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西暮遲的真相1
若不是西暮遲,以他的身份,斷不能位居高位,嘗遍珍饈,也斷不會得到那皇家最後的一絲溫暖。
若不是西暮遲,那時的他,或許還是那個小偷乞兒,也許會平安長大,即使心裡懷著大夢想,可是沒有高人的指點,他斷不能成為那所向披靡的大將軍,或許流落街頭成為地痞,或許站在夢想的戰場上,犧牲於戰場,成了西暮遲口中所說的黃土一抔。
所以真正來說,他對西暮遲當真是尊敬的,當真是感激的。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的動作滯了滯,最後停了下來,乾脆臥倒在地,冰涼的雨水滑過他的臉頰,染濕了他纖長的眼睫,疼痛難耐。
「暮楓,暮楓,你怎麼樣了?暮楓,你回答我啊……」南墨眠焦急地撲到他面前,手指在他左肩晶瑩剔透的冰凌上徘徊,冰凌沾染著鮮血,在夜空中閃爍著詭異的光。
南墨眠看著他身下鮮紅一片的雨水,手指顫抖地自衣內掏出一個白玉瓶子,倒了顆藥丸,又收好瓶子,顫抖著手遞到西暮楓嘴邊,「暮楓,來,吃下這個……你不會有事的,暮楓,你會好的……你不是想要去看山川河流嗎,你不是想要走遍千山萬水嗎,那就把這個吃下去,讓自己好起來。」
她心慌得厲害,西暮楓怎麼也沒張口,藥丸自他嘴邊滾落,掉進雨水裡,好在這藥丸也不是黑乎乎的,偏淺色的丸子很好找,她捻起藥丸又往西暮楓的嘴邊塞,好不容易塞進了西暮楓的嘴裡,身子卻一個趔趄。
一隻結實有力的手抓緊了她的手,一把把她扯了起來,箍緊了在他結實微冷的胸口,他俯下紅色妖異的眸子,微微翹起嘴角,冷淡一笑,「抓到你了。」
「卑鄙。」南墨眠冷漠地斜睨著他。
西暮遲心機了得。他剛才便是打著親情牌,以此讓西暮楓放棄了抵抗,默認了他再次擄獲南墨眠。
「卑鄙?」西暮遲揚了揚眉,冷冽一笑,扣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著她的眼睛對上了他的,「我卑鄙,南墨眠,你哪裡又光明正大了?」
「你逃離南國,進入北國,為了能讓北帝答應你出兵奪取南國大權,你嫁給戀慕你的北辰溪,一旦得到了援兵,你便拋棄了北辰溪,直奔南國而去。再來你被我擄劫來到西國,我固然攝了你的魂,封住了你的記憶;你雖然失憶了,卻籍由蓮雪的迷之香解開了稍稍的結,雖然我後面又趁你熟睡之際,再次封了你的記憶。」
「可是我去忘記,你原本因著傷了肚腹,無法輕易受孕,而你在北國不過三四個月卻有了孩子。」說到這,他幾乎咬牙切齒,眼底燃起灼熱的火焰,好似要吃人般看向癱倒在地上的北辰溪身上。
北辰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突然輕輕朝南墨眠一笑,笑容清澈,一如往常。
南墨眠心口不由一跳,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西暮遲扭過她的臉,他力氣下得大,南墨眠不由吃痛地皺起了眉頭,她這樣的樣子似乎取悅了他,他繼續道:
「攝魂術的最高境界莫過於讓一個人一生都失去記憶,且毫無任何的找回辦法。但是這個術法若是想達到這種境界,唯一的一點便是要持續半年之久。」
南墨眠身子一顫,接口冷冷道:「所以你從我到了西國後,便開始打這個主意了。西暮玨喜好美色,你知我並不會親近於你,便讓我去靠近西暮玨,從而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以此來斷了我想攀住他做後盾的念,又設計讓我接觸西暮楓,你知我對單純的人不會有什麼防備。」
「對,沒錯,你果然中了我的計。以暮楓的單純性子,你肯定會與他接觸,加上他那是素來受父皇喜愛,以你的聰穎一定會選擇他做後盾。而他,則是最聽我的話。」他揚了揚嘴角,勾出一個淡然的笑,燦若春花:「他並不知他每日都被我操縱著對你下了奪魄香,那種頂級的奪魄香並不會讓人所覺。我以此為媒介,慢慢使你的自制力瓦解,你的記憶力在慢慢崩潰。可是……」他的目光幽深而璀然,帶著一種詭譎的光。
南墨眠忍不住咬緊紅唇顫了顫。真可怕,她不得不說,她認識的這麼多人當中,最可怕,最深不可測的莫過於西暮遲了。
這個人太過可怕,心思藏得太過深沉詭譎,心性狡猾,不會信任任何人。
想著,她的眼底不由劃過一絲懼意。
「你也怕我了?」西暮遲的眸子裡閃過怔愣,終於放聲大笑了起來,笑聲蒼涼,隱隱的悲涼。
有什麼比自己愛的人恐懼自己還要寂寞,還要難過的事情?
南墨眠心口微顫,望著他眼底的落寞,以及飛閃而逝的脆弱時,不禁怔了怔,這個人也有這種脆弱似孩童的時候麼?
其實她是知道的,因為他以前作為她的太傅時,他就經常望著碧空出神。他不過五歲便離開父皇母妃,獨身來到異國他鄉,臥薪嘗膽,只為了有朝一日成為那人上人,保護自己的母妃,讓彼此不再受宮人欺壓!
然而他的母妃並沒有等到他,他想要放棄,專心一意地守著她,回應她的感情。可是偏偏在這時,傾染私下仿造書信,以南墨眠的筆跡寫了決絕信。所以驕傲的他,放棄了她。
南墨眠的手指顫抖得厲害,明明這個人她恨得厲害,怎麼如今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兒,她偏偏又對他生了幾分同情憐惜,為他心疼,莫不是女人天生心軟如斯?
「怕便怕,我只要抓住你便好,只是這樣便可以了。」西暮遲止住笑,眸子稍稍一轉,變得深邃幽然,「你的離開讓我所有的努力功虧一簣,只要再堅持一個月便好,我便能真正擁有了你,哪還輪得到北辰溪那廝,可恨,這鳳凰是他之物,不然早已把他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