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請這邊走,樹林裡機關不少,莫要驚嚇著各位。」無我老人領著我大約走了十幾分鐘,便來到了一間小茅屋裡。
倒上香茗,我簡短的向無我說了我們幾個在桃花陣裡的經歷。無我越聽神色越是凝重,待我說完,無我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長歎一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無我的反常舉動嚇了我們一跳,名媚大著膽子問道:「什麼原來如此啊?」
無我老臉一紅,慢慢地坐了下來,「哈哈,是老夫失禮了。不過到了我這裡,還沒有完全走出桃花陣,你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是桃花陣最外層了,出陣的門離這裡不遠,不過你們既然來了,也不能馬上就走,好歹過了今晚。」
「好啊,好啊,好久都沒有客人來了呢。」清兒拍著巴掌道。
「這個……」我看了一眼菲兒,現在她拿到了紫金花,恐怕急著要回去救父親吧。
不料菲兒卻同意了無我的提議,「那好吧,我們就明天再走!」
「那麼,如果各位不嫌棄,今晚就在我這裡休息一宿,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們出去。」無我道,「只是寒舍簡陋,怠慢各位了。」
「老伯太客氣了,承您盛情款待我們已是感激不盡,怎麼還敢說嫌棄二字呢?只是今晚又要叨饒了。」我酸了幾句文,客氣著說道。
清兒湊到菲兒和名媚旁邊,「姐姐,這山裡可好玩了,咱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菲兒望向我,我微一點頭,清兒立刻歡呼一聲,拉著菲兒和名媚的手跑了出去。
「我珍藏的好酒反正自己也喝不了,不如咱們開懷暢飲一番如何?」無我望著三女的背影,笑道,「就請各位嘗嘗我自己釀製的竹酒。」說完,無我轉身進了內堂,並很快的抱著兩罈酒走了出來。
才剛拍開泥封,我們就立刻聞到一股醉人的酒香。待倒到碗裡,我們幾個已經讒得滿嘴口水了。開始還不想多喝的,但沒想到無我年紀雖大,酒量卻是老而彌大,我們四個對一個,竟然幾乎不是對手。好在我的真氣可以化解酒勁,仗著這點,也不肯說散這個字眼。
碗來碗去,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反正無我隔一會兒工夫就到內堂去拿兩罈子酒出來。最後,我不得不承認薑是老的辣,當我們四個全部醉倒在地的時候,無我還能說話,「想灌倒我,娃娃,你們還太嫩了點,老夫喝酒還從來不知道什麼叫醉呢。」說完一仰頭把最後一碗酒灌了進去,「撲通——」一聲,也倒在地上,沉睡過去。
呵呵,五個人都喝醉了!
當然,我沒醉,不過我相信,如果我不裝醉的話,就有人要喝壞了身子了。我趴在桌子上,思索著在桃花陣裡經歷,越想越覺得奇怪,太虛幻境、夢幻幻境、桃花陣,似乎都差不多,但是又略有不同,可是這分明不是屬於同一個門派的啊,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就在我們沉醉不醒的時候,清兒和菲兒、名媚三女玩夠了回來了。還沒到茅屋,菲兒忽然警覺的停下了腳步,「慢,我感到好像有什麼危險正在靠近我們。」
「危險?」清兒不信的搖了搖頭,「這裡除了我和爺爺外,只有你們幾個,從來沒有外人到過這裡,即便是到了這裡,相信他也沒能力達到茅屋,因為茅屋周圍有我和爺爺精心佈置的各種機關,除非有我或者爺爺帶路,否則誰也進不來這裡。」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菲兒答道。
菲兒話剛說完,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閃過,三女本能的揮手一擋,但對方如鬼魅般閃過她們的阻擊,逕自飄進屋裡去了,速度竟是無以倫比的快。
「不好,來人可能要對咱們不利!」菲兒喊道,「我們趕緊進屋去。」
她們三人方動身形,只聽得茅屋裡傳來一聲慘叫,接著是一聲厲喝:「什麼人?」
「是我哥哥的聲音。」名媚急切地道,同時身形更快的撲向茅屋。
菲兒道:「那聲厲喝顯然是清兒的爺爺發出的,但那聲慘叫又會是誰呢?屋裡的人個個都是高手,看來發出慘叫的必然是剛才闖進去的白衣人無疑。」
菲兒這麼一說,大家心神稍定。
殊不知,菲兒的推斷本身並不錯,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屋裡的六個人都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知,而此次來得這個敵人又非常厲害,結果與她所料大不相同。
這些我當時自然看不到,都是後來菲兒告訴我的,我才對那天茅屋外面的情形有所瞭解。
在屋外閃過三女,進到屋裡來攻擊我們的,乃是枉死人。他惱怒我們戲弄了他,卻又被王爺攔住不能向我們動手,所以當我們告別王爺出來後,他就偷偷的跟在我們後面,伺機報復。
屋內的人中,白無常最恨的當然是名媚,但名媚並不在屋裡,所以他一進屋來便衝著名媚的哥哥名天下手。當時,他們雖然已經喝得大醉,而我正在沉思關於桃花陣的問題,竟然絲毫沒有發覺枉死人的偷襲。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名天的一條胳膊已經被枉死人砍了下來。
幾乎同時,無我醒了過來,眼看名天受傷後,無我怒吼一聲,一掌擊向枉死人。
以無我的功力,應該和枉死人差不多吧。但此時無我則喝得太多,腳步踉蹌,掌法飄忽,兩人都不在顛峰狀態。看到無我擊來,白無常不敢大意,只好先放下殺死名天的念頭,揮扇迎向無我。
白無常沒有選擇和無我硬拚,而是隨手把身邊的名天一把拽了起來,迎向無我。
無我大驚,下意識的把掌勁往回一撤,名天的身體擦著無我的右掌從他的頭頂飛了過去。要知道無我擊向白無常的一掌乃是全力而發,猛的收回,真氣反攻向無我自己,使得無我眼前一黑,全身功力竟一時間完全提不起來。
而此時,白無常則移形換位,在名天的身體飛到無我眼前時,轉到無我的左側,手中折扇脫手而出,閃電般的穿過了無我的心臟。無我發出一聲慘叫,仰面倒下。這聲慘叫,正是菲兒他們在屋外聽到的。
雖然菲兒和名媚都沒能聽出慘叫出自誰之口,但清兒卻聽得分外清楚。那可是和她相依為命的爺爺的聲音啊!
三女先後衝進茅屋時,正是白無常的折扇穿過無我心臟,我則渾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之中。白無常臉露猙獰,雙手沾滿了鮮血,正張慌的望向三女。
「爺爺!」清兒看到此情此景,悲叫一聲,縱身撲到了無我身上,忍不住痛哭起來。隨後進來的名媚和菲兒則驚喊一聲,同時攻向白無常。
這件事我寫來雖然長,但過程卻是十分短,不過數秒之間而已。與此同時,其他四人也紛紛醒了過來,無不目睚眼眥,欲和白無常拚命。白無常見勢不好,不敢抵抗,一個倒縱,欲從茅屋的後窗逃走。
白無常的功力未必是最高的,但若論速度,鮮有人可以和他比肩,加上他突然後撤,大家竟是都追之不及。就在我們都以為此次會叫白無常逃脫的時候,只聽得一聲厲喝:「好賊子,哪裡走?」卻是後天。
此時白無常已退出了窗外,只見後天不慌不忙的摘弓、搭箭、拉弦,「嗡——」的一聲響,一支金色的后羿神箭破空而出,瞬間趕上了白無常,並毫無阻礙的穿過他的身體,神箭去勢猶不止,直插入他身前的巨樹之中。
「你們再去看看,千萬別讓他再跑了。」我喊道。
「大哥放心,被我神箭射中,也斷無復活之理。」後天對他的神箭信心十足。
雖然如此,我還是不放心,叫後天和神奇一起去查看。我過來托起名天的頭,才發現他的左臂已斷,:「怎麼會這樣?」
「先不要管我,先去看看無我前輩怎麼樣了?」名天掙扎著站起身來,挪到無我旁邊。
「不要哭。」無我摸著清兒的臉龐,「有你這樣一個好孫女陪著我,我早已知足了。」
清兒此時早已哭成了淚人,只是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我已經是第二次經歷這樣的場面了,心頭還是感到酸酸的。雖然只和無我認識了不到半天,但我,包括其他幾個弟兄都已被老人樂觀、豁達的精神所感染,看到老人命在旦夕,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這時後天和神奇也回來了,從他倆的表情就可以看出,白無常真的是「死」了。
無我又交代了清兒幾句以後要小心,聽幾位大哥大姐的話,然後就把目光盯向了我,我自然知道他的心意,當下說道:「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清兒的,除非我死,否則一定會保證她的安全。」
聽到我的話,無我頭一歪,就此閡然而逝。頓時屋內響起了清兒悲痛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