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傀儡帝王
「很愚蠢是嗎？」耳畔驟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南墨眠身子一震，慌慌忙忙地轉過身來。那道聲音恍若貼著她的耳畔而說，她有預感，這是在與她說話！
眼前站著一個面容英俊至極，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讓人不敢逼視的光芒的男子，他穿著一襲黑金色的寬袖長袍，眸子卻落在了對面那對璧人身上。
「你……你是誰？」南墨眠眉頭輕輕一皺，凝神望向那人。「怎地能看到我？」這不是她的夢境麼，怎麼會有人能看到她呢？
那人黑亮的眸子閃了閃，最後落在南墨眠身上，這方才說道：「孤麼？」他纖長的睫毛動了動，「這你沒必要知道。且，這世上沒有孤看不到的人以及事，因為你們所有的夜晚都掌握在孤的手裡。」他輕輕張手，修長的手指蒼白無血，五指牢牢握成了一個拳。
夜晚？
「你是……」南墨眠面色一變，她凝眸緊緊望著他，那四個字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那男子輕輕揚了揚眉，他抬手按住她嬌嫩的唇瓣，低低道：「噓，聰明的女子，最好別說出來，孤想，你還不願離開吧？」
他的指腹寒涼如冰，涼到了她的心底。
南墨眠身子涼得一個瑟縮，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男子的手指這才離開她的唇，「這般的行為可真是愚蠢，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眼底滑過一抹不屑：「孤本是來這抓一隻偷溜的小野貓的，想不到居然會遇到這麼有趣的事情，可是這樣有趣的事情，如今卻是越來越無聊了！」說著，他的視線落到南墨眠身上。
南墨眠甚至有一種他是在說她的感覺，可是面前站著的明明是祭司明染和女帝鳳挽綿二人。
「您……」
「怎麼，你還想待在這裡麼？」他低慢問道。
此時卻聽得一個男子的厲聲尖嘯。
南墨眠一怔，忙隨著聲音望去。
卻見女帝鳳挽綿跌落在地，明黃的雪帽已然掉落，露出她精緻蒼白的小臉，烏黑的青絲宛若瀑布般流洩而下，落在了雪地上，發尖便沾染上了雪花，瞬間髮絲便被染濕。
「綿綿，綿綿……」明染厲聲喊道，一手按緊她的背部，內力靈力均源源不斷地隨之進入了她的體內。
女帝嘴角的血卻愈流愈多，染紅了衣襟，染紅了白雪，她抬起精緻的下巴，目光裡滿是悲慼，「別……染……染，你別再白費力氣了……不用……」
她渾身一陣陣的發寒，眼前更是一片黑雲密佈。
她知道，自己的時辰是真的要到了。
只是可惜……
「別胡說了，綿綿，你堅持住，我這邊帶你會祭祀殿，我一定會有辦法救你的，這種毒不難解的，我一定可以解開的……綿綿，你一定要堅持住，不要放棄……」明染邊喝止她的胡言亂語，邊攔腰打橫抱起她，他動作很急，甚至因為恐懼和驚慌，他的手都在不停地哆嗦著。
突然，鳳挽綿停止了咳嗽，她的目光落在了前方，口裡低低喚道：「哥哥……」
只見前方，一人一襲紫色錦衣，衣袂飄飄，踏雪翩遷而來。他面容精緻而絕麗，氣質雍容而華貴，俊美得不似凡人。
那人飛快地踏雪而來，見到鳳挽綿雪白的臉色時，面色不由沉了沉，怒目望向明染道：「你怎地讓她出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身子弱。」口氣雖然沖，但手下的動作卻很輕很溫柔，他持起女帝鳳挽綿的皓腕，手指壓上了她的命脈，在感覺到命脈那若有似無的波動時，神情驟然一變，眼底竟是劃過恐懼和悲痛來。
「小綿，你……」他閉了閉眼，「你若是恨我們，可是直說，別……別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鳳挽綿卻毫無所覺，她止住咳嗽，望入他深不見底的眸底，嘴角勾起笑容，「哥哥，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遇見時，我被其他皇兄們欺負，是你替我解圍的……最後還叫來太醫替奶娘治病……哥哥，我是感激你的……」
可是，僅僅只是感激而已。她對他並不是愛情啊，至少現在不是，她感激他為她做的一切，其實若不是他的支持，她根本不可能能夠登得上皇位。可是她不想用自己的身體去還她欠下的債。
鳳梵修的面色變了變，聰穎如他，怎麼會聽不出她話裡的隱隱含義呢！
「哥哥，可是元娘死了……你曾經為我栽過一棵漂亮的楓樹，只因為我說楓樹在秋季時甚是好看……可是如今轉眼已然十來年了，那棵樹卻沒有存活下來……你說我們之間的情誼是不是也在那夜到頭了……」她抬眼望著他，嘴角卻慢慢瀰漫上了笑意，語氣染上了幾分嬌俏之意。
鳳梵修的身子震了震，但他的語氣卻還是如常的溫潤，只是隱隱含著顫抖，除非很是瞭解他的人，一般人是聽不出來的，「小綿，你又在鬧脾氣了是不是？那夜……是哥哥的錯……可是，現在我們該回宮了，外面太冷了，不利於你的恢復……」
鳳挽綿淒婉一笑，昂著臉，晶瑩的雪花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她輕輕一笑：「哥哥，你又要騙我麼？這個毒根本就沒有解藥，如今我的身子早已是強弩之末了，我怎會不知道？」她頓了頓，才繼續道：「……如今，我只求你們放了那些人吧……算是我最後一次求你們了……」
大雪紛紛揚揚而落。
「其實我說恨你們只不過是氣憤不過罷了，你們是我最是信任的人，卻沒成想你們會背叛我……可是回頭想想，也算是我忽略得太過徹底了……我把太多的心思花在了遲西身上，以至於成為了一個亡國之君……」
「別，別再胡言亂語了，你怎會是個亡國之君。乖，等你身體好了後，你還是女帝，這個流芳朝唯一的女帝。」明染抱緊了她，急急道，失了以往的風准。
南墨眠搖頭而笑。
其實他們都知道，就算她好了，她也無法再成為一個帝王了。就算是，也只是個傀儡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