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青峰離去秦家,已經三年了……鹿西鎮也有了許多變化,三年前仙人飛昇傳聞散開,便有大大小小的官員,商賈來來往往,鹿西秦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那許多地痞和流氓一個個都圍著鎮口的大路,那些大官商賈來了,總免不了要問個路,自從有一名商賈給過一粒金沙打賞以後,這一鎮子的閒人都往這地方擠,場面也十分壯觀。
「賀老三,你擋著我了。」一黝黑的漢子推搡著前面那個還背著鋤頭的黃臉漢子道,那漢子一回頭,歪著嘴回道:「誰擋誰啊?啊——啊~」
一個穿著長衫的男子一臉鄙夷笑道:「哼,一群傻子,就你們那模樣誰敢找你啊?也不撒泡尿照照……」
「喲,這不是仙客來的趙掌櫃麼?」一婦人一臉譏諷的笑道:「您的酒樓不開張啦?居然來這兒候客?」
「哈哈哈哈,不就是那包子鋪麼?什麼仙客來……」那黝黑的漢子一說,引得周圍一群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包子鋪又怎麼了?叫不得仙客來?」這長衫男子一臉窘迫。
「那是什麼?」
也不知人群中誰喊了一聲,便見一道霞光飛了過來。
「仙人!是仙人啊!」
這一群人見霞光飛過,便都跪了下來拜個不停。
這霞光掠過鹿西鎮,在西面的一個山頭上落了下來,一閃落下個人影便消散了。這人影身形矮小,穿著一件皂青長袍,他手上繫著一條手帶,正是青峰。
昊天兒這一記挪移法奇妙無比,自成一空間,帶著青峰穿梭天地間卻毫無感覺,青峰在這光球內見日落日出不過十次,比紫陽真人的葫蘆飛遁還快了許多。
青峰落地後四下張望,便發現原來此處竟是在母親的墳頭附近的山頭上,此時方才晌午,太陽火辣辣的但他卻不覺燥熱,想是這五行八卦袍之功,只是這原本有五行八卦紋樣的道袍怎麼變成了一件皂青長袍便不太明白。
成天殿一役後他心頭如亂麻般千頭萬緒,不過這十日挪移時光,他也靜下心來理了些眉目出來。九世那最後一擊可謂驚天動地,他若是沒有昊天兒和青陽真人相互,一個凡人便是那些黑氣碰上一點也魂飛魄散了。九世消失後,那貼肉長的須彌環不久便掉了下來,若死物一般,青峰在這挪移的幾日中用他那點微弱的魂識談查了一下,發現竟變得和之前所用的上清峰令牌一般,自成方圓一丈的空間,自己所得的那許多寶物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進去,想來是九世幫得忙,想到此處,青峰心中不免有些傷感,雖聽昊天兒之言,這只是一縷分魂,但這般下場,他心中還是覺得有些難過。他年紀還小,九世與昊天兒爭論的話許多都還聽不懂,但他覺得九世和昊天兒都是不錯的朋友,但是他們本事太大,自己根本插不上手。若能讓他們握手言和該有多好?
想至此處,他又不免想起那個從中作梗的紫陽真人,這個紫陽真人樣樣都與他作對,這次禍事便有許多緣故由他而起,想起這些青峰心中便一肚子火。
可懊惱有何用?天一門內便是中砥山上隨便一個弟子都可御劍而飛,自己與他們天差地遠,自己又回到了老家,掌門雖說可以讓自己回去,但蓬萊這地方他聽都沒聽過,便是那瞬息千里的葫蘆飛遁也用了一個月,自己的金絲竹葉在掌門手中,沒了飛遁法寶,此去不知多少路程,光靠走路便是十輩子也不夠。
修煉……是的,要回去便只有修煉,沒有修為便不可能去為娘報仇,沒有修為便回不去天一門,沒有修為便再也見不到師傅,九世,昊天兒,貔貅夫婦……姑且還算上碧鸞吧。
一念及此,青峰便暗下決心,既然已踏仙道,得的又是那驚天地泣鬼神的鴻元老祖的道法,有這般大運便要有這般成就,他日必要回到天一門,把紫陽老匹夫踩在腳下,讓九世和昊天兒不再敵對。
心中誓言一完,青峰便迫不及待地坐下打起坐來,他在挪移時也入定打坐,那被帝俊抽乾的靈氣他打坐幾日已恢復了不少,但青峰一吐納便發現了問題,他連一絲靈氣都吸不到。他驚愕地內視一番,發現自己體內並無變化,回想起昊天兒所言,想是這世俗之地本就沒有靈氣,便是吐納幾日想必也汲不出一絲來。
青峰決心一下便有一股勁頭上來,但這一下便似三九天的冰水般將那一腔熱血都給凍起來了,出師未捷士氣先衰,他整個人本就被憋了一股氣,這時四下無人,便一會兒甩頭跺腳一會兒呼天搶地,整個人像是發了癔病般。
不過人的精力總是有限,這般折騰不久他便安靜下來了,百般無聊下他翻開了那須彌環,這裡面最漂亮的是一個白玉碗,一碗半滿的泉水,還有師傅給他的天毫筆,虛靈石還有那個帶凹槽的玉牌,只是失了許多法寶,那玉牌變成了廢物,幾本書卷便是丹經,符經還有神通經,他翻了翻發現羽化經和天海奇志也放在裡面,頓時安心不少,天海奇志內容豐富,他看過便忘,這書有許多用處,羽化經乃是他修道法的基本,更不可少。那上清峰玉牌裡面便是個大寶庫,他怕將玉牌原有之物歸置在書架上尋起來麻煩,便將自己常用的寶物歸做一堆,誰知紫陽真人也不細點便將這堆東西都掏了出來。之前的百年鍛骨丸也在,還有自己賴以為生的辟榖丸。看著這許多寶物,青峰心中不免想起了那金絲竹葉和天星鼎,還有那十分好用的五行盤。這些寶物雜亂地堆在一處他分類整理了一下,便發現了一些碎片,這些碎片或顯紅光,或顯黃光,還有一些透明的隱隱可見藍光的碎片,他心中好奇地翻*弄一下,便發現了一支劍柄,他拾起來仔細觀察一番,須臾之後便嚇得扔開此物,他看出來了,這竟是帝俊的劍柄,此劍竟已碎成這般模樣了,他吃過帝俊的虧,便不敢再去擺弄這東西了,但這東西好歹是天一門寶物,他也不敢隨意丟棄,只是將此物放在了角落。
他整理完東西,望了望遠處的鹿西鎮,心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修道之事先放一邊,還是先去少爺家看看吧。便信步往山下走去,片刻後便遠遠地便看見許多人影往山上走來。心下大驚,他身上寶物眾多,便有些心慌,但轉念一想,這些凡人又不懂得仙家法寶神奇之處,自己只消不拿出來便好了,便坦然走了下去。
那山下上來的便是鎮口等冤大頭的鄉民,那許多人見霞光飛過鹿西鎮落在了山上,本是不敢過來探望,怕引得仙人不高興,但也不知哪個喊了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邊有幾個膽大的上了山,剩下的人見了便有幾個跟著動了心思,陸陸續續的跟上來許多人。
「那是誰?」
「誰家小孩?」
那許多村民遠遠看見青峰走下來,便開始議論起來,這時卻有那機靈人警覺道「怪了怪了,這小孩穿著這身衣服在山上卻甚是乾淨。」
「是啊,奇了,一身皂衣怎不帶點泥土?」
「莫非他就是仙人?」
這一句卻在人群中炸開了鍋,一雙雙驚疑不定的眼神都望了過來。青峰在昊天宮也不知被多少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過了,這些村民的眼光自然不在意,他這年紀對大場面的閱歷比這些成年的鄉民還多一些,他信步而下悠然自得,這些鄉民見他與一般孩子作風大相逕庭便不敢上前,生怕得罪了這位仙人。
「你莫非是秦家那位……」
人群中有眼尖的認出了青峰,但他卻不知該如何稱呼,秦家書僮得道飛昇之事在鹿西鎮傳的有板有眼,這幾個月便連說書的都編出了許多故事,經過三年,早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傳說,他們雖知青峰以前叫屎蛋兒,但此刻誰敢去摸老虎屁股。
「正是。」青峰一拱手,他心中本還有點慌張,此刻見鄉民這般模樣,那點慌張也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噢——」
「趙道長,是趙道長,大家不用慌。」
鄉民聞言,頓時爆發出一陣呼聲,那許多鄉民本有些惴惴不安的心都平伏了。
「小……在下剛回鄉,想去一趟秦府……」青峰這一開口差點閃了舌頭,小子小子說慣了還有些難改口。
「大家送仙人去秦府吧。」那一群鄉民,忙圍上來,為他引路,弄得青峰哭笑不得,他本想叫這些人散了,哪知這些鄉民見了他怎肯放過這「天大機緣」,平日給那些車來車往的人引路少的幾個銅板,多的有些散碎銀子,若給仙人引路,必然有些回報,若能得些靈丹妙藥,此身受益無窮。
一群人浩浩蕩蕩護送著青峰走進鎮裡,一時間搞得雞飛狗跳,許多路上的人見著許多人在一起走,便也跟了上來,這隊伍中人越走越多,越來越壯觀,那秦府的護院遠遠見這許多人往秦府走來,嚇的魂飛魄散,忙進門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民變了,民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