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天兒在天一門地位如何,青峰心中有一個深刻的印象,至少他是高傲得連師父都不屑理睬的,昊天兒也不見得能輕易指揮它,他們跟多少的時候約莫是平等的。
經得魎難合提點,青峰這才發現了事情的關鍵,這大事恐怕天一門內也有人插了一把手,而且來頭絕對不小,以至於青陽真人為了維護它而撒了謊。
不過無論如何這也只是猜測,青陽真人活得比他久,無論他做什麼,青峰都不認為以這等膚淺的心思可以明悟,況且它已閉關祭煉道種去了,若自家不得長生,今生今世怕也沒機會問清這話了。
「留著這人是做個活人證麼?」魎難合苦笑一聲。
「怕是等他到魂魄磨滅也未必有那一天。」青峰搖頭道:「只是日後若有機會回南瞻部洲去,還是要把他還給易玄那老頭,叫他們也一同吃一回苦頭。」
「為何要還回去?」魍費心不解道:「還人還有什麼用?」
魅商量心領神會,聽得那呆子問話,吱吱一聲笑道:「呆子,易玄要這人回去,定是要解開自家師弟死因的,也會牽連出許多禍事,這人便是一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讓易玄接手,一桶渾水不知要捲進去多少人。」
站在如今的角度,青峰倒是有些同情易玄道人,顯然當年的事有許多是青峰不知情的,賈榛的事比青峰當時知道的複雜太多了,易玄的立場不容許他煉化賈榛,也不會與這麼個毛頭小子合作,不過這不妨礙青峰日後有這麼個打算,反正這事也要有機會能回去才行,至少如今在東天他還算過得愉快,沒必要回南瞻部洲自尋煩惱,只是他那一次灰溜溜地跑路,於他來說,是件若有機會總要找回面子的事,只是先得有機會有本事才行,眼下他還不夠談這話。
這事太遠了,青峰估摸了一番,便把這事擱置起來了,如今抽成了道法金丹,又完成了分念化身,他心頭落了一塊大石,那化身虛弱無比,他去了後患便安心收入了丹田,眼下他有十三處氣海,除了本身丹田氣海外,還有天經變形凝化的一百二十竅分作十二處氣海,這化身便被他收入其中一個後他便調轉其他十一個氣海將法力源源不絕地灌輸了過去。
而那麼道法金丹自然也落入第二重天內,成了青峰第十四枚道法金丹,並和一道喚作玄剛神雷光合作一體。
安置完後,青峰便遁出須彌環去了,閉關二十年,依舊差了一層窗戶紙,他還是覺得自家該出去蕩一蕩才是。雖然他那朱雀神光的化身時不時往外跑,但要破那窗戶紙,本尊若一直不動,怕也是不好。如今走到這一步,雖然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本尊不動和窗戶紙不破有什麼必然關係,但即便是一種迷信,青峰也會想試一試,至少這並不害人。
青峰出須彌環並不張揚,遮掩了身形便化作一隻粉蝶飄然往外去了。
行至半路,忽見得兩個綠衣官服的男子與廊下密談,他生出幾分好奇心來,便湊了上去。
……
「近日陛下神色有些奇怪,與往日完全不同,上呂大人可知道些什麼事?」
「你莫瞎說,陛下眼下慣於朝政,比起以前不是好多了麼?那時候都是皇后在一旁聽政,如今那……那皇后總算肯安居後宮了,還有什麼不好?」
「只是陛下面色總有幾分憂慮……」
……
之後的事青峰並未聽下去,這事他知道得很清楚,那真青帝經他那化身十多年間歇以法力醫治已恢復如初,嫣嫣也與那真帝直接攤了牌,詳細的事青峰並不在乎,顯然達成了默契,他那枯坐龍椅的徒弟終於有了自由,只是青峰不太清楚那「皇后陛下」怎捨得大政奉還,當然這僅僅是好奇,對於他來說,青帝的王朝有什麼變動都是小事,只消他那千萬香火不失便無礙了。
嫣嫣得了青峰默認,終於結束了往日無窮無盡的小手段,專心致志做了一回女帝,當然青帝這塊大義的牌子少不了,楊劍只得做了一回傀儡皇帝。
帝墓的計略比青峰想像厲害多了,隨著他門下不停地收羅鬼魂,雖然依舊有大把地人死在裡頭,但外人卻以為是帝墓衰弱的徵兆,反而有更多的人前赴後繼。這帝墓自然不會是純粹依靠怨魂和淨土阻擋外人的,還有數不盡的陣法機關,青峰門下都是作弊的,自然不會吃這些苦頭,而外人卻十有**死在裡頭。
青峰不得不感謝這些前赴後繼的蠢才,削弱了周邊小國的力量不說,還送上了大把大把的寶貝,這裡頭至少有一半都落入了青峰的口袋,雖然最好的那幾件可能被他的徒弟們私吞了,但他並不在意這事,反正很多東西對他來說只是材料或是經書,給徒弟們未必不好。
二十年裡,嫣嫣發動了三次大戰,滅去了最近的三方勢力,並以旭為號,開闢大旭朝,本來這般行動必然會引起諸多王朝彈壓,但左近有奕星城,這大旭朝擴張範圍乃是萬里雲的勢力範圍,旁人出手皆擔心會引起奕星城不必要的誤會。本來按理應是奕星城萬里雲出手彈壓這小王朝,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萬里雲居然毫無動作,也不知是怕了還是根本不在乎這小王朝。
當然其中內幕自然和青峰有些關係,嫣嫣那腦子自是早將對付奕星城的計略備上了好幾份,她挑了最為簡單的一條,便是去奕星城定了一份條約,這條約的詳細青峰只知個大概,約莫是每年上貢多少靈石或是奇珍異寶,只消奕星城睜一眼閉一眼便可。
青峰也樂得出手相助,畢竟若這些地都圈進大旭朝勢力,他的香火傳播應是會更廣,好處妙不可言,等那樂俊前來做客的時候,青峰便暗示了一番。樂俊何等聰明的人物,他早就猜出大旭和這太虛老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他估摸著日後定有許多事要借助這高深莫測的盟友之力,自然也是樂意,兩人一拍即合,便定了章程,這些俗務萬里雲本來就不參合,樂俊一人敲定便不需第二人置喙,嫣嫣的謀略自是順風順水。青峰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又被她算計了,大旭和太虛前頭形近後頭音近,好似就是想借他威名一用般。
至於後來招兵買馬、頒布律令、分封官銜青峰便不再插手了,仙令雖好,但眼下他有了眾多香火之後反而沒什麼太大用場了,怕是只有帝靈他才能看得上眼,倒是他幾個徒弟得了仙令一個個樂不可支。
青峰一面在宮中遊蕩,一面回想著這幾年的變化,突然生出幾分滄海桑田的感慨來,他閉關二十年,也枯坐了二十年,肉身幾乎沒怎麼動彈過,二十年前的許多事仿若都歷歷在目,但路遇一中年宮娥時他才驀然發現,這女子當年他也曾見過,那時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丫頭罷了,如今外貌雖不顯老,但青峰卻從眼角皮膚指甲上看出了幾分歲月的痕跡,這才讓他真得有了光陰似箭之感。
不過還不及他感歎,卻有一道青光猛然在他面前躥過,驚得那宮娥伏地跪拜,青峰被他壞了興致不由大惱,伸手一抓,兩道仙光交替而出,在那遁光上抽了兩把,便把那人抽翻了下來。
青峰這一動手,自是現了身形,落下之人他熟悉得很,那惹禍精黃天逸是也,這小子如今也不見有幾分成熟,依舊是當年毛頭小子模樣,他被青峰一把抽落,正想回頭發怒,但見自家師傅冷面而立,登時萎了下去,跪拜道:「師尊,您老這麼躲躲藏藏,弟子看不見,不及時禮拜也不是弟子之過。」
「你都是摸著長生路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得安生?」青峰隨口尋了個理由呵斥道:「慌慌張張做什麼,誰打上門來了不成?」
「師傅,您真是妙算啊。」黃天逸一臉震驚道:「東面的白河國派兵打來了。」
烏鴉嘴,呸呸呸,青峰心裡自罵一句又問道:「他打來作甚?」
黃天逸一臉尷尬道:「師尊,您法力無邊,人家吃死您的苦頭了,所以來尋我們晦氣。」
「胡說八道,你師父我閉關這麼多年,惹過什麼人了?」青峰出口罵道:「莫耍貧嘴,把事情說清楚了。」
「這,我說實話您可別不高興啊。」黃天逸起身道:「弟妹給您立了好多天尊殿,您法力無邊,能叫凡人唸咒消災解厄,香火自然鼎盛,本地的土地山神都快過不下去了,若非弟妹定了律令,社稷大祭不能少了本土地祇,怕是神祇都要滅絕了。您這麼靈驗,便是弟妹不花心思,也有人給您立廟,這事傳到白河國,便也有百姓為你立廟祭拜,那白河國才多大點地方,幾年功夫便和我大旭朝一般滿地天尊殿了,這下好了,那白河國的仙令香火日漸衰落不說,連地祇都潰散了不少,而且不少百姓都開始轉往我大旭搬遷,白河國國主便想剿滅這遮那教,但他心知我大旭不死,遮那教也不會消亡,即便在白河國禁教,信徒依舊不會輕易轉信,故是破釜沉舟,發兵二十萬,眼下正在寒谷叩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