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王天工消失了,但他構成的宇宙幻境依然存於青峰心中,失去了王天工那道念頭主持,這幻境便隨意由青峰掌握,餘下的時間裡,他神遊太虛,穿梭無數星辰,見證世間造化神奇,修為隱隱有幾分突破的徵兆。
然而,好死不死,上宗嚴岳二國此時大軍來犯,他雖想解開幻境脫出,卻發現自家解開幻境是容易,但如此一來,這難得的大能念頭便要化作雲煙散去,這幻境是依王天工記憶而成,王天工遨遊太虛不知多少個年頭,便是窮盡青峰一生也難見完全,雖於那高人來說不過一段念頭夾帶的東西,但在青峰看來卻無比珍貴,是故他運轉法門,想強分念頭,以支持這記憶,以待日後再探。
不想那東王卻在青峰分念時襲來,逼得他不得不放棄分念之事,從幻境中轉回本念,但如此一來王天工那點記憶自然破碎殆盡,這等高人的殘念崩碎,亦是震動不小,竟引來天地元氣波動,進而引發天地異象,而青峰本念亦因倉皇脫出而有些不穩,只得強開須彌環將自家一幹得利助手喚出,自家專心穩定心神。
不過亦是因禍得福,他本念存有王天工經文道法和一道道法種子,那殘念崩碎後因那道法種子的氣息相容,便被他吸收了進去,本念亦得益相當,神押壯大不少,由此方能顯化神像。那天衍什麼玩意兒劍亦成為了青峰的本命法寶,只是這玩意兒只是一道道法種子,並非祭煉成了真個飛劍,故神像顯化時並未有形,眼下算來只是一道法術罷了。
饒是如此,青峰依舊覺得虧大了,王天工的念頭猶若寶庫一般,他雖得了好處,但比起存下這念頭來,無異於吃書果腹,大大的浪費。
青峰心中可是恨得那東王牙癢癢,收了自家人馬,急急想去出氣,但自家本事雖是不凡,但若要對付那幾十萬大軍也是獨木難支,他見得這滿山死屍,登時心頭便起了一些惡念,這才將整座東華府地收了。
他本尊遁光一起,卻將體內第二化身的嬰兒夾著一道陰神本源送進了須彌環,他這一年不曾動彈,但內裡運轉未停,這嬰兒壯大了不少,行動自如,而那天衍什麼玩意兒劍占開他本源後,他發覺自家奪來的本源竟可輕易分離合併,比起以往那般膠泥稀和一團更添妙用。
這嬰兒一入須彌環,便降在東華府地上,陰神本源一運轉,陰陽眼一看,便可見得那些陰魂淒慘之相,青峰冷了冷一笑,地獄經一展,八十一枚黑簡結作大陣將整座東華籠了進去,這大陣一轉,片刻功夫便將那些陰魂煉成十萬陰兵,而那些屍身,則成了壯大陰兵的好食材。
這天殺的鬼道至寶本就是青峰的法寶,他略略操演,便將這群陰兵揮使如臂,那天妖見得自家主人這等手段,忙飛上天去,張口一吐,吐出九枚墨色丹丸道:「老爺!老爺!天妖給您煉了九枚赤煉丹。」
那嬰兒聞言,笑罵一句道:「你倒是吃得飽,現在來邀功,可是見得我驅鬼吞屍之故。」
天妖捧著丹藥,一臉憨笑道:「哪……哪兒能啊,天妖是老爺的小貼心,最知道老爺了,這赤煉丹難得的好東西啊,我吃了這麼多才得九個。」
青峰取了那丹藥一看,通體殷紅,仿若要滴出血來般的模樣,他不由皺眉道:「你不是說這玩意兒是給靈獸吃得餌料麼?」
天妖聞言跳腳道:「怎麼能呢,這可是煉魔功用的好東西。」他見得青峰皺眉,忽而又結巴道:「那時……那時不一樣……老爺是正道中人,天妖生怕老爺厭惡,故不敢說真話,這玩意兒叫化血丹,乃是以武道中人精血籌煉,古時煉體武仙不少,羽士則不善肉身之道,初入門徑時那武道中人總憑著肉身強大,不需念法運咒,故總壓過羽士一籌,後來便有人研出了這以人精血煉丹的法門……」
「這……你暫且放著吧,日後有用再說。」青峰嫩聲一歎,便將那十萬鬼兵收了去,順手一挪便出了須彌環回了自家身子裡。
故時煉體之事他倒也知道一些,似現在這開竅的練法便是武道煉體的一種變化融入道門煉氣法門之中,不過較之元神大道,肉身成聖難出不知幾許,長生無望,武道衰落可想而知,這等取武道精血補煉肉身的法門無異於吃人,青峰雖一怒之下祭煉十萬鬼兵,但若說要取這丹藥自用,他是張不開這口,也吞不下去這藥的。
青峰出發不慢,兼之又是獨行,不過一個時辰便追上了東王的大軍,那大軍此時皆乘飛舟而行,青峰見狀,呵呵一笑,便化作一道紫光衝了上去。
那飛舟上各有羽士主持護航,忽見得這一道紫光,各自心驚,待要祭法應對,青峰已欺近穿身,他伸手一展,紫光忽忽在那風帆上一繞,這飛舟便往地下墜去。
東王大軍計有二十五艘飛舟,每船荷載一萬,如今折損一番,每船已不滿萬人,東王本覺如此一來,全力行船,比平日裡要快上許多,應是不會被追上,不想還是叫青峰追來了,但他亦不慌張,之前雖因天妖折損許多人手,那是無備之故,如今他卻是有了備手,雖叫青峰偷襲成功,毀去一艘,但其餘尚有二十四艘,他即刻飛符傳令,調度兵馬,叫那些凡人在船上結陣,而各船亦錯落有致,結成大勢。
不過這番調轉功夫,青峰又毀去六艘,可惜這些飛舟終究是反應過來了,各自起了飛舟自有的陣法,同時內裡結陣,青峰雖手持神兵,但要破去這陣法也非一時可行。
他自不是那肯輕易罷休的主,但也不是那莽夫,見得這陣勢,便知若再纏鬥,怕是要被陷在這陣勢之中,即刻抽身而出,旋即便將地獄經抽出,十萬陰兵一起,登時鬼哭神嚎,天地為之一暗。
「什麼!是竟是陰兵!莫非他是地府的神祇!」東王心中大駭,他手下皆是凡兵,雖比那些陰兵多上一些,但凡人如何能和不會死也不會累的鬼魂鬥?即便結陣運法,也不見得是對方敵手,他急忙喊道:「敢問是哪位真君法駕?方才可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你個頭!」青峰開口便罵,「你個狗才,壞了本尊大事,便是將你宰了也難消心頭只恨。」
「小王願意賠償!」東王也是能伸能屈,他雖覺憑借大軍能與之一搏,至少能保存自家活命,但身為一國之君,卻不能只想活命,這必敗之戰耗空自家軍力不說,便是能活,日後如何對付那岳王,若是能息止干戈,他自是願破財消災。
「你賠得起麼!」青峰怒喝一聲,這可是大羅金仙的記憶啊,包羅萬象,莫說是自家突破境界,日後渡劫說不定都能尋出一些消息來,便是將那上宗嚴岳二國賣了也不止這價錢。
東王聞言,心驚肉跳,看樣子這位真是不死不休了,可這死字肯定是放在他腦袋上的,他自是萬萬不想,思量一番道:「這位真君,小王未曾取過尊駕寶物,想必真君所失,恐是某種機緣,所謂時不再來,便是殺了小王,真君所失怕亦不可追,然小王誠心賠禮,願傾囊解怨,以求平息真君怒火,可若真君要真下殺手,小王雖無可奈何,但也不會束手就擒,小王便是受俘,真君所得亦不會更多,何不武止干戈,息事寧人?」
這東王頗是有幾分口才,說得青峰有幾分心動,畢竟也是在理,殺了這傢伙所得確實不會多,他還需處置葉知秋這叛徒,葉知秋所擄的三萬八千妖兵乃是精血調教,比這臨時成軍的鬼兵更為珍貴,日後配妖種皆要從其中出,他可不能就這麼讓葉知秋走了。
青峰心中一盤算,逕直開口道:「你若真心要賠,且定下船身莫動。」
「敢問真君意欲如何?」東王心頭雜亂,深怕這位出爾反爾,不過他若要祭出那等一擊可毀全軍的法門,東王倒也有在法術發動前逃走的把握,故雖是警惕,卻依舊按照青峰的指示停了下來。
青峰伸手一展,須彌環黑圈便將整個船隊套定,東王還未猜出這黑圈為何,只見那黑圈一旋,頓時天地變作混沌一片,青峰在那混沌中喝道:「且在這裡呆著,待我辦完事再來處置。」東王哪料青峰有這等快捷法門,此時晦之晚矣。
這一招青峰全力催動須彌環生生耗去七個氣海的法力,才有這般迅速,否則東王若提前察覺奪路而逃,損失可就大了。
待得安置完畢,青峰邊將天妖丟在那地道:「且看好了,若有逃走的,便給我一起吞了,這虛空裡那些飛舟是能動的,但人可下不了船。」
天妖自是領會,不過方才見青峰有幾分不高興,便惴惴道:「老爺可還要化血丹麼?」
「說不要你就不會煉了?」青峰瞪了他一眼道。
天妖卻是喜上眉梢道:「老爺,我雖是個魔道法寶,但本身是個爐子,也懂些別的方子,不練化血丹的話,可以煉赤精丹,通髓丹,雪魄丹……」
這寶貝一口氣報了數十種丹方並一一介紹,無一不是以人精血熬煉各種煉體丹藥的法門,青峰聽了一會兒便覺噁心,也不再理會他便一遁而出,繼續往葉知秋那廂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