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望著青峰,一時陰晴不定,良久才歎了口氣道:「罷了,我直接教你換骨之法便是,你也算我九幽一派的傳人,只是到了外面以後續我香火便是了,老祖大能,道法千萬,昊天不過取了一部分,卻埋葬了許多秘法,我不過是看不過去他這樣斷絕老祖傳承罷了,只要你能將老祖道法傳承下去,我心願便了。」
「真的?」青峰奇道,前面百般逼迫,此時卻如此隨意,他有些拿捏不準這小貂的心思。
「即便沒有你,我也有辦法。」九世笑道,「但是你需答應我一事,他日你有弟子便將我方才告訴你之事傳下去,只叫這一點真相存世便可。」
「好,這個我答應你。」青峰想此事容易,便答應了下來。
「你且在此,我取一物與你。」九世轉身便離開了。
青峰心想,這九世健談又和善,雖也有些脾氣,倒也比起昊天兒囂張跋扈卻是要好上許些,這比起來,昊天兒卻要差人一等,他每每談及九世便避開話題,想是心中有愧,他這般作態,怕是門中除了青陽真人這般的長老,一般弟子恐連九世之事都不知。
九世一會兒便叼著一條皮帶子走了過來,說道:「此物喚作須彌環,乃是我當年一件法寶,內成一片空間,現在便贈與你,可算個見面禮。」
青峰提著帶子往手上一套,卻發現自己那細手腕根本撐不住。
九世笑道:「那以前是戴在我脖子上的。」
「啊~」青峰眉頭一皺,原是個狗圈,莫非自己也要這般才戴?
「好啦,且放下此物。」九世說完爪子一招的有四道黑氣飛來,盤旋在他四周。
青峰見狀便將手中的須彌環放在他跟前,九世小爪子一觸,便飛出了一截白色彎彎的東西。
「這是?」青峰拿了起來仔細一看,卻被嚇了一跳,扔得老遠,這竟是一節肋骨。
九世爪子一晃便攝了回來道:「你聽好了,我這法門頗為容易,只消將此骨埋入你體內便可。」
「這般速效?」青峰眉頭一皺,問道:「此法可真?還是此法有缺憾?如此容易想來從古至今必然有人試過。」
「自然是真的,老祖亦是以此法練就。」九世道,「此事昊天亦知。」
青峰心中略有不平,想這昊天兒不講義氣,明知此法卻不不與他說。
九世見他神情略惱,便以為他有所憂慮,便道「此法喚作百骨粹生法,乃是一種奪人靈根的法門,這是人才真經所錄,故基本無人知曉。你莫覺容易,百骨粹生法條件頗為不易,至少需要一雙靈根者的屍身煉化,才得一小段精華可用,我所有的這段肋骨可是迄今為止最大的一塊了,小的恐怕只能煉出指骨來。」
「似你這麼說,莫非要殺幾百個雙靈根羽士才可將我一身骨骼煉化?」青峰心驚道。
「幾百?」九世冷笑道:「便是老祖也未能煉化一身骨骼。這百骨粹生法雖可以將你的凡骨化作仙骨,但也只有一根骨頭換一根罷了,你如何湊得齊一個人一生的骨骼?更不要說頭蓋骨,盆骨,手腿上的各種大骨?」
「那我那些未成仙骨的凡骨會怎樣?」青峰被這冷笑瘆地心慌。
「你的凡骨自然隨著你年紀增長自然變老,待你百年之後雖可靠著仙骨活命,但凡骨便如凡人中的老人般隨意便可折毀,屆時你若只得幾塊靈骨,與人鬥法,人家一個大力便可將你打個粉碎。」九世的爪子抓著那段肋骨似不見青峰那一張黑臉繼續說道,「老祖當年只收集了一百十八塊骨頭,手腳均未能全成,若不是三才真經犀利,他早便被仇家殺了。」
「此法如此凶殘,我……我不敢……」青峰聽得一身大汗,心生怯意。
九世一怔,想將這小子嚇退了豈不是白費一番功夫,便收殮起來正色道:「雖是如此,可你要知,此法可兼容天下各種有名目的骨根骨相,尋常羽士生來便是一相,或天生異能可得一些奇異的靈根,但最神妙也不過是逆天根罷了。這百骨粹生法便可將那些些奇異靈根之能皆盡化入你本體中,比如我這截肋骨便是混沌相天山遁,上等隱匿的骨根。你若殺了帶你來的那婆娘,得了她的骨頭煉化之後便可得那巽根,你便可同時得兩種骨根的好處。」
這九世口若懸河,連推帶就,說得青峰心中天人交戰拿捏不定。
九世見他一臉苦惱便又說道:「你可莫揀了芝麻丟了西瓜,這般好處可是尋常可得?你想,你若不用此法,人生苦短,有生之年可有機會得到不周山?你得了不周山,光靠凡人練真氣的本事也逃不過天下貪心之人的追殺,再說了此法與不周山果實化生之法亦無相沖,反倒是不周山這化生之法可生不出帶靈根的仙骨,倒是你先用這百骨粹生法再用這不周山的果實依然可保持那些仙骨的骨相靈根,此法何樂而不為?」
「可是……」青峰被這一撩撥,越發頭疼,暗道,這九世也不知是否練過什麼佛門法決,怎麼和碧鸞說的一樣,說得天花亂墜,地湧金蓮,這法門聽著可怕,自己卻幾乎都要答應了。
九世見他憂色未結,便加把火道:「這世間有許多玄鐵一般的寶物,堅硬無比,你百年後尋一些玄鐵煉入凡骨便可,那也不過是花些力氣的事,又何須害怕?」
就是這句話好似黎明升旭日般,青峰一聽眼前豁然開朗,這最後的顧慮都被打消,便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何不早說,這般嚇唬我……」
「呵呵,不過讓你有個準備罷了。」九世尾巴一甩喊道:「下面聽我指揮,張嘴。」
「啊?」這一聲本是青峰有疑所發,可這一張嘴卻順了九世的意圖,九世大尾一掃,一塊石頭便生生卡進青峰的嘴巴,這一瞬青峰都沒反應過來,這石頭大小正合適,卡得他上下顎酸脹無比,用舌頭也頂不出去,他方想用手去扣,一條金晃晃的東西便飛射而來,這東西在他身上一繞,便似活物般將他纏了起來,這東西一靠近,青峰邊看清楚了,居然是一條金色的繩帶,這繩帶滑似泥鰍,青峰才掙扎了幾下便被困了手腳,這繩帶初看只有五尺長短,看似條繫腰帶,可它這一捆似乎變長長了不少,青峰越是掙扎他困得越緊,青峰本以為困住便罷了,誰知這身帶在他身上繞了一圈又一圈,打了一節又一節,勒得青峰血氣淤滯,渾身骨骼怕怕作響。
青峰一臉憤怒的抬頭望著九世,但九世一臉笑容地望著捆成粽子的青峰卻似看見了獵物一般的眼神,他那大尾一甩,尾上的細毫一凝化作一柄明晃晃的小刀,九世笑道:「你莫激動,我不是害你性命,只是怕我等下動手你又反悔了。」
青峰見九世尾上那一刀,心都快涼了,那一臉憤怒也化作一臉哀求,他雖不知九世後面要做什麼,但人家將他捆成這副樣子,又亮出刀子,自然是有天大不妙之事。
「起!」九世單爪一指,青峰便浮了起來,本來他還可以在地上挪一下,打個轉什麼的,這下便一點力都使不上了。
九世大尾往前一伸,在青峰心頭上比劃了一下,青峰只覺胸口一陣收縮,要不是前般已然海內一空,只怕黃河飛流是止不住了。九世小爪一揮,那原本捆得嚴嚴實實的半邊竟鬆開了,青峰雖知逃脫不走也要掙扎一下,可這金繩帶卻似活的一般,只將他左手一提,卻做了個枕頸的動作,露出了半邊肋骨。
青峰此刻已然明白,這九世此刻卻是要給他開膛破肚,他一個凡子見識畢竟少了,心道,這般是死了,我一個凡人怎與他仙人相比,也不用什麼仙法,就這般直接開膛破肚,這肋骨直接放進去豈不只能天天抱著胸口犯痛?
那尖刀一落,便順著青峰的肋骨方向輕輕一劃,青峰的衣衫便破了,露出了淡黃的皮肉,青峰身材瘦弱,未及發育完全,胸口那一條條肋骨分明可見,九世歪歪一笑,便將那刀子在一條肋骨上比了一比,青峰看得頭皮發麻,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唉~越看越慌,你不要看了。」九世小爪往上一指,那繩帶便將青峰的下巴往上一扯,青峰便再也看不見拿刀子了,人若看著還好,不看這心中便更無依靠,青峰這下抖得更厲害了。九世一皺眉,那繩帶又緊了些,青峰一口悶氣都被擠出來了,只覺頭腦昏脹。
九世見他不抖了,便使著那小刀在那肋骨位置上一劃,這一刀從膻中穴邊上繞著青峰左肋一直滑到背後至陽穴不到之處,這一刀之快,青峰本沒有什麼感覺,但忽的就覺得左胸一陣巨痛,他嘴上雖卡著石頭,但鼻孔還可出其,嗚嗚不斷,這九世刀法也算高明,這刀一氣喝成竟沒出多少血。
「你莫鬧,等會兒流太多血我便不好辦了。」九世眉頭一皺,那小刀一抖卻分出幾根三寸長的軟針來,這軟針一抖便扎進了青峰的脖子,青峰便覺疼痛稍緩,只道這九世還有點良心。
九世又道:「此法你可不能中途昏過去,你若昏過去便是死了,你可千萬記住了,這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青峰心中剛剛一鬆被九世一說,渾身汗毛都炸起了,大活人開膛破肚一點麻藥都沒有還是小兒科?
九世那大尾又一抖,這小刀頓時化作無數尖錐錯頭形態萬千,還好青峰已看不見,倘若看見了,恐怕登時便給直接嚇死了。
九世深吸一口氣,這一尾巴利器便嗶嗶啵啵密密麻麻地落在了青峰肋骨上,每把刻刀都細細而動,可這似蝗蟲般的一尾巴刻刀便有許多聲響震動。
青峰此時才知九世所言不假,這般陣仗,便是有那幾根長針,他也感到一陣陣蝕骨之痛傳來,便似那碧海潮生,巨浪淘沙一般,這痛苦起初還只是皮肉之感漸漸地便有悲傷,憤怒,怨憎,愛恨,欲求……百般心念隨之而動,他短暫的人生便如走馬燈般在眼前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