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的事自是水到渠成,待得這小子拜過師,青峰便將眾人都挪去了原本的東華府地,如今這地方已是他的太虛劍派山門,紅玉和幾個神祇都在那裡,倒也不需他自家照顧這孩子。
隨後便是大掃除的工作,有須彌元靈在手,什麼禁法對青峰來說都是豆腐一般的東西,這須彌環與青峰本念溝通,內裡一切都瞞不住他,羅家夫婦所藏便被他輕易掃空了去。
剩下的那些花田之類的景觀,乃是經得二人一番心血的東西,青峰倒也不忍壞了這景色,略作修整便補進了東華府地,依舊算那小子的東西,羅家夫婦所藏,他也略作挑揀,那些他看不上的法器便歸入一個乾坤袋裡,待得羅恆入道後便給他。
這些寶貝他也不多細點便催動化身出了須彌環,失了這處洞府,外頭的狂風也弱了下來,青峰心算這等巨大變化不日便會引來一些人注意,便急忙趕路往回走。
如今有化身行事,本尊不動彈也無妨,他本尊便好整以暇地取了收羅來的骨骼一一過目,這些孩子最早的約莫是三百多年前去世的,有幾具都因為太古舊了派不上用場,又有幾具年紀太小,不合青峰使用,再有一具似是害了一種奇怪的骨病,骨質稀鬆,也是不能用的。
一一減下後,只得七具能用,饒是如此,青峰也是開心得不得了,這兩人也真是本事,生得這許多孩子竟全是雙靈根,若非親眼所見,青峰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算上他夫妻二人便有九具,還全都不重樣。
不過這麼多人都非是正常死亡,倒是叫青峰有些不敢下手,伶仃火再妙也不是靈丹妙藥,死人骨頭裡有什麼問題可可就大不妙了,他考量一番後還是決定先把九具屍身都放進天淨神泉裡浸泡一下再說,雖說可能會被這泉水傷到骨骼,但比起莫名其妙地中招卻是好多了。
誰想這些骨骼一落泉,便各自發出一聲怪嘯,旋即幾道黑影便脫出骨骼,青峰心裡雖是有所準備,但不想竟有這般東西,他急忙伸手探出數道仙光將那東西團團圍住,不料這東西竟不受這些法力阻礙,反倒吞噬起這些仙光來。
青峰心中大駭,忙放出伶仃火,不想竟又被反噬了去,那團黑影吞了數道仙光,又吞了伶仃火,簡直無所不噬,青峰本想取飛劍,但轉念一想丟了天罡神火罩出來先行困住這團黑影,虧得這黑影沒有靈智,這天罡神火罩落下也不會閃避,但這法寶放出罡火來,這玩意兒依舊吞噬無礙,看得青峰目瞪口呆,好在這玩意兒只吞法力,卻不污染法寶,法寶上的火焰雖被吞去,法寶卻是完好無損,但這東西越吞個頭越大,青峰也不敢停了火焰,那罩子可是鏤空的,雖有罡火覆蓋,但顯然對這玩意兒派不上用場,若叫它脫逃了去,青峰可沒什麼把握再拿穩他。
事情緊急,他一旁催動法力罩住此物,另一旁喚出四鬼,急忙問道:「這玩意兒怎麼處置,快幫我參詳一番。」
四鬼低頭一看,忽而哈哈大笑起來,魅商量笑道:「這是祟啊,你怎麼連這個都不認識?」
「管你碎啊整的,快!快說說這麼處置,再這麼下去非得成為禍害不可。」青峰卻是急得嚷嚷起來。
「正要餵好餵飽啊。」魅商量笑嘻嘻道:「你拿拘魂的法門去保管,逃脫不的。」
青峰將信將疑,將天罡神火罩撤了去,換了六枚黑簡擺了個六道車輪小陣丟去,果然那黑影便似吃了定身術般一動不動,他這才鬆下一口氣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魅商量解釋道:「修成元神後雖號元神不滅,但既然天地劫數能毀滅,自也不是真個不死,即便是你這般修為,若有大自在金缽這般專門磨損他人法力的鎮器鎮壓元神高人,一樣也可慢慢磨死他,當然這是外話,殺死元神的方法無外乎鎮壓磨滅,或以大|法力轟散元神,不過元神破碎卻不致死,只消本念尚存依舊可重新凝聚,不過這也是有些限度的。若將元神比作瓷杯,元神碎裂比作茶杯摔破,那茶杯摔得輕些,留些大塊,倒是可以重新拼接出個樣子來,可若跌個粉碎後再拿石杵搗騰成粉末,那就沒辦法了,至於這祟麼……就是這些渣渣變成的東西,神祇滅亡後也會生出近似的東西,不過有些不一樣,沒有元神這麼頑強,經歷千百年光陰都不會完全毀滅。」
魎難合接上道:「其實就是元神的劣化,好像你分神操縱飛劍,需要神念分作數道依附在飛劍上,有時會因為分化過多,感應不到的情況,這是神念的劣化,元神劣化也是一樣的道理,雖然只剩下一點也可恢復,但若實在太小,難以保存本我,那本我便會消滅,留下的東西起初是純淨沒有念頭的元神,但隨著光陰流逝,一些污穢便會逐漸污染這元神,元神這東西本就是人的魂魄所聚,污染後重新壯大,便會有一些反應,似這般吞噬法力也是一種反應,蓋因他的本質是元神,境界在你之上,這些元神以下的法術傷不到他。」
「你沒一個法術修到大圓滿境界,一道元神法力種子都沒有,怎麼可能傷得了祟?」一個聲音從青峰背後響起,青峰回頭一看卻是白日夢,顯然這廂騷動驚動了他,算來也只有他才能無視他這須彌環的主人在裡頭自有穿行。
白日夢說完抬手一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血絲飛射而出,這血絲無礙射入其中,只是一繞便若捆粽子般將那團祟取了出來,飛進白日夢手心裡,白日夢撥弄了一下好奇道:「你這東西哪裡來的?」
「那對夫妻所居之地被我整個收進來了,恐怕是那位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前輩留下來的。」青峰盯著那團東西,心中忽而一緊道:「他本質是元神,憑我的神念難以察覺,糟了,這些碎片若還有在哪裡藏著的豈不是就溜進了這片天地了,壞了壞了,這東西這麼難處置,日後若逐漸恢復了該怎麼辦?」
白日夢呵呵一笑道:「方纔那爛嘴巴不是說了麼,有鎮器就可以了。」說完忽而面色一冷道:「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青峰聽得這一句卻是莫名其妙,可見得四鬼倉惶之色,卻發現自家隱隱似是忘記了什麼事。
「老白你聽我說……」魎難合正要解釋,白日夢一抬手,他便好似吃了一記重錘,直接被打進了那四尊方尖碑裡。
「白爺,您別這樣,我們……」魍費心話沒說完,白日夢伸手打了個圈,魍費心便身不由己地原地飛轉起來,他本就是一團烏糟糟的模樣,這一轉,卻是轉成了一片黑雲。
「我……唔……我不好吃。」魑不飽這廢物不過和白日夢對了一眼便縮了回去,白日夢的目光最後定在了沒商量身上,魅商量起先看上去有幾分發楚,但白日夢盯來後,卻好似定了神一般,原本那怪模樣一晃,化作一黑衣青年模樣,一臉冷峻道:「怎麼,我不過一縷分魂罷了,而且還在這四尊方尖碑裡封著,你還打算殺死我不成?」
「小鬼,把你這金仙煉的封器給我。」白日面色冰冷地盯著魅商量,卻抬手對青峰道:「我倒要看看金仙煉的封器我打不打得破。」
內訌?青峰雖不知來龍去脈,但心覺這裡頭大有文章,不過眼下這情況卻是不好打聽,他抱著四尊方尖碑有些為難,魅商量卻笑道:「小鬼你給他便是,就讓他見識見識逍遙派金仙道祖的手段。」
青峰見得兩方決然,小聲嘀咕道:「弄壞了你們可得賠我,金仙煉的寶貝,哪是那麼容易得來的。」雖然在自家手裡只是個硬一點的疙瘩,但青峰倒是從未小覷過這東西。
這四尊方尖碑飄落虛空中,魅商量亦隨之而去,他立在這寶貝上面一臉嘲諷道:「白日夢,你就來啊!」
白日夢冷笑一聲,雙手一開,血海、血天、血雲、血雨、無數殘骸遍佈的大地豁然開朗,在這虛空中仿若橫亙無垠,他不在是那白頭少年,而是一身血衣的殺神。
這殺神將手一抬,意境中無數的血光便在他手中凝聚,化作一把猩紅長劍,紅得仿若要滴出血來。
起手。
落下。
沒有什麼法力,沒有什麼咒訣,沒有什麼變化,也沒有任何聲息,仿若那一劍不過是個學徒煉劍時隨意揮舞的一般,就那麼一劍。
虛空中無數劍陣升起,無數的劍光劍氣,迸發而出,用排山倒海巨浪滔天這種話語都無法形容,目之所及皆是劍,劍氣、劍光、劍意、劍陣、劍菉,劍……劍……劍……無垠的劍,從白日夢腳下、頭頂、手臂、軀體、面龐,乃至眼神之中,迸發而出的力量,讓須彌環都發出了陣陣悲鳴,即便這不是為了破開須彌環,即便這些劍沒有任何一把對著須彌環,但依舊讓這件法寶難以承受。
「哈哈哈,就這樣可奈何不得這寶貝。」縱然面對這般氣勢,魅商量卻絲毫不懼,他和四鬼在外的形象不過是這一縷魂魄的一部分,大部分還是都被逍遙老祖封在裡面的,就算被撕裂了,他依舊不會毀滅,他也不相信白日夢有破開這寶貝的實力。
第一劍刺中了四尊方尖碑,只是撞得它搖晃了一下。
第二劍幾乎同時到達,打在了邊上,將這東西撞得自轉起來。
起轉的那一刻,第三劍也到了,擦出一條火星後便崩碎了。
旋即便是第四劍、第五劍、第六、第七……無數的劍都到達了,四尊方尖碑仿若汪洋中的小舟般在劍的海洋中四處激盪,但依舊絲毫不損,沒商量躲在四尊方尖碑內,不時的發出陣陣怪笑,仿若嘲弄著白日夢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