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好似野獸
「他、他不見了。」西暮楓急急道。
西暮遲眼眸微垂，「你從何而知？」
「是，是宮門口的看守人，他說他看到南墨眠出了宮，我遇上他的時候，他正要去稟告父皇，我已然扣下了他。但現在整個宮裡都找不到南墨眠了，我去過他的宮裡，連他的侍女侍從也不見了。皇兄，他，他逃了！」西暮楓眼底滿是怒焰：「父皇都說會放他回南國，還對他百般禮遇，只不過是多留他兩個月，他竟然就逃了。」
甚至連招呼都不曾和他打過。
西暮遲身側的手微微握起，想了想，淡淡道：「我知道了。楓，你且下去，扣住那人，不要讓他走漏了風聲，也盡量在父皇他們面前拖延下，不然南墨眠將大禍臨頭。我還有些事情要做，你不必如此驚慌，按我說的做便是了。」
他的聲音冷漠而低沉。
卻有著一股奇跡般安撫人心的力量。
西暮楓憤怒又躁動的心在他的話語中慢慢平靜了下來，他嚴肅地點點頭，「是。」
他自然是不想南墨眠死的，雖然他總是口裡說著討厭南墨眠得很，但其實他……對南墨眠……
他斂了眉，似一陣風般又急急離開。
西暮遲沉吟了片刻，突然拍了拍手掌，馬上便有一黑衣人跳了出來，跪下恭聲道：「殿下。」
西暮遲緩緩道：「讓萬易興和子台都去查查南墨眠這幾個月來在西國出入的地方，以及查探下她是否……當真已然出了西都？」
「是。」
西暮遲掏出攏在袖內的紙箋，盯著那幾行字瞧了半晌，眸子慢慢轉寒，好似冬日裡結滿冰塊的湖泊，寒涼不已。
石室裡，夜明珠明亮的光輝照亮了整個室內。
一對鴛鴦正於錦被上糾纏不休。
南墨眠渾身軟綿，她狠狠用指甲戳著柔嫩掌心，錐心的疼痛撲面而來，讓她逐漸朦朧的意識再次清醒了不少。
火熱的唇瓣在她修長的脖頸間游移，西暮玨迷戀不已，「墨眠，你真美，我好喜歡你，自我第一眼看到你，我便知道你會是我的，這芬香的脖子，這如玉的耳垂……」他邊說邊往下游移。
南墨眠冷冷一哼，「太子殿下後院美人無數，墨眠不過是一介男子，一無女子的柔軟香噴軀體，二無女子的賢良淑德，太子殿下又何必為了一時貪慾迷戀而鑄下如此大錯。」
西暮玨抬眼，眸子鎖著她，笑道：「墨眠，你不必如此刺激本太子。這西國天下早晚是我的，如今南國國內形勢嚴峻，你以為你當真能安然無恙地當著你的諸君麼？墨眠，若是你肯從了本太子，西國可以成為你有力的後盾。」
南墨眠抿了抿唇，西暮玨是一臉篤定她會答應的表情。
「我拒絕。」
說時急那時快，只見南墨眠探手飛快地奪過那把懸在他腰際的精緻匕首，屈膝狠狠頂了他的胯下一記。
西暮玨疼得一個翻滾，滾下了床鋪，蜷縮在地，嗷嗷呼疼。
南墨眠趴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眼底是深深的厭惡。她本就中了軟骨散，勉強蓄力打擊了他一番，此時渾身軟綿無力得很。
許久，南墨眠才恢復了一點氣力，西暮玨捂著下部，動作極其彆扭緩慢地爬了起來，夾著雙腿，指著南墨眠怒道：「你這是要做什麼？」說著，合身便要撲上來，欲要狠狠蹂躪她一番。
南墨眠卻驀地把匕首橫至脖間。
匕首甚是鋒利，在夜明珠下，閃過寒涼的光。
西暮玨動作一頓，停下來，嗤笑道：「你莫不是以為這能阻擋得了本太子？而且，你看起來也不像是會自戮之人。」
南墨眠的手稍稍貼近，口裡冷笑道：「你自是看我敢不敢，若是太子殿下想要和一個死人來場露水姻緣，墨眠且自是不會再拒絕。」刀尖猩紅的液體正徐徐流動，殷紅的血自刀尖緩落而下，加著她涼涼的冷聲，硬是展露了幾分詭譎。
西暮玨停下了動作，看著南墨眠認真的表情，抿緊了唇。
南墨眠的手指再次推動匕首，刀刃又刺進了點點，她忍著痛，慢慢道：「如今正是西國權利鬥爭最為激烈的時候，固然太子殿下擄我來的時候有了萬全準備，但是卻難保不會有些不易察覺的紕漏。」
西暮玨面色驟然一變。
對，這也是可能的。若是他當真逼死了身為諸君的南墨眠，那麼一是置西帝的顏面於地，二則是再怎麼懦弱的國家，再被如此挑釁了後，定然會怒然發兵的。
「太子殿下，我可以保證，若是你放了我，今日之事我絕對不會和任何一個人再提起。」南墨眠見他神色似是有動搖，忙認真道。
西暮玨抿緊了唇。他下了這般的心血就是為了得到南墨眠，若是今日就這麼放了南墨眠，那這一切的舉動到底有何意義！
他肖想了那麼久的美人，都已然到了嘴邊，豈有再放走之理？
這樣想著，西暮玨的面色倏然恢復正常，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南墨眠，「放你走，那是不可能的。若是就這般輕易放了你走，那我今日所做的一切又有何含意？」
南墨眠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
西暮玨的目光落在那鋒利的匕首之上，「南墨眠我且勸你，這匕首鋒利無比，別再往前刺了，不然當真會割斷你的咽喉。」
此言一出。
南墨眠的呼吸窒了窒，她握著匕首的手卻穩如泰山，硬聲道：「是麼？既然要被你如此侮辱，那還不如一刀結果了自己，還留了個清白名聲。」說著，手腕用力，便要狠狠刺下。
西暮玨自南墨眠認真的語氣裡知道她不是開玩笑，面色猛然一變，忙急急道：「別，住手。」
鮮血蜿蜒而下。
西暮玨忙道：「我暫時不動你便是。」
南墨眠停了手，冷眸看去，「那你什麼時候放我走？」
西暮玨抬高下巴，「我說過我不會放你走，最多便是暫時不碰你而已。」他掃了眼她鮮血淋漓的傷口，「你先且歇著吧！等會我會讓人給你送藥。」說罷，他又看了她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
石室的門訇然關上。
南墨眠好似突然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氣，跌倒在軟綿的被褥裡，心底的恐懼一陣陣的蔓延，渾身一片冰寒，手指都冷得像是發了僵。
她固然不會懦弱到當真引頸自戮，但是她也絕對無法想像自己妥協在西暮玨身下的情景。
這時，石門轟轟然作響。
南墨眠反射性地抓緊匕首，抬眼望去。
一個黑衣人推門而入，手裡端著個盤子，上面放著些繃帶和瓶瓶罐罐之類的。
南墨眠抿緊了唇，勉力釋放出一種壓迫感。
黑衣人看著南墨眠伏在被褥之上，但是那表情和氣勢好像是一隻在隨時在警惕敵人的小動物，若是敵人踏錯了一步，她便會不顧一切地撲上來廝殺。
黑衣人頓了頓，見南墨眠警惕萬分的表情，把盤子放在室內唯一的桌子上，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許久，南墨眠才慢慢爬了起來，手腳酸軟無力，那匕首誠如西暮玨所言，很是犀利，脖子間的鮮血還在流動，染紅了綿軟的被褥。
她嗓子都跟著疼了起來，把那匕首小心地收入腰間，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朝那桌子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