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被這大袖一籠只覺得自己似個陀螺般被一陣狂風吹得轉個不停,一會兒就暈得不行了。
就在青峰覺得快不行的時候,只覺背後一股大力往前一頂,他便又似屎殼郎滾糞球般咕嚕咕嚕朝前翻去,片刻便覺得的眼前一亮。這一股濃郁的香火氣配合這金碧輝煌的大殿,青峰一下就認出來了,這是成天殿。
想來,門中除了鴻元真人有法子彈壓昊天兒以外便無底二人。
青峰心知自己這方有錯在前,便端正地跪在地上,他斜眼一瞄,便發現比起一個月之前,除了鴻元真人外眼下只有玉陽真人與玉清師太兩位在場。他身邊還站著六個人,有一個穿綠綢衫,頭頂雙丫髻的少女特別顯眼。那少女見青峰偷偷往他,便狠狠地還了他一眼,這一眼瞪得青峰心神恍惚。
「碧鸞,做什麼。」玉清師太喝道,「成天殿成何體統!」
那叫碧鸞的的少女撲通一聲不情願地跪下嘟嘴道:「師傅,這小子偷看人家不懷好心。」
「呵呵呵,這說的,若我多望你這丫頭幾眼,莫非將我老頭子眼珠子挖出來給你?」這聲音卻是青陽真人到了。
「師兄見笑了,我家丫頭不懂事,切莫見怪。」玉清師太起身還禮道。
「我今兒個才讓人見笑呢,我管教無方讓這小子出去,聽說惹得中砥五柱都攪和進來了。」青陽一擺手,另五個弟子剛要下跪便被托住。
「起因乃一場誤會,大家解了便好。」玉陽合計著就將此事如此算過。
「怎可如此隨意?此子大鬧中砥山,這笑話那連來中砥山的那些外人都看得去了。」這一聲卻是紫陽真人,他緩步而入繼而道:「若只有這些也便罷了,我聽說還有弟子被打落山的,幸好未死人,但傷者還是有些的,豈能讓此子如此輕鬆過了。」
玉陽一臉尷尬,紫陽的脾氣他最清楚,見了東西不是黑就說他是白的,涇渭分明,便道:「師兄此言……」
「你個撒尿泡莫要亂說,使竹葉的是我,使陣盤的也是我,使鼎的還是我。你敢罰他,我讓你上清峰封山五百年。」昊天兒本來便懊惱著呢,紫陽這一席話卻擼了他的逆毛,「這兒沒你說話兒份,呆一邊去。」
「我……」紫陽真人被昊天兒幾句話一堵便不出聲了,這昊天兒的脾氣他也是知道的,天不怕地不怕,連掌門也不敢招惹他。
中砥五子及碧鸞從未見過昊天兒,見他這麼大架子心中也是一驚,紫陽真人也是門中說的上話的長老之一,便是掌門也無這般架子。
「你莫鬧了,今日之事還不都由你而起。」一直作壁上觀的鴻元真人開口說道:「你若不帶青峰滿山亂竄,哪有這許多麻煩。」
「這天一門只有我不准你去什麼地方,除了老祖可沒人能禁我去什麼地方。」昊天兒不滿道,「我以前只在成天殿待著那是我喜歡。」
「哼!你當我制不得你嗎?」鴻元怒道,「我有先師掌門令牌在手,你若再胡鬧我可不客氣了。」
「哼!不就是個破牌子麼?」昊天兒也怒道:「你動牌子我便引動護山神禁把這天一門摔中砥山上,看你如何。」
「唉,何必呢,這等小事,一會兒掌門令牌,一會兒護山神禁,嚇的我小心肝撲騰撲騰的,我年紀大啊~」青陽笑著抱起昊天兒給他擼起毛來,「你看看,好端端的毛,一炸起來硬邦邦的,做筆便不好了。」
「你放下!你放下!」昊天兒一個掙扎落到地上,「你個老小子,那天毫筆便是往年用這般手段弄去的吧?」
「呵呵呵……」青陽笑著將一絲白毛收了道,「我又不是拔你毛,你總是要掉毛的嘛,我不過是擼些下來用用罷了。」
「咦?這昊天兒身為器靈毛亦能煉器?」鴻元奇道此事便是他也不知。
青陽笑道:「呵呵呵,我查過歷代教史,昊天兒本非一般器靈,他這肉身乃是正宗的靈獸,這毛自然是能用的。」
昊天?這小獸是昊天宮的器靈?一旁的六人面面相覷,這昊天兒若真發威,莫說是他們,便便是各脈長老出手也也壓他不得。碧淵本以為是青峰使的手段困她,此時聽這幾位長老言語已知乃是昊天兒作為,一時對青峰的怨氣也少了許多。
「好啦,此事也不需佔地我等這許多時辰,本來按門規,這般搗亂,需面壁五十年,只是這些對昊天兒卻是無用。」鴻元真人知是青陽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卻不這麼想,正色道,「青峰雖只是旁觀,但此番昊天兒戲耍的法寶皆是他之物,便也有個看管不嚴之罪,著你去禁地面壁半年,這些法寶都先由我管著,期滿後你來成天殿取。」
去禁地!青峰一臉苦相,入門月餘便要去蹲三個月的牢飯,他雖不知禁地如何,卻知道當年秦家犯錯的時候關柴房沒飯吃是個什麼滋味。
「你沒聽我說嘛?不許罰他!」昊天兒與青陽真人嬉鬧,本消了心火,鴻元真人這一番處罰卻似火上澆油。
「我偏要罰他,我罰不得你便罰那些與你方便之人。」鴻元真人厲聲道:「你年歲比我還長,這道理自當清楚。似你這般包庇他,我怎麼向這許多弟子交代?碧鸞,帶青陽即刻去禁地,我著你看守他八個月。」
昊天兒見鴻元立馬加重處罰,便一肚子窩火地不再說話了。碧鸞領了法旨卻心中暗惱道,這小子闖禍卻要我陪坐牢,雖說看守可行事自便,但這樣八個月內便不能閉關清修了。
「下去吧,散了吧,昊天兒你留下,我有些話想與你說。」鴻元一揮手,眾人行了禮便告退了。
昊天兒凌空一踏,便有一朵朵金蓮踏在他的腳下,他漸漸走近鴻元。
「門中任何人物你具不愛搭理,我也是做了掌門方能與你平起平坐,為何如此在乎這人?」鴻元收起架子,淡淡道。
「老祖說這一界之事,我隨性便可,我與他一起便是覺得好玩隨性而動,今日這番大鬧也只是隨性罷了。」昊天兒也收起了囂張跋扈的樣子,安靜的浮於鴻元坐前,「我要護他是隨性而至,我不說話也是隨性而至。」
「這便是老祖與你的道?」
昊天兒只是一閃便消失了。
青陽真人走出昊天宮外便攔下碧鸞與青峰道:「小姑娘可否與我這個老頭子一些方便。」
「這個自然,又不是殺頭的大罪。」碧鸞退到一邊道。
「小子,你這次可真玩大發了。」青陽笑道。
青峰搔頭道:「師傅,這可不是我之過,那白毛賊你也知他隨性得很,他本說是帶我出去轉轉,誰知與人鬥法斗上癮了,我又攔他不住。」
青陽手一晃便有一本竹簡飛出道:「丹爐與五行盤都被師兄收了,此去禁地又是不少時間,你便練練這《神通經》吧,此經記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法,便是我也未學全。裡面一些法門似我這等修為已用不上了,可對你來說卻是好處多多,只是這經只有法術,卻不可修道,你用正合適。」
青峰點頭,忽又問道:「師傅,我聞有一木喚做天地神木,有此木便可脫胎換骨,可是真?」
「昊天兒說與你的?」青陽皺眉道:「此事真不真我卻不知,自不周山毀後只有傳聞未見真有天地神木出世,也未聞有人以此木渡凡化羽,你還是莫惦記此事了。」
「是,師傅。」青峰黯然點頭道,昊天兒雖與他說過此事,但他心中無底,聽青陽這麼一說,心下又涼了一些。
青陽踏上枴杖,復對清風道:「人道人生苦短,可我卻以為人生及時行樂,待到百年身死何嘗不是一件快事?你只道仙道超脫,卻不知這也不過是從一眼井水跳進了一片荷池罷了。你若覺人生太短,便好好在禁地想清楚吧。」
「師傅這麼說,有荷池那便有大湖,大江,大海,只要有心向道,何愁不成?」青峰歪辯道。
青陽大笑一聲化作一道青光便去了,遠遠傳來兩句話:「……只道世間有大海,不知天上有銀河……」
碧鸞見青陽遠去,走上前嗤道:「看不出你年紀小小,卻能言善辯。」
青峰見識過這女子厲害,便恭謹道:「碧鸞小姐謬讚。」
「嘖嘖,這般文鄒鄒的,你若不去做和尚可真浪費。」碧鸞嘟著嘴酸道。
青峰皺眉道:「我與和尚有何干係?」
「和尚修佛法那口才厲害的出口便地湧金蓮,那些凡子聽不懂那些經文,但卻很容易便被度花了去,所以我看你不如剃乾淨算了。」
「我好做和尚,也不如你個小尼姑好。」青峰笑道,這妮子與他看著年紀相近,只是有些好強又有些嘴毒,想來是個好說話的人,他便不再拘束。
「胡說八道,八竿子打不著。」碧鸞撅嘴道,「我師父玉清師太雖已出家,但修的卻是道家法門,我們弟子也不是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