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飛吩咐兩個丫鬟伺候琴兒去休息,自己坐在月光下,盤膝入靜。體內的五行寶塔自從吸了真氣,就一直在旋轉。只是辰飛試驗了各種角度,卻始終看不到寶塔裡面的情形。
這一天的過程,驚險刺激,又收穫多多,辰飛很興奮,又將事情前後捋了一遍。野人修者的身份以及冤魂谷中的神奇陣法,讓辰飛大感興趣,要想對付左相府,最好是把左相府的敵對力量都聚集起來。所以突破修者之後,立刻就去會那野人。
《屠龍訣》功法運轉,直到東方漸漸發白,辰飛這才神采奕奕的到演武場跑步。
二十圈跑完,辰飛惦記著見老元帥的事,一邊做著擴胸運動,一邊向廣場外走去,恰逢胡德滿昂首進來。
「五公子好!」胡德滿畢恭畢敬躬身施禮,其實心中直打鼓,唯恐五公子問他生娃娃的事,還有讓他學狗一樣爬著走!清晰可見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腮幫子腫的像個饅頭,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自然也被敬畏替代了。
「嗯,好好幹。」辰飛一點頭,抬手想要拍拍胡德滿的肩膀,這也是江湖大佬的常用動作之一,只不過那胡德滿顯然會錯了意,驚得像兔子一樣跳到一旁。看來昨天這一頓拳頭,讓他還心有餘悸。
辰飛好笑的搖搖頭,錯身過去忽然想到試驗功法的事,急忙轉身叫道:「胡教官,請留步!」
胡德滿剛走出兩步,聞言腿肚子一軟,心想:娘啊,來了!五公子要是讓我學狗*爬,我還有什麼臉教這些孩子?我乾脆買塊豆腐撞死的了我!
「五公子,您饒了我吧,您千萬別讓我學狗*爬,我給您磕頭了!」
辰飛見胡德滿涕淚橫流的跪在地上,忍不住撲哧一笑,抬腿在屁股上踢了一腳,罵道:「滾起來,我什麼時候說讓你學狗*爬了?」
「呃??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快起來!」
「哦!」胡德滿乖乖的站起來,極度討好的笑道:「五公子您有什麼吩咐,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行了,別扯淡!讓你學狗*爬你學嗎?還赴湯蹈火!」辰飛說罷,將胡德滿叫道近前,直說要試驗一些新的武技,讓他幫忙配合。
「五公子,您,您不是想報復俺老胡吧?」胡德滿被嚇了一跳,這雖然不像學狗*爬那麼丟人,但要是每天被揍一頓,也不見得光彩。
「我沒那麼無聊!」辰飛笑道:「放心,肯定有你的好處!」
辰飛在胡德滿驚疑的目光裡出了廣場,騎上龍馬回到小院,琴兒一見,蹦跳著迎上來,抱住辰飛的胳膊不肯撒手。
辰飛習慣性的想在她頭上揉一把,結果小丫頭歪著腦袋跳到一旁,笑道:「嘻嘻,不要弄亂了我的頭髮。」
「哦?」辰飛上下一打量,這才注意到小丫頭今天竟然梳理的格外仔細,笑問道:「收拾那麼漂亮,有什麼喜事嗎?」
「嘿嘿!」小丫頭竟然面帶羞澀,小心的說道:「說不上喜事,只不過我等一下要去見爺爺,自然馬虎不得。」
「小屁孩兒,哪來那麼多心思?」辰飛嗔怪一句,隨即吩咐丫鬟上早點。
琴兒撅著小嘴兒,對小屁孩兒這稱呼極為不滿,看看自己的胸口,比西京城的官路還平,忍不住小手一攤,可愛至極。
兩人用過早點,騎馬來到前宅。老爺子辰乾就住在演武場對面的帥堂,青石砌的圍牆一丈多高,門樓用巨木搭建,高有三丈,兩廂兵丁把守,進出井然有序。
對於五公子,自然是人人認得。早有人接過馬韁,辰飛拉著琴兒繞過前廳,向後堂臥室走去。老元帥只要病痛發作,就只能臥床不起。
兩人剛剛走到堂口,一個彪形大漢邁步出來,見到辰飛之後濃眉一挑,蒲扇般的大手拍向辰飛肩頭,炸雷一樣叫道:「老五,你怎麼才來?」
「見過三哥。」
辰飛急忙不動聲色的一彎腰,恰好躲過那蒲扇般的大手。這大漢正是三哥辰惕,一位二十五歲的三階修者。
自己這身體的前主人在外被人欺負,總是辰惕出頭,或者把別人痛打一頓,或者被別人痛打。每當廢五公子一臉歉意的過去道謝,這三哥總會抬手在他肩頭來一巴掌,喝道:「說那些屁話作甚?我是你三哥!」
雖然兄弟情深,但是這位三哥下手一向沒輕沒重,這一下要是給拍實了,胳膊酸麻一刻鐘那算最輕的。辰飛來此一個月,沒少吃著虧,因此才藉機躲開。
「哈哈,你……」辰惕咧開大嘴一笑,雷聲剛一出口,忽然人影一閃,後腦勺上重重挨了一巴掌,急忙用大手摀住嘴巴,兔子一樣跑出了帥堂。不用問,能讓三公子辰惕忌憚成這樣的,除了兇猛的大娘,沒有第二個!
嘿,活該!
辰飛強忍住笑意,躬身施禮。
大娘瞄著辰惕的背影哼了一聲,抬手在辰飛頭上掃了一記,這才笑瞇瞇的拉起琴兒,低聲吩咐道:「爺爺這會兒病痛減輕,剛剛睡著,不要太吵了。」
兩人答應一聲,跟著大娘進到裡面,只見幔帳打開,大床上躺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雖然蒼老不堪,但是乾巴巴透著一股鐵血之氣!
一個魁梧的青年坐在床邊伺候,濃眉大眼,與辰惕相似,正是忠厚的四哥辰躍,一位二十四歲的三階修者。
辰飛帶著琴兒施禮,辰躍急忙起身一把扯住,拍了拍辰飛的肩膀。旁邊一位姓劉的老醫官正在收拾醫箱,見辰飛進來,也擺著山羊鬍子上前見過。
即使幾人輕手輕腳,這一番動作還是把老元帥吵醒了。睜開虎目看到辰飛,老人露出一種複雜的神情。
「爹爹,您再睡會兒吧!」大娘急忙上前囑咐,老人一搖頭,笑道:「再睡,恐怕就醒不過來了。」
眾人心中一酸,見老人示意辰飛過去,急忙讓在一旁。
辰飛帶著琴兒來到床前,老人看看琴兒,點頭對辰飛笑道:「聽說你前天把肖博池打殘了?」
辰飛心想,這老爺子會不會責怪自己魯莽?於是,小心的答道:「是,那胖子……」
老人把手一搖,笑道:「咱辰家的人做事自有道理,爺爺不是問緣由,只是想知道你現在什麼修為?」
「呃……」辰飛愕然,想不到老頭挺開通,急忙回道:「凡人巔峰!」
「哈哈,很好!」老人笑瞇瞇的打量辰飛,那種欣慰的神情,讓辰飛憑空生出一種驕傲的感覺。只聽老人笑道:「昨天大鬍子鼻青臉腫的進來,臉上卻是興高采烈,我還以為這混蛋被人揍糊塗了,想不到是為你高興。你能突破這小關,我也就放心了。」
大鬍子自然就是胡德滿的外號。
辰飛聽了微微一笑,心中也開始擔心起老人的病情。簡單將前天的事情說了一遍,恰好劉老醫官過來告辭,辰飛起身將他拉到一旁,問道:「老人家,我爺爺這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老醫官歎一口氣,低聲說道:「五公子,不瞞你說。老夫從六歲學徒開始,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事。宮中所有御醫都來看過,都能肯定這是心脈受損,不過用了各種護理心脈的藥,卻總不見輕,反而一次比一次發作的厲害。幸好老元帥修為高深,若是尋常人,恐怕……唉!我等無能,我等我能啊!」
辰飛聽了一皺眉,想不到所有的御醫竟然都看不好,還真是個難題。
劉醫官又一搖頭,肅然說道:「老元帥恐怕時日不多了,老夫這就回去稟報皇上,早作安排。天下人人皆知,這傷是當年銅州之戰留下的後患,若非老元帥捨身救下皇上,恐怕我西晉百姓又要遭受數年刀兵之苦。老元帥一人受傷,救下無數性命,可恨我醫者無能,卻無一方救治老元帥,真是愧對丹藥祖師啊!」
辰飛聽了眉頭皺得更緊,老元帥不但是一位慈祥的爺爺,更是辰家的掌舵人,老人如果在此時出了事,冤魂谷的兩千亡魂恐怕就是辰家和府上下的未來。
辰飛雖然來自他鄉,到時候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兩世為人,僅有這幾個骨肉至親,實在難捨。他現在修為低微,連初階修者都抵擋不住,當然不會自大的以為能強撐大局,而辰惕辰躍的修為也並非出類拔萃,再加上辰惕生性粗魯,辰躍忠厚老實,大娘一個女人撐得住?辰飛表示懷疑。
辰躍在床頭伺候,大娘和琴兒站在辰飛身邊,聽了劉醫官的話,都沉默下來,氣氛變得壓抑無比。
「哥哥!」
辰飛一扭頭,琴兒大眼睛滿含期待,小心的問道:「不如讓我試試?」
「試什麼?」大娘把眼睛瞪得溜圓,一時沒反應過來。
「給爺爺看病啊!」琴兒有些羞澀,大眼睛忍不住眨呀眨的。
「啊?小姑娘,你有多大?」劉老醫官幾乎驚掉了下巴。這小丫頭也不過十歲出頭,竟然也想看病?我老人家十歲的時候,還只是個未入門的醫徒,別說看病了,就是藥材也記不了幾味!
「琴兒。」大娘把臉一沉,不悅的說道:「這種事怎麼能開玩笑?多少御醫名醫都看不好爺爺的病,你十二歲的小孩子,跟著湊什麼熱鬧?」
「哥哥!?」琴兒把小嘴兒一撅,大眼睛楚楚可憐的望著辰飛,她只聽辰飛的,也只信得過辰飛。
辰飛寵溺的看著小妹,瞬間在心中轉了無數個念頭,終於一點頭,轉身對大娘說道:「劉老醫官都下了最終結論,想來是沒人醫得好了。不如讓琴兒試試,請劉老醫官參詳著,就算看得不對,也不至於壞事。」
「這,真是孩子話。」劉醫官心中暗惱,即使突破了小關,這五公子也是個不懂事的!你當醫病這種事,是可以隨便試的嗎?
大娘眉頭緩緩舒展,沉吟一番,對琴兒問道:「孩子,你不是開玩笑?」
琴兒抿著嘴唇,定定的說道:「不是。」
大娘點點頭,說道:「好,我跟爺爺商量一下。」轉身走向床邊。
劉老醫官見了更是心中不悅,倔脾氣發作上來,竟然挑釁般的說道:「如果姑娘能治好老元帥,我老劉情願拜你為師,當場跪在地上磕八個響頭,絕不含糊!」
琴兒聽了先是一驚,道:「老醫官,這我可當不起!再說我就算治不好,也不想隨便給人磕頭呢!」
哼哼,還當真了!
劉醫官揪著山羊鬍子,沉著臉說道:「你要是治不好,我也不要你磕頭。只是要你記住:醫道關乎他人性命,學點皮毛是不能拿出來顯擺的。」
「哼!」琴兒聽了孩子氣發作,把小腦袋一揚,說道:「既然你信不過我,那我就等著讓你磕頭了。」
辰飛見兩人語氣不對,寵溺的在琴兒頭上揉了一把,說道:「小妹,哥哥相信你!」他心中雖然也不太確信,但是對琴兒自信的樣子非常欣賞。再說了,黑道江湖,永遠是幫親不幫理,自然要偏向琴兒。
劉老醫官昂首挺胸,對於自己的醫術,他一向自視甚高。琴兒不過十幾歲的孩子,能有什麼手段?在他看來,這八個響頭那是肯定不用磕的。
「哈哈!」
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接著就聽老元帥笑道:「我老頭子本就必死。讓孩子試試,就算不能治好,對她來說也算提前盡了孝心,對我來說依然必死!有何不可?」
老元帥自然也是信不過!
劉老醫官急忙上前,將老元帥的袖子挽起來,而後向琴兒一點頭,說道:「小神醫,請您診脈!」
老頭子心想:小女娃你一出手,我老人家便知端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