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都盼她死
「這個,這個是那些刺客掉落的,奴才,奴才本想……」侍從捧著一個東西顫巍巍地道。
南墨眠自他手裡接過那東西,才望清,面色便是一白,好似那東西是洪水猛獸般,急急抖了幾下手,甩了出去。
那東西輕且巧,南墨眠下的力氣也大,當下甩到了飛奔而來的莫辛的臉上,然後掉落至地。
莫辛一愣,低頭尋著那物什而去。
那是塊很平凡無奇的牌子,上面刻著繁複不知名的花。
莫辛怔住,這是他和殿下一起送到天涯酒樓的,怎麼現在會出現在這裡?
他俯身撿起那牌子,慢慢走至僵立當場的南墨眠身邊,低首道:「殿下……」
南墨眠回頭,看向他手裡的那塊牌子,訥訥道:「莫辛,我很難過。」
難過得快要死掉了。
她不敢想這塊木牌為什麼會自那群刺客中掉落。這麼多的事情,一團扯著一團,撲朔迷離,她快要被這一切給淹沒了。
莫辛驀然愣住,連帶著蓮雪和那侍從也有些呆怔。
一條小溪蜿蜒著自南墨眠的眼角流下。
南墨眠的臉精緻而秀麗,眼睛明亮而漂亮,此景就好似清晨沁露的牡丹,緩緩綻放著落滿露珠的花瓣。
妖冶而美麗。
她突然摀住臉,蹲了下來,指尖是一片潮濕。
開始,她還只是無聲的哭泣,只有晶瑩的水光自她的指縫間掉落。
後來,她控制不住,開始哽咽著大聲哭泣。
蓮雪低垂著好看的眼眸,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一襲男裝的少女。
她哭得是這麼傷心,好似一個迷路的精靈,難過地大聲哭泣。
蓮雪慢慢地跟著蹲了下來,他緩緩探手,指尖觸到溫熱的水流。
他縮手,置於唇邊嘗了嘗,微澀微鹹。
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蓮雪不會哭,所以他不懂何為眼淚,可是他就是知道,她此刻一定是非常難過的吧!
天空是一片陰沉,也好似難過得蓄滿了水汽。
很快天空還是飄起了細細的雨絲,嘩啦啦地落了下來,淹沒了南墨眠淒厲的哭聲。
蓮雪站起,抖了抖袍子上的水珠,然後脫下了祭司袍,走前幾步,把袍子搭在了南墨眠的身上。
雖然不會起太大的作用,可是至少還能起到緩衝的作用。
晶瑩的雨絲飄灑而下,但是在落到蓮雪身上時,會拐一個彎,落到他所在的一個圓圈的外圍。
衣衫不沾。
南墨眠頓了頓,驀地抬頭,頭上搭著祭司蓮雪的祭司袍,眼前是祭司蓮雪雪白的衣衫,他的周圍沒有一絲雨。
祭司蓮雪蹲了下來,他對上南墨眠的紅腫如杏的眼,慢慢道:「還難過嗎?」
「你們祭司可真神奇,居然連雨都淋不到你們身上。」南墨眠啞著嗓子道,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是上天對祭司的厚愛,若是你有靈力也能夠做到的。」蓮雪探手觸了觸她因為哭泣而通紅一片的臉,指尖溫暖。
南墨眠並沒有躲開,而是繼續道:「你知道嗎,我曾經總是夢到一些幻影,夢到一個人曾經也像你這般給我衣物遮雨,夢見他……要殺我。我以為是真的,可是我每次都告訴自己,那都是夢,可是……」
每次見到傾染時,她總告訴自己,那都是假的,她是活在現在的。而是,那些片段似乎都在這一刻成了真。
明染要殺鳳劫女帝鳳挽綿。
而傾染要殺她。
蓮雪替她拉了拉衣物,「夢並不是單單的是一種天馬行空的瞎想,它有時候起到的是一種警示作用,它告訴你,過去的發生的事情,或者讓你見到未來的某些景象。」
「是嗎?」南墨眠垂下了纖長的眼睫毛。
「起來吧,在下大雨,淋久了會得風寒。別讓關心的你的人難過擔心了。」蓮雪扶起她。
南墨眠嘲諷一笑:「現在我誰都不敢相信了,還會有誰為我擔心,為我難過。」連與她相依為命多年的母妃,她都開始看不清她了。
「我會擔心。」
南墨眠一愣,抬眼看他。
即使在大雨中,他仍舊優雅端麗。
蓮雪一字一頓,慢慢道:「南墨眠,我會為你擔心。」
他在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
「可是,你知道擔心人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嗎?」南墨眠突然道。
蓮雪怔住。是的,他無情無慾,比第一祭司傾染還要超脫凡俗,他會悲憫,但是卻不會有一般人的喜怒哀樂。
南墨眠望著他怔愣的表情,感覺那些沉重似乎也少了不少,她扯出一抹笑,「可是,我真的很感謝你,蓮雪大人,謝謝你。」
天色暗沉,隱隱間有青雷閃爍。
未來卻是充滿變數和危險的。
接下來的一路並不順暢,刺殺更是不斷,不過關於怨靈這般恐怖的事情倒是沒有再出現了。
護衛的人數越來越少,等到進入南國之時,侍衛只剩下了四十人而已。
在離南都還差一個城池賓繞(地名)的戴郡(地名)之時,他們再次遭遇了一次襲擊。
這次的襲擊很猛烈,似乎他們也知道這將是最後一次襲擊的機會了,因為他們一旦順利進入賓繞,就會遇到南帝派來迎接的使者。
南墨眠不知道這些刺殺都是誰派來的,她也沒再遇到那個帶著斗笠,丟下木牌子的男子了,不知他是因為無法解除身上的毒性,還是已經被毒死了的緣故,不過小白行動敏捷,又口帶劇毒,倒也幫了她不少的忙。
南墨眠的三腳貓功夫連逃跑都是問題,不過也虧得莫辛的保護,才能勉勉強強保住性命。
但是,最後一次,刺客們似乎也被下了死命令,不要命地要殺南墨眠,攻擊猛烈,不顧性命。
這次甚至連莫辛也受了重傷,為了保護南墨眠,他被當胸刺了一劍。
最後雖然把所有的刺客都殲滅了,但他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最後四十個侍衛,只剩下了區區二十一人了。其中八人負傷。
為了安全問題,以及馬車數量的減少,南墨眠被要求和蓮雪坐同一輛馬車。
這樣眾人保護起來的時候,也能有一定的聚集性。
「大夫,他、他還好吧?」南墨眠看著那滿地的血腥布料,手指都開始抖動起來。
這麼多的血!
雖然她並不是沒看過,但是每次看她都覺得難受,更何況莫辛是她親近的侍衛,那麼深的傷口,那麼多的血,她光是看著,就覺得疼痛難過。
大夫利落地給莫辛止血包紮,然後給他蓋好被褥後,才回頭恭敬應道:「回六殿下,失血過多,不過那傷口並沒有傷到重點上,但還是有些麻煩,大概需要修養半個月,方能下床走路。」
南墨眠緊了緊手,吸了口氣,勉強笑道:「謝謝,他沒事,沒事就好。」
她生怕莫辛也離她而去。
她在車內坐了許久,才慢慢下了車,朝外走去。
這次他們停靠在了湖邊,離樹木之類的有一些距離,到處都是綠油油的青草,這樣可以避免別人的埋伏,一旦有人靠近,馬上便會被察覺。
而經此一役後,怕是再也不會有刺客來了。
黃昏的夕陽很漂亮,沒受傷的侍從們都開始匆匆忙忙地生火做飯。
南墨眠站在寒涼的湖邊,風中帶著湖水特有的潮水味,湖水清澈而明亮,晚霞倒映在水底,有著一種別樣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