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楊劍與嫣嫣被青峰喝退,便又轉去尋那惡龍,楊劍見得嫣嫣此番行事多有謀算,只是霧裡看花終隔一層,不甚明朗,他想問又怕兩人不開心,便一直將此事暫埋心底。
待得到了鹹水,兩人從上游到下遊巡回了三次,足足花了兩個月功夫,嫣嫣卻總是領路不說話,憋得楊劍頗不爽氣,兩日後終於爆發道:「來來回回兩個月,事都不知耽擱得多久了,你這到底是鬧哪樣啊!」
嫣嫣瞥了他一眼笑道:「遊山玩水不是好耍子?」
「游石山玩惡水算是好耍子?」楊劍聽她這麼說,便知是戲弄之言,這鹹水乃是出名的惡水,兩岸不生樹木,那山經歷千年都被沖成了的石林,那山泥衝進鹹水裡叫這水永世渾濁,這般確實不是什麼好耍子的地方。
「你可是心裡急了?」嫣嫣莞爾一眼,看得楊劍有幾分心虛,不由得左顧右盼道:「這些日子不曾回去,但也收到過大師兄飛劍傳書,齊和尚不用說了,功德大著呢,另四人都在帝墓裡淘寶貝,你拖著我逛了這麼久,也不見做了什麼事,日日對著這條臭河,這日子……」
「那有什麼辦法,誰讓大相公偏心呢。」嫣嫣一聳肩,似有些不滿道:「本來帝墓就是你我的事,大相公插手了,便連湯都沒得喝了,我又不是通天知地的高人,橫算過去未來,能知曉這許多秘密已是大本事了,你還指望我這女人家做什麼事?那惡龍神出鬼沒,如何輕易抓得。」
楊劍憋氣道:「你莫要這般,我知道你心裡亮著,明明有諸多算計,卻都不與我說,明明知道許多事,卻瞞著我,都入得我家門牆,稱我師兄弟們作伯伯叔叔,怎就如兩家般生分。」
嫣嫣冷笑道:「我心裡再亮也照不見你根腳,我知道再多,也不及你師父多,明明做得夫妻,你卻於自家之事諱莫如生,你莫道我看不出來,我可是修過法目的,看人骨根極準,若非大相公那般高出我太多的,旁人皆逃不過我眼,你這身子骨雖是混沌相,但卻不是天生的,乃是後天洗伐而全,這必是大相公手段不假,但是你那大師兄骨骼更是天資出奇,居然也是洗伐過的,其實你們師兄弟六人皆有洗伐的痕跡。」
「那又怎麼了?」楊劍冷還一句,他們師兄弟最忌諱仙骨之事,蓋因莊呂賢曾有教導不可輕易洩露青峰以丹藥洗髓伐骨之事,以免引來宵小覬覦,他們師兄弟六人皆承了天靈粹骨泉好處,雖不知丹藥與泉水的關係,但也知此事之重,故從不敢於旁處細言此事。
「若是自家人,怎就不告訴我?」嫣嫣忽然神色一轉,居然撲簌撲簌的掉起眼淚道:「便是人家之前惹惱了大相公,你也該維護我這作妻子的不是,你看我如今可有做什麼礙著大相公的事了?我連青帝一脈的祖墳都供出來了,如此大逆,無個獎賞也就罷了,連你也不向著我,我……我……嗚嗚嗚……一夜夫妻百日恩,你都與我幾次了?這恩都該論萬數了………嗚嗚嗚……」
楊劍臉上一臊,訕訕道:「這事師傅有交代,不可輕言,你若想叫師傅助你,那可得好好討好他老人家,我……我算得什麼,再說了,師傅也不是那等好說話的人物,豈能白給你好處,總須有些功勞可將才是。」講到這裡楊劍忽然一驚道:「等等,怎就被你帶成這話題了,你快說說,怎就帶了我空轉了兩個月,到底有什麼機關?」
「倒不是有機關,你再等些日子便知道了。」嫣嫣一抹眼淚,仿若不曾哭過一般,淡淡一笑,又繼續上路了。
兩人再飛數日,楊劍細細觀察著嫣嫣,發現她除了偶爾會在幾處地方停留一段時間外,其他時間都在趕路,根本沒有花功夫去尋水裡的生靈。這般看得他頗是鬱悶,只是嫣嫣已然胸有成竹的模樣,他自問看多了這女子的本事,便也不願意多問話了。
待到三個月滿,二人又飛至最上游的鹹水源,嫣嫣落到那湖面上,取了一粒七彩光華的珠子往水裡一投,驚得楊劍叫道:「什麼東西,七色模樣,你怎就這般隨意扔了?」
艷艷笑而不語,不一會兒功夫,只聽得水聲作響,那七彩珠子便又飛了出來,楊劍見了只覺莫名其妙,待得嫣嫣神神秘秘得把那珠子舉來給他看,他才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道:「難道,難道這裡頭的是?」
「莫稀奇。」嫣嫣收了那珠子道:「那泥鰍終不過龍種一條,我這傲龍珠乃是當年仙帝掌握東天龍族的法寶,只消是東天龍種,血脈再薄也要被這東西吸引,拿捏這般的雜鱗,簡單得很。」
「有這東西何苦花這許多功夫?」楊劍大奇,盡快完成師傅佈置活計不好麼?
嫣嫣瞪了他一眼道:「你道這麼厲害的寶貝隨時隨地都能用麼?若非我們閒逛這許多時日,採集了鹹水諸多水氣,仿了鹹水水府,哪能釣得到它。」
「慢慢,你與我細細說說。」楊劍聽她講了自駕聽不懂的話,便拉著她要問個詳細。
嫣嫣掙開道:「這傲龍珠乃是仙帝所煉,內有一甕鱉水府,只要採了哪地的水氣,就可將那地龍種騙來,勾進這水府裡頭,傲龍珠一離水,便自我封閉,除非那畜生有通天的本事打破這寶貝,怕是再也出不得了。」
楊劍聞言,不由嘖嘖稱奇,兩人收了龍珠,回轉太平宮不提。
卻說青峰在金塔寺舊址居有三月,便與那澄空和尚道別,無他,澄空所持經文都被他一一過目,全部記住,再無需留戀,他借口又想再度遊歷,澄空倒也不阻攔,就由他去了。青峰走出十里,才一道赤虹回了太平宮。
他這一落地,卻見得一人面目憔悴地立於宮門外,那人見得青峰,登時一臉癡怨化作喜媚,上前攔住青峰道:「呔!你個負心漢子,怎走了這許多日子一點消息也無?」
青峰一臉苦笑道:「你這話不講道理,我本尊居於此地,怎麼叫一點消息也無。」
「那不一樣。」朝霧臉一紅道:「你和那個不一樣。」
「什麼叫那個,那個也是我。」青峰輕聲喝道:「我看是你身子癢了,欠調教,你說是也不是?」說著,那兩隻手便在朝霧身上下揉捏了幾把。
「你……你作踐我。」朝霧面紅耳赤,一把推開青峰便,往裡頭逃去。
「哼,犯春還說我作踐,誰作踐誰啊!」青峰一皺眉,便開了須彌環進了去。
本來祭煉法寶之事有諸多副神各自操辦,倒也不差他這化身一個,他此次回來卻是為了地幽冥神策之事,蓋因此物祭煉需要鬼魂,又最好是善於邪道法術的人物出手祭煉,但他的副神皆是正牌的土地山神水神,即便授他們祭煉法門,效率也低得很,若是他本尊出手,雖是要好一些,但也有限,不如那四鬼厲害,由是才帶了四尊方尖碑回來,他帶著這四鬼本意是要他們在帝墓裡做個隨問隨答的伴當,眼下帝墓已然不需他自家插手,自是不需帶著了。
青峰本尊正修行,見得四鬼來,便一招手取來道:「我三個月前曾有一場幻境,化身應是和你們說過了,只是你們幾個諱莫如深,可否與我講個明白?」
這事蹊蹺得緊,青峰當然要和四鬼商量,但四鬼聽了這話便各自裝傻充愣,青峰這化身在金塔寺不好處置這四個傢伙,畢竟若是動起手來,必然驚動旁人,故是不動聲色,佯裝忘了,到了須彌環裡才再問起。
魎難合聽得他這話,尷尬道:「我們皆是道門人物,如何就知道佛陀的意思?」
「便是猜也要給我一個說法。」青峰雙目一瞪,兩手一翻,一道不動明王降魔咒神押和一道大日如來心咒神押躍然其上,這法門是他最近領悟的,佛陀和神祇皆受香火,自也有相通的地方,這真言與神押相通,到是讓青峰有些意外,但此時卻驚得四鬼各自寒顫,魍費心討饒道:「爺爺喂,不是不說,怕說了壞事。」
「說來聽聽!」青峰將那兩道神押往魍費心前面一送道:「要不就你先嘗嘗。」
「嘗不得嘗不得!」魍費心哭喊道:「少爺,咱四兄弟真是為你好。」
「不動明王降魔咒驅邪降蠱,大日如來心咒靜心寧神,我也是為你們好,而且好得很。」青峰微微一笑,頗是陰森的模樣。
「我們是怕你入了佛門,日後不再專心道門修行了。」魎難合見狀,心知青峰這手段雖不傷他們性命,但覺不好受,只得和盤托出道:「顯然你沾染了大衍氣運之事已被諸多大能知曉,那胎藏界曼陀羅怕是佛門大士感應到了你,才與你看的,顯然是看上你這尊藥師琉璃光王佛的化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