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洞虛巖,青峰的記憶就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龍照河的龍王曾傳授他關於接引仙台法門之事,只是少了洞虛巖,不能成事,如今聽聞此事,他自是十分震驚,急忙催著吳老太去看那寶貝。
吳老太見得他面露喜色,自知是好事,便走到這廳邊一處牆角,在牆上拍了三拍,那石壁便轉出一道門來,內裡又是一條長階。
青峰隨她逐級而下,一會兒工夫便降至一處大空洞之中,比起方纔那地方大了數倍,這空洞便是個球樣,前後上下左右除了石壁什麼都沒有,不過進了這地方後,青峰便注意到了中央一塊懸浮著的石頭。
吳老太指著那方向道:「我三家會搬過來就是因為在此地發現了這東西,本來我們世代都住在大宛以北的地方,這洞虛巖在那裡,可就是拿不走,故才在這裡建了城,後來發現中洲日子比那邊好,便都遷來了,只在老家留了分家守著老底。」
這洞虛巖漆黑一塊,約莫兩人多高,大約十來人圍抱那般粗,上尖下平,除了能懸浮外,青峰倒也看不出什麼奇妙來,他聽吳老太說拿不走,便伸手攝拿了一把,果是發現拿不動,便靠近了上去,可伸手一撩,手卻穿過了這洞虛巖,仿若撈了個空氣般。
「看樣子本尊不來是不行的。」青峰撈了幾把之後便放棄了,那洞虛巖就在那裡,他甚至把頭伸了進去,除了漆黑一片外再無什麼東西。算來這東西其實並不在這空洞裡,而是在虛空之中,只是這洞中與那方虛空重疊,才顯出這寶貝的影子,若沒有洞穿虛空的本事,就只能乾瞪眼了,這地方算來不過是個出入口,並不是這寶貝真正所在。
不過這到不至於叫青峰太失望,只要本尊來了,打開須彌裂口,便可憑借須彌環撕裂虛空之能「順便」撕裂這道口子,這石頭所在之處與這空洞相隔不過一層薄薄的虛空障壁,若非如此,這石頭的虛影也不會顯現在此,早就被遮蔽了去,光憑須彌環,他也有把握撕裂開來,再不行,大不了把白日夢叫來,這大魔頭之前能弄壞須彌環,破這麼個屏障也不在話下。
「這地方倒是好,在禁法中心,穩當得很呢。」青峰仔細研究之後才發現,原來這空洞卻是人造出來的,上頭的葛葉山恐怕就是為了鎮壓這塊石頭而造的,他不由歎了一句道:「你們可真下得本錢,把葛葉山都……」
話到一半,青峰卻面露不自然之色,轉過頭來皺著眉頭道:「這塊洞虛巖此前就一直在這空洞裡?」
「確是如此。」吳老太人老腦筋卻不老,聽得青峰話語,便明白意思,解釋道:「我等也看出這個葛葉山是為了鎮壓這洞虛巖壘的,但要說是什麼人所為,就不知道了,連比我三家早佔了山頭的葛葉上人都不曉得此山由來。不過我們幾家住下來幾百年了,也不見有人來過問。」
青峰聽得這話,心思頓時又生出變化來,有人為了瞞住外人鎮壓這洞虛巖分明就是和他一般拿不走這寶貝以待來時,這人鎮壓此物時修為最高也應未成就元神,否則便該想盡辦法拿走這東西了。
「幾百年對於那些眼界定在元神之上的人物算不得什麼,元神之下又取不走此物,這東西是拿呢還是不拿?」青峰心中不由打起了小鼓,幾百年過去了,這堆山鎮巖之人也不知近況如何,萬一真個成就元神,恐怕便要添上一個大敵了,接引仙台雖好,但也只是與門下有些便利,自家除了化身來去方便,與修行也無異,而且此物難煉,也需得下一番苦功。
吳老太見他若有所思,便道:「其實以兩位才華,哪需似我等一般借用外物,這仙台禁法直接學便是,想必太虛真人亦是通曉數門禁法的高人,祭煉此寶也是純屬多餘。」
這話是沒錯,青峰自付以本尊實力修行這仙台禁法毫無窒礙,但這種沒有必要學的東西,他卻是浪費不起這心思,況且眼下心煩的又不是這回事,那人是否活著他可一點底都沒有,這山也不知壘了多少年……不對!青峰忽而心眼一亮,東天有記史的習慣,憑空拋出一座山來,定有記載的。
這廂念頭一亮,本尊即刻傳下符詔與嫣嫣,叫她查清此事。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嫣嫣便親自來了摘星樓,青峰本尊正「泡澡」,不方便叫她進須彌環當面問話,便催了一道神押出面。
摘星樓中青峰身影一現,嫣嫣即刻跪拜道:「拜見祖師。」自那日開山立派,定下規矩後,嫣嫣便一直都如此稱呼青峰了。
「免了,挺著個大肚子不方便,又沒外人,哪需這般大禮。」青峰一抬手,便托住了嫣嫣,這道神押受得青峰灌注了幾分法力,也能略略施展一些法術,他瞥了眼嫣嫣的肚子,隨口問道:「可算好了時辰?」
「還有一個月。」嫣嫣笑盈盈站直了身子道:「公主殿下說要給這孩子一個十二品金蓮呢。」
「你這是訛詐我來咯?」青峰呵呵笑道,羽士生育孩子後,旁人送禮也有些講究,無論如何都得和修道搭上些關係,長輩那更是要送好東西,那些有講究的大家族便送九蓮七寶,青峰心思一動道:「她既然送你金蓮,我便湊個九寶,煉套九寶金蓮給你。」
「謝祖師。」嫣嫣開口便得了好處,自是歡心拜謝,至於九寶金蓮是個什麼法寶倒也不關心,日後自家孩子可不是那缺寶貝的主,可得青峰垂愛,那就是什麼都比不上的了,日後太虛劍派壯大,少不得他孩子的好處。
不過正事當前,兩人稍稍講些家常,便談上了正事,嫣嫣將那些駢四儷六的文章略編整,便找出了一些葛葉山來龍去脈的蹤跡,說來這葛葉山本名非是葛葉,卻是以訛傳訛的同音名,本名喚作隔夜山,顧名思義,隔了一夜便生出這麼一座山來,不過這事少說都有兩千年了,那時葛葉山一帶都是深山老林,且不是靈脈所聚之地,故根本沒有羽士注意這山形成,它形成得又太快,也只有附近山村代代有些傳聞流傳下來。
直到近代葛葉上人入住後才漸漸有了些名頭,這山名也是因為葛葉上人洞府才傳開的,當然葛葉上人自是從當地山民處問出此地地名,顯然目不識丁的老農不曾講清楚,葛葉上人也不仔細,隔夜山便成了葛葉山。其後建三連城之事史書記載甚多,但對青峰來說,都是些無關的事罷了。
「想不到名字卻是這麼來的,我說呢,當地又不見種葛,山形又不似葛葉,怎就起了這麼個名字。」青峰聽了那軼聞,倒是覺得有些有趣。
「祖師,敢問查此事是為何?」嫣嫣見得青峰眉頭只是少舒,想自家尋來這些東西未能為他排憂解難,便問了起來。
「這山一夜而成,下面壓了件東西。」青峰也不願說得太詳細,畢竟這東西他是要私吞的,雖說他開口直接拿下也不算什麼,但嫣嫣那裡他也不好這般不要臉皮,他如今終究是長輩了。
「原來如此。」嫣嫣自是一點即通,一夜成山,下頭鎮物,自是高人手筆,當即道:「此事倒可問問奕星城之人,那城中活過兩千年的也有不少,那三連城下面的東西是誰人的,應是會知道一些頭緒。」
「這……似是不太妥。」青峰搖搖頭,本就該保密的事,傳出去可不好。
嫣嫣卻道:「我朝與奕星城生意不小,也有幾分薄面,不若修書一封與萬城主,以他老人家的人品,當是無可顧慮。」
「嗯……此事便以青帝的名義去辦,我不方便出面。」青峰想了想,卻將這事甩給了嫣嫣,他若親自問萬城主,少不得要挪動本尊,可眼下這情況卻是不能,可若不去,便失了禮數,萬里雲也不是那種自家一份飛劍便可招呼的人物,若以青帝使者的名義派人去,倒也不算失了禮數。
「尊法旨。」嫣嫣得令便即刻自退去辦事去了。
不過片刻之後,便有人闖進了摘星樓,青峰未收神押,見得那慌張的身影,便喝道:「天元,何事如此慌張!竟不與我通報。」
齊垣慌慌張張跑進摘星樓不曾想青峰化身在外,急忙跪拜道:「恕弟子失儀,實乃出了大事!」
「何事?」青峰知道自家幾個徒弟都是些靠譜的人物,這等話不會輕易開口,面色頓時凝重了不少。
齊垣道:「金塔寺澄空大師不滿我朝禁諸佛,前日裡與我青教一位修士辯經敗了,竟悍然殺人,之後連破三十多間天尊殿,引得那一干被禁的僧人全都起兵造反了,如今正匯聚金塔寺,七日之後便要生事了。」
「澄空麼?」青峰心中甚是奇怪,這老和尚在金塔寺修他的地藏菩薩便是,何須與自家為難,他也不曾派人去為難這老和尚,還多番囑咐繞開金塔寺,不想卻成了這般。不過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去和這老和尚解釋什麼,畢竟自家是真心不希望佛教在自家地盤上傳開。
青峰略作思量,便定了計策,取了一枚金印出來道:「昔年我叫你們搜刮那帝墓時不許你們去地宮最深處,今日卻要叫你們走一遭,找齊你那幾個師兄弟一同下去,把我這金印放進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