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留下沉魚
而進了粗使宮，怕是這輩子都難以翻身了。
想到此，她叫喚得愈發淒慘了，「祭司大人，不要，求求您了，不要趕走我。」
最後她被丟在了雪堆裡，那兩宮侍理也不理會她，逕自回了祭祀殿。
她慌忙爬到祭祀殿外的階梯處，跪下一遍遍乞求。
寒風中，她單薄的身子顯得愈發瘦弱了。
翌日。
宮裡以狂風過境的速度傳遍了，六殿下和北國太子同床而眠的消息。
原來是初一那日，家庭成員必須全部到齊，然後給長輩請安。而恰恰卻少了南墨眠，年美人遣人去找，卻在北太子宮裡找到了，肢體糾纏的兩人。
據目擊者說，北太子壓住了六殿下，兩人衣衫凌亂，六殿下脖頸間偶有紅點，嘴唇更是破皮紅腫，而且六殿下的眼睛似乎因為哭泣的緣故而紅通一片。
四方大陸是男多女少的國度，這男男之間的斷袖卻是時常有之的，甚至小倌館也是大把的，只不過達官貴人雖有人好這口，但都是私下裡玩玩，不敢廣而告之。
所以此事一出，大家難免都用曖昧的有色眼神看著兩人。
更有甚者，說六殿下那小身子板一看就是當被壓的料，而且看情景似是被迫。北太子甚是剛猛，竟然敢壓倒六殿下云云。
北辰溪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而南墨眠開始也是如此，可是當第二十三個人一臉同情地瞄了著她時，她終於不淡定了。
奔走找北辰溪去。
那宮侍小聲道：「看，殿下找北太子訴委屈去了。」
「是啊，北太子勇猛英俊，六殿下纖柔絕美，兩人真是絕配啊！不知道北太子壓著殿下時，又是如何一副美景啊！」又一人陶醉地低聲道。
南墨眠聞言，額上滿是黑線，當下暴走。我說，你們能不能小聲點，她這個當事人聽到了啊！
不過，可惡，難道她就長了副小受樣子嗎？都是北辰溪惹的禍。等她找到他，她非刮了他不可！
「殿下的樣子好可愛啊，太好看啦！難怪北太子都拜倒在我們殿下的魅力之下！」另一宮女星星眼道。
南墨眠咬牙恨恨跺腳，嘟起雙頰，氣鼓鼓而去。再呆下去，她就要瘋了！
窗外一片皚皚白雪，寒風呼嘯而過。
傾染慢慢收回冰涼的手指，指骨青白，他眸子暗沉，冷冷道：「把沉魚給我帶進來。」
「是。」馬上便有人應聲告退。
此時的沉魚早已是窮途末路了，她除了跪在祭祀殿外等候傾染的一時心軟收留外，再不能有他想。
昨夜寒風夾雪，沉魚固然體質好，但是被寒風冷雪吹打了一夜，此時連睫毛上都結著細細的冰凌，身上的衣服早已凍結成塊，僵硬異常。
「祭司大人請你進去。」來人冷冷道。
沉魚聽了許久，才慢慢抬起頭來，隨著她的動作，只聽得咯吱咯吱的寒冰碎裂聲。
她艱難的抬起頭，望著那人，一字一頓道：「祭、司、大、人、要、見、我？」停了片刻，她笑了起來，可是她臉上結著細細的冰，面色又青白無血，所以她的笑容顯得異常的僵硬難看，「他要見我，他終於要見我了麼？」
她忙爬了起來，卻因為跪得太久，雙膝麻木，加上凍了一夜，早已傷了腿，當下便跌倒在地，在冰冷的雪裡滾了一番。
那人看不過眼，便抬手來扶她，「我帶你進去。」
沉魚狼狽地滾落在地，又忙爬起跪直，哆哆嗦嗦道：「奴婢拜見祭司祭司大人。」
傾染修長的手指敲擊著原木窗欞，聲音冰冷如霜：「既然如此，你便留在祭祀殿，當個丫鬟吧！」
沉魚一愣，忙驚喜磕首，大喜道：「是多謝祭司大人。」
「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別再讓我看到你和南墨眠有任何的牽扯，否則，我定然殺了你。」傾染倏然轉頭望她，目寒似冰。
沉魚閉了閉眼，咬緊牙關，應道：「是。」
「下去。」傾染眼底劃過一絲深刻的厭惡，轉開了視線。
很快，沉魚便被人帶了下去。
沉魚望了望那修長如竹的身影，垂下了眼瞼，默默跟著別人離開。
傾染目光深邃如海，瞧不出絲毫波瀾。
他想起今日早晨聽人回報的關於南墨眠和北太子北辰溪的那些個謠言，不由抿緊了唇。
他自然是知道，以晚眠那謹然的性子，定然不會是真被人吃了去，否則宮裡也不會只起這麼一點兒波瀾，可是他嚥不下這口氣，所以他留下了沉魚。
為什麼她就不能小心些，都給她那麼明顯的提示了，讓宮侍扶北辰溪回去。
她倒好，自個兒把人送回寢宮，也不知道那北辰溪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但是吃了南晚眠的豆腐這點肯定是否認不了的。
那個笨蛋難道不知道酒醉的男人是最可怕的嗎，最容易做出一些難以控制的事情來。
想到她被人壓在身下，面容姣柔羞澀的模樣，當下目光一凜，一掌拍下，生生把那結實精美的原木窗欞拍了個粉碎。
最後，他面無表情地狠狠甩袖離開。
南墨眠氣沖沖地奔去找北辰溪，才走到半路便被人攔住，說南帝傳她面聖。
南墨眠愣了愣，想這那流言蜚語，當下心裡有些打鼓。
才剛步入御書房，便見一盆包菜模樣的植株被擺放在精緻的桌子上。
那是北國太子北辰溪送的雪蓮花。
南墨眠斂了斂神，跪下請安。
「兒臣叩見父皇。不知父皇找兒臣來所為何事？」
南帝端坐龍椅之上，「平身。小六，你和辰溪的那個。」
南墨眠連忙開口打斷道：「父皇，昨日兒臣見北太子酒醉睡在御花園，故而把他搬回寢宮，祭司大人那時恰巧路過，也是看到的。到了寢宮誰知道他怕冷，死死抱住兒臣不肯鬆手，根本無法拉開，兒臣便只得與北太子同床而眠了。」
南帝皺眉，「小六雖然你現在的身份是男子，但是你這樣置你的閨譽何在？以前小也便罷了，如今你快要及笄，行事怎還能這般只顧心情不顧清譽。」
南墨眠在心底冷笑，垂眼道：「都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了，兒臣便再沒想過要恢復女兒身份了。父皇莫不是在和兒臣說笑，閨譽？」
從她成為南墨眠後，便再沒想過要當女子了。大不了便一輩子如此，一個人生活。
「你」南帝瞇眼，眼底閃過一抹深思和複雜，最終歸於寧靜，「罷了，不說這個了。按照習俗，大年初一是要吃鏡年糕的，這裡有一盒是要給西國使者送的，辰溪的那份朕早已遣人送了過去。這份你便代朕送過去吧！」
南墨眠聞言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是，父皇。」
那是個精緻小巧的食盒，上面雕刻著一棵楓樹，漆紅的葉子隨風飄蕩落下，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