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多年前的相遇2
「我吃飽了。」鳳若綿滿足地拍了拍鼓鼓的肚子，突然，她似想到什麼了，愁眉苦臉著道：「可是奶娘從昨日開始就不吃飯了，她總是在睡覺，綿綿很擔心……」
明染揚揚眉，看著她油光飽滿的小紅唇，不由皺起了眉頭。他一直處於良好的禮儀群體之中，這般不注意自身乾淨的人，他還是第一回看到，心底不禁不悅了起來。
不過由此可見，雖然可見，她當真是少了個人管教她。
明染眨了眨纖長的眼睫毛，琉璃眸子望著她，「這個給你。」說著，他把一顆晶瑩剔透的丸子遞了過去給她。
「這是什麼？真漂亮，好香啊……」鳳若綿湊到鼻尖聞了聞，眼睛閃亮地望著明染，「是吃的嗎？」
明染點點頭，「是的，給你奶娘服下，她的身子便會好起來的。」這雖然不能救那個人的性命，但是至少可以延長個把年的壽命，這算是她為他所做一切的一點小回報吧！要知道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藥丸，卻是天下間眾人爭搶的寶物。
鳳若綿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緊緊地望著明染，驚喜道：「真的嗎？真的嗎，真的會好起來？那麼奶娘以後就能一直和綿綿在一起生活了……啊，謝謝你，我這邊給奶娘送過去……」
「不用著急。」明染喚住她，「最好是三日後給她服下，這幾日她的身體狀態不好，三日後天氣會好起來，那時候恰是最佳時機，會事半功倍的。」
鳳若綿聽得似懂非懂的，但還是點點頭，表示明白。
之後，兩人又窩在同一張被子裡睡了一覺，其實是鳳若綿裹著被子，而傾染則是端坐在床頭，靜靜地打坐。
鳳若綿開始還能興致勃勃地看著他的動作出神，後來就慢慢支持不住了，眼簾漸漸沉重了起來，最後終是控制不住地睡了過去。
鳳若綿再次醒來的時候，明染已然不在，房間裡安靜得好似那個人從來不曾出現過，若不是那顆還躺在她手心裡的晶瑩藥丸，她都以為那不過是一個夢。
不過，她也沒想過那樣一個漂亮姐姐，當真會陪著她一輩子。可是說不傷心難過是騙人的，雖然那個漂亮姐姐的態度差了點，但是至少有個人陪她說說話，玩耍的時候也有伴。
明染是直到回了祭祀殿後才發現那裡竟然是冷宮，住在那裡的聽說是最不受寵的十三公主，在宮斗中死去了不少皇子公主，最後重新排名時，因為極其不受皇帝的喜愛，被賜為四公主。
明染明白過來時，也不禁為她心疼了那麼一下下，而也只是那麼一下下而已。他沒有過多是時間去回憶那次的相遇，只是偶爾在午夜夢迴的寂寥時，想起那刻的溫馨暖和。
之後的兩人再未相見過了，彼此都把彼此忘記得差不多了。
但是，有一次明染卻聽宮侍提起了四公主鳳若綿，據說最近開始得寵了起來，終於搬出了那住了十來年的冷宮，住進了宮裡專門給公主住的宮殿，甚至陛下隱隱間似乎有立其為諸君的打算，但那只是傳說而已。
明染只是愣了愣，半天也未回過神來。他覺得這個名字甚至熟悉，一時半會還真沒想起來。
再次見到鳳若綿，是在一個雨天。
整座華貴的宮廷都籠罩在一陣霏霏陰雨中，晶瑩剔透的雨絲，淅淅瀝瀝地自空中飄灑而下。
雨絲清澈而透明。
他拖著迤邐一地的祭司袍，慢慢拐過九曲八折的湖上迴廊，雨絲落入澄澈清明的湖內，濺起串串閃亮的水珠。
他披著斗篷，雖然他用了術法，不會讓雨水沾濕衣衫，但是習慣性地他連斗篷的帽子他都搭在了頭上，遮住了他精緻的面容，只是隱隱自帽子的底沿露出他曲線優美的下巴，微風輕輕掀起他的斗篷，露出他裡面大紅的祭司衣袍。
此時前方卻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衣袍旖旎地拖曳在地，即使如此，而未嘗沾染任何的污穢。
他在那人與他擦肩而過時，聞到一股淡淡的自然且淡雅的清香，他忍不住側頭回望，正巧那人也正轉頭看來。
她有著一張清麗的小臉，此時那一雙明亮有神的眸子正怔怔地望著他。
不過這個十三四歲的少女並沒有多久的出神，她馬上便回神想要繼續奔跑，但似乎覺得自己方纔的行為有些失禮，她不由訥訥地道歉：「……抱歉！」
明染知道自己有著一張絕世美艷的臉，所以她的表情倒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過一眼，他便知道眼前這位便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四公主了，眼前的這張臉不由和記憶裡的某張臉重合了，他瞇了瞇眸子，嘴角微微勾起了好看的弧度，走近了她，但鳳若綿卻飛快地後退了幾步，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好似他是洪水猛獸般可怕。
他挑了挑優美的眉尖，輕輕一笑：「你不必如此堤防我，我不會對你如何的！」
鳳若綿尷尬地一笑，「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揚唇輕笑，眼角彩色鳳翎好似鳥兒張開的顏色艷麗的羽翼，熠熠而生輝。
他看了看她渾身濕淋的落湯雞的狼狽樣，又抿了抿唇，挑開自己斗篷的細帶，然後脫下了斗篷，走至她面前，抖了抖水珠，手一揚，那大大的斗篷便把她裹了個嚴嚴實實。
「雨大，別淋濕了，會著涼的。」
鳳若綿摸了摸身上的斗篷，看向他淡薄的衣衫，忍不住問道：「……那你呢……」斗篷給了她，他可怎麼辦？
明染術法高超，稍稍一個避雨術對他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身上根本毫無淋濕的跡象，而是即使這般，他仍舊一身乾燥。
「無礙的，那麼，請保重了。」明染勾起了好看的薄唇，轉身離去，大紅的祭司袍拖曳了一地，亮麗堪比那地獄深處的烈火紅蓮，耀眼無比。
他走了一段距離後，又停了下來，轉首看向那漸行漸遠，消失於朦朧的雨中的纖細身影，側頭輕輕笑了起來。
「四公主，鳳挽綿，字若綿，當真是有趣得緊。若是她，我還算是不排斥。」
直到那道身影逐漸消失不見，他才收回視線，目光最後卻是落在了自己的手心，掌心的掌紋錯綜複雜，他閉了閉眼，嘴角的笑慢慢斂去，繼續慢慢前行。
幾日後的傍晚，繼續下著毛毛細雨，晶瑩的雨絲落在他手裡單薄的繪楓紙傘之上，他握著傘柄，徐徐經過九曲八折迴廊。
出乎意料的，居然在那裡見到了那個四公主鳳若綿，她似乎是等了很久，連姿勢都有些僵硬。
她沒想過再見到那人，直到再次見到那件斗篷時，她才恍然憶起那人，那人精緻勝似謫仙的面容似乎又浮現在了眼前。
她抱起那斗篷便去那日的九曲八折走道等候。
天空青雷陣陣，狂風大作。
直到站到那走道，摸著掉落的雨，她才驟然想起，太過急切的自己，忘記帶傘出門了。
她從天明等到天黑，她不由黯然失魂，垂首便要離去。
一把傘堪堪舉在她頭頂。
她轉首，便見一抹鳳翎展翅而飛。
「我叫明染，公主殿下。」
明染，新任的祭司大人。
雨似乎就這麼下了個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