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曲浦朝堂之上,真個是奏章如雲,紅批如雨,新王姜明德已經整整在朝堂上坐了一日了,卻沒有停過,一邊和大臣們商談,一邊筆又不停,想來姜國破敗如斯,他要力挽狂瀾,自然是片刻都沒得休息。
這朝堂上的大臣們也都各自兢兢業業,他們的頭頂上除了這雷厲風行不知疲倦的新王外,還有兩尊神仙盯著,之前已經當著這兩尊神仙的面斬了不少貪官污吏了,這般殺雞儆猴的手段一出之後,自然沒有人敢有怨言,這些老傢伙以前都一副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現在自然都收斂起來。
「我看這姜國復興指日可待啊。」塵道子撫鬚笑歎一番,忽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趙長老」不由得抱怨道:「你執政八年怎麼就沒有想辦法呢?」
那余立聞言心中打起了小鼓解釋道:「小人也是尋常凡人之家出生,只因生在明林山下,故才生有些仙骨,對於社稷之事真個不懂,若非姜王招攬,此刻還在老家吐納度日,根本不會犯下如此大過,我替姜王之事也是五魔谷的魔頭支持才有這膽子。」
「我也不是怪你。」塵道子安撫道:「要說執掌宗門我也不及趙長老手段,太虛觀何嘗不是和姜國一般,他一來便氣象萬千,果是我無才。」塵道子乃是羽士世家出身的,又是結了丹的,對於凡人之事看得倒是很淡,並不是很在意余立之事,其實這也是羽士之間的常情,倒不是塵道子真個冷血無情。
「正是正是,趙長老道法通玄,可謂是千年不出的天才,不過觀主能延續香火至此也功不可沒,豈可妄自菲薄。」余立忙恭維起來,當然也不會貶低塵道子。
「誇得再好我也不會賞你!」兩人背後一個聲音躥出,驚得塵道子差點翻下蓮台,只覺背後一隻手按住他身子,幫他穩住身形,可那手又看不見,這聲音卻是青峰的,只聽他笑道:「你們兩個倒好,在這裡穩坐蓮台好似菩薩般。」
青峰在城外時便收斂了遁光,使了隱身法偷偷進了王宮,剛一進朝堂,便見兩人坐在一處高台上,這高台比龍椅還高,上有兩個蓮台,塵道子坐了一個,余立這替身坐了一個。
「還不是被逼的。」塵道子苦笑道:「我說站下面就好了,那姜王死活不肯,說是大不敬,便讓他們似個菩薩般供了起來。」
「我選這姜王如何?」青峰問道。
「我亦不懂政事,不過前日殺了不少貪官污吏,還斬了幾個反賊,想來龍椅也是坐穩了。」塵道子指著著正與大臣們商量事務的姜明德道:「他一天只睡三個時辰,大臣都熬不住,早上一波晚上一波地幹活,以我觀之,想來即便不能大興,要這姜國安泰卻是不難。」
「這便好,既然事務已穩,我等便早日回去吧。」青峰點點頭,他觀察了一番下頭的百官,確認無人抬頭窺望,便開了須彌環將余立收了進去,自家則現了身形,又對塵道子道:「觀主可能不知,那太虛城已回歸太虛觀了,齊風山已入了本觀,可惜讓齊雷山逃了。」
「真的!」塵道子興奮地一下站了起來,這事他百年來都覺是奢望,誰想青峰竟辦成了,如何不高興,不過這一下便引得百官緊張地抬起頭來,青峰見狀,忙落下來道:「莫驚慌,我與觀主議事爾,經數日觀之,朝堂已是一派清明,只要姜王勵精圖治,百官上下齊心,姜國必可中興。」見百官稍安,他頓了頓又取出一粒丹藥道:「我觀姜王氣血不旺,特贈醒神丹一副。」
姜明德這幾日權柄在握,諸事雷厲風行,身體確實有些勞累,見幾日不挪動的兩位仙尊竟下台賜丹,忙跪拜接丹道:「仙尊教誨,明德當以社稷為先,不敢鬆懈。」
青峰點頭道:「你朝堂初定,我等也不多叨擾,就此告辭。」
「仙尊何去?」姜明德大驚,正是因為自家有這兩位神仙壓陣,才能安然無事改朝換代,這兩大能要走,他自然有些心慌。
「從來處來,往去處去,若有大事便祭拜姜守保,他自會救你於水火,你身為姜王總不能永遠依仗我等,諸事好自為之,我等去也。」這話音一落,青峰便與塵道子化作兩道遁光飛出大殿,百官跪拜不提。
兩人剛出曲浦,還未得聊上幾句,半路上忽然升起三道遁光追來,這三道遁光來勢洶洶,塵道子與青峰自然看明白。
塵道子以神念一探,大驚道「是師兄!」沒想到竟是風道子來伏擊他們。
「明知我等在內卻不出手,不似風道子手段。」青峰見那三道遁光越逼越近,估摸著不消一炷香功夫就會被追上,他為了配合塵道子遁速特地沒使出陰陽遁,故才才如此,他盯著後面一道落後的遁光,看出其中似是一個獨臂人影,自然猜出是誰,便向塵道子問道:「觀主,後方一人是齊雷山,他已被洛老打傷一臂,不成氣候,你可知風道子實力?與之一戰有幾分把握?」
心中念頭一轉,盤算一番後,塵道子回道:「不行,以二敵三,我法寶具損,兩人怕是危險。」
青峰不由一惱,塵道子的八卦盤被他打得大損,飛劍直接被化去,眼下塵道子的飛劍還是從齊家繳來的,雖然劍訣相通,但不及他原先的好,這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此時不是計較此事的時候,那風道子見距離拉近,竟發出劍氣來,雖然傷不了人,但足夠給前面二人添一些麻煩。
「觀主取破空符先走,直飛出三十里,若不是元嬰羽士,神念根本不及,可直接脫險。」青峰取出三張靈符示意道:「三張齊用便可。」
塵道子聞言一點頭,掏出三張破空符,只見那靈符光華一閃,他的人影便化作一道紫電一下破空而去,青峰見狀,便也捻出符菉,誰想此刻竟有一道劍氣飛來,將他手中的三張靈符劃破了。
那符紙意外被破,青峰一點防備都沒有,心頭一驚,這一驚卻讓他身形一呆滯,所謂牽一髮動全身便是如此,即便是飛遁也需神念支持,神念乃隨心而御,心驚自然神滯,這下便露出個大破綻來。
「好個臭小子,害我等埋伏了幾日都不見人影,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讓你溜進城了!」
這一滯便是縮短了百丈距離,風道子豈會放過這破綻,大喝一聲,追上來便掐出劍訣,一對明晃晃的飛劍上下翻飛,向著前方那身影撲去。
眼見那一對飛劍撲來,青峰看得分明,乃是一對法寶飛劍,自不敢怠慢,停了遁光,分出自家的對劍前來招架。
「哼,你個無膽匪類,觀主在城中這許多日都不敢進城,這麼怕姜守保麼!」青峰這廂招架著風道子的飛劍,但見後頭兩人追至,一人獨臂提刀,自然就是那齊雷山,而另一人則是個穿著道袍的枯瘦老頭,不過見他臉色紫青,想是使陰毒功法的邪道眾人,青峰猜測多半便是盲山散人。
「小雜種,納命來!」那齊雷山見了青峰可謂怒火中燒,捻訣便來,他家百餘年經營太虛城一直無事,這災星一來就搞得家破人亡,自然要尋他討命。
只見齊雷山手中大刀迎風一晃便化作十餘丈長的大金刀,直直朝青峰劈來,這金刀來勢甚猛,光是刀鋒風壓就刺得人生疼,青峰此刻主持雙劍應敵,身子乃是靠法術浮在空中,不及飛遁靈活,只是堪堪避過。
「小友還是束手就擒吧。」那盲山散人大笑一聲,提出一個葫蘆來,將葫口對著青峰一開,便撒了一道灰煙過來,青峰知道這些使毒的邪道最愛就是玉瓶和葫蘆這般寶物,不過他倒不覺可怕只是打出一道冥王火符應下。
這冥王賜火訣對已懂得種火法的他來說倒不難,他來時便凝出三枚冥王火符,魎難合所說的難處在於這冥王火符的道理近似香火,若被種火之人對施法之人沒有崇拜之心,這火符在他死後也不會尋回來,只會自然消散,當年九世此法之所以會被昊天兒忌憚,還是因為有一些蠱惑神魂的法訣輔助。這冥王火符每道都要青峰耗空一個天竅的法力才能凝結出來,故青峰也只凝結了三張冥王火符,不過好在這冥王賜火訣本就是一種禦敵的火法,威力還不小,故對付盲山散人倒是正好。
這以一敵三暫不落下風的手段,到讓風道子有幾分佩服,分明是個沒有結丹的煉氣小輩,論劍術,他遠在青峰之上,但根本不能傷他分毫,青峰那對法寶飛劍不是一般的厲害,幾番交戰下來讓風道子的一對飛劍吃虧不小,不過那廂青峰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又要御使雙龍對劍,又要躲避那巨刀劈砍,此外還要分神指揮冥王火符,已是滿頭大汗。
齊雷山那廂屢劈不中,心中已是大火,又扔出幾個小球來,青峰心知是暗器,忙飛出抽髓煉骨爪一巴掌打過去,那幾個小球一觸及骨爪便炸將開來,化成大朵大朵的火蓮,青峰一下便感到那抽髓煉骨爪靈性大失,心下大驚,忙收回這寶貝,但見那如蓮花般綻開的火球,他心中也不由暗歎損了一件寶貝躲過一劫。
另一邊盲山散人的臉色此刻已是極為難看,見青峰竟只以一道火符阻擋自家還能分出神念對付那些火蓮,不由心下駭然,而這倒是其次,最讓他心寒的便是那冥王火符,這火符只得巴掌大一塊,竟好似抹布一般,飛到哪兒哪兒的毒物便被抹個一乾二淨,他這積攢多年的毒物只是在青峰身外一丈處翻騰,根本不能近身,看得他只覺心疼。
「兩位,不可再放水了,全力壓死他,這小子隨身符菉不少,若全放出來我等可沒好果子吃。」那齊雷山失了一臂修為大減,光這一柄大刀已是全力,他甚至連壓箱底的火蓮子都拿出來了,誰想卻被青峰一巴掌擋了下來。
見青峰還有神念能分使那骨爪,風道子心知齊雷山所言非虛,雖然這小子還沒反撲,但顯然還有備暗手,若真個似齊雷山所說還有一堆符菉可用,便真個麻煩了,他心中一橫,大喝一聲道:「小子,聽說你會八卦劍訣,便讓我的八卦劍訣來會會你!」說完雙手一展,六柄飛劍齊出,與先前兩把一同將青峰團團圍住,一息之間便已布下了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