知道是不是天一門在東勝神州插下的暗樁。
黃天逸和齊垣得了青峰法旨,自是想盡快完成,可之前便與那李夢瑤說要她盤桓幾日,此時也覺不便當即提這事,兩人便在寶壽宮歇息了三日,這才去尋那李姑娘。
李夢瑤在宮裡住了三日,雖是受盡服侍,但心思卻不在此,這日見得兩人聯袂而至,忙上前行禮道:「拜見兩位大人。」
黃天逸伸手扶住道:「李姑娘莫行禮,日後說不定還是同門呢。」
「咦?」李夢瑤大驚,這話可不是好話。
齊垣點頭道:「李姑娘,我二人領了師尊法旨,當溯源正本,要請貴門歸宗。」
「這……夢瑤門中小卒,不敢言此事。」李夢瑤心思大亂,事情卻是往最不好的方向走了。
齊垣笑道:「姑娘若是能決定此事,那倒不需費心了,此事自是要姑娘帶我二人去做一回說客。」
「這……本門避不見外,此事……唉,我,我也不好隨意帶人的。」李夢瑤支支吾吾,卻是不敢接下這話來。
黃天逸湊上前悄聲道:「李姑娘,我等前去還有話好說,我師父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此事莫要推辭,否則有性命之虞,黃某可不願見姑娘命喪家師之手。」
李夢瑤聽得此話,登時臉色煞白,黛眉皺了半日,一咬銀牙一跺金蓮,含怨道:「夢瑤依了兩位便是,只是還請大都督日後高抬貴手,小門小派受不得風浪。」
兩人聞言大鬆一口氣,之前諸多商量,也沒定個合適的說法,最後想來還是請師父做一回惡人,如今看來,倒也是正確之舉。
李夢瑤應了這事,兩人便喚了宮娥,調撥了雲舟,準備出發,就在三人準備上船時,有一道遁光飛入太平宮,甚是耀眼,那遁光本是往摘星樓去,忽而一轉,卻往這廂落了下來,二人定睛一看,卻是六師弟石須磨。
「兩位師兄許久不見。」石須磨見了二人便稽首。
能得這石頭行禮,黃天逸倒也樂呵,忙還禮道:「原來是小師弟,只可真巧,我和老四正準備走人呢,想不到出發前還能和你見上一面。」
齊垣插嘴道:「大師兄此話差矣,如今有了老七,六師弟就不能算小師弟了。」
「哦,我倒是不知此事,時隔二十多年,師傅竟又收徒了?卻不知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石須磨難得露出幾分訝異之色。
齊垣攤手道:「我也是聽來的,之前和老五一同主持布教之事,聽他說的。他和老三關係好,又是他從老三那裡聽來的,聽說骨根不比大師兄差呢,年紀又小,身子骨稍微差了些,但師傅妙手之下,不算什麼事。」
「不比大師兄差?」石須磨看了一眼黃天逸,淡笑道:「那是,這等根基,師傅能看上也不奇怪,我若非另有機緣,師傅定是不會收我的。」
「老六,你這話說得,骨根乃是先天之事,你看老二骨根也是不錯,可修為卻不及你多矣,何必介懷此事?」黃天逸打著哈哈道:「我倒是從師傅那裡聽說過一些,這小子爹娘乃是罕見的火水未濟和水火既濟,聽說曾有十多個兄弟姐妹,皆是雙靈根的仙骨。」
「嚇?大師兄,你這不是說胡話吧?」饒是石須磨定性不錯,聽得黃天逸這話也是駭然,連得齊垣都是一臉吃驚之色。
「哪能啊。」黃天逸拍著胸脯道:「師傅親口說的,聽說是因為他夫婦所居的洞府乃是三劫的元神高人隕落之地,留下了不少元神碎片,這些元神殘留的法力不少,那些孩子出生前因神魂未定,被這些元神碎片沁入溫養,這才有了這仙骨,然成也是此,敗也是此,這些元神碎片乃是祟,那些小孩子如何承受得了,許多都夭折了,只剩了這一個。」
「原是如此啊,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回事,真是叫我大開眼見。」石須磨露出一臉恍然之色,這時正巧李夢瑤從雲舟中探出頭來,石須磨見之,不禁問道:「師兄,那女子是何人?」
「那是李夢瑤姑娘,她所處宗門似是本派祖上一支分支傳承,師尊派了我二人前去,要它門派朔源正本,歸入本派呢。」齊垣笑道:「日後說不定會多出不少師弟師妹,乃至師侄輩的人物了。」
「哦,想不到師弟我卻是擾了兩位師兄公差,正好我也要去拜見師傅,就此別過吧,兩位一路小心。」石須磨一拱手,便轉往摘星樓去了。
「嘿嘿,老六也有些人模人樣了。」齊垣歪著嘴,露出幾分妒意道:「我們六人就他事最少,在外遊歷,似是有了不少奇遇,否則修為怎會高過我去,就不知為何師傅如此偏心。」
「哪個叫你當年自去請纓,浪費了這許多時日。」黃天逸搖頭道:「老六骨根最差,商有這等進步,我等專心修行,亦不會差他太多,此事過後,便少去師傅身遍晃蕩,叫他老人家看著我二人犯閒,指不定有什麼活要去做呢。」
「是極是極。」齊垣點頭讚許,二人閒聊上船,離了太平宮不提。
卻說石須磨一道遁光入了摘星樓,便到了最高處,此時青峰兩大化身不在,只得一尊金身神押像,石須磨入得其間,便行叩拜大禮道:「弟子石須磨拜見師尊。」
「原是石頭你來了。」青峰這金身乃是特別煉製,能動能說,亦能點頭,見得石須磨來了,便點頭示意,問道:「你來何事?」
石須磨將乾坤袋一倒,滴溜溜滾出一十八個黑毛球,青峰一看,卻是十八個人頭,他略略訝異,便又見得石須磨取了一十八個匣子,各自打開,卻是清一色的金丹。
石須磨道:「弟子在外遊歷,殺了九方家十八名金丹羽士,有蓮須城城主九方歷,尚泉城城主之子九方豪,九方家羽軍小統領九方琴韻……更斬獲金丹十八枚,下品虛魂憑渡十一枚,中品真我獨尊六枚,上品紫金不滅一枚,此外還有諸多法器法寶,經文符菉。於此皆盡獻上。」
他說著,將腰間小牛皮袋一解,便從其中倒出了十八個乾坤袋來。
青峰也是吃驚,這小子竟殺了這許多金丹羽士,九方家雖大,但這數量已有十分之一之多了,其中不乏城主和羽軍統領,算得上是份極大的禮物,他略略沉吟道:「你這般來賣好?可是有所求?」
這石頭倒也不客氣,直接開口道:「請師尊賜四轉泫清露。」
此前青峰曾允諾葛葉山一役後憑功勞賜三件寶物於門中子弟,但事後諸事難料,平叛花去半年功夫不說,三連城還是他自家打下,他本尊不能動彈,許多安排都亂了,兩大化身他本是不想動用的,但事到臨頭又不能等,由此一來,這一戰便是胡岳都只是給青峰打下手的,另四人功勞更不用提了,除了石須磨外,自無人敢來他此處認功。
聽得石須磨討四轉泫清露,青峰抖開須彌環,卻是放了化身之一的黑龍化身出來,運轉天目通明的法門,將這弟子看個通透,待得半日後,他才收了法門道:「你這底子勉強可以結嬰,但你所結的乃是真丹,待丹破嬰生時,溫養不足,恐嬰兒難結。所謂欲速則不達,你從煉氣到現在不過二十年功夫,世間可稱極速,但根基不穩,對日後修行無益,四轉泫清露我不能給你。」
聽得青峰這麼說,石須磨不由露出幾分悵然之色,但青峰已將前路說明,他自不敢輕易嘗試此事。
青峰見他如此,便安慰道:「不過這泫清露只算寄存在我這廂,待得你有結嬰之望,我便會給你,那些功法經文我有些用處,這些金丹我亦有用,旁的東西便你自家收拾吧,為師也不缺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