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晚眠中箭
「你」秦公公被他這襲話氣得滿肚子火氣,但在九殿下面前他又不能發作。只得甩著袖子道:「大膽,居然敢對本監軍無理。來人,把他拿下。」
帳內無一人動。
秦公公的面色愈發地難看,轉而望向九殿下,「殿下,這莽夫如此無理,您怎地也不管束下?」
將領中不少人嫌惡地看了他幾眼。
九殿下錦袖微動,目光似冰,冷冷掃來,「監軍,你是說本將軍管教無方嗎?」
秦公公被他的冷眸定在當場,聞言又是一噎,半晌才訥訥道:「呃奴才怎敢只是。」
九殿下飛快地打斷他的話,話語冷寒:「既然如此,那麼監軍早點回帳吧。本將軍還有和眾位將軍商量接下來的作戰計劃,機密事件,馬虎不得。」
秦公公無果,只得行了禮,甩著袖子,氣呼呼地出了議事營帳。
九殿下眉間瀰漫著淡淡的疲憊,揮揮手道:「今日的議事便到此為止,各位將軍也早些回去休息。今日南軍他們的五公主負傷,接下來大概都不會有大動作。今晚你們便開個慶功宴,好好犒勞下將士們吧!」
「是。」那些個將領忙領命,魚貫而出。
「殿下,您何必得罪這種勢利小人呢。若是他在陛下面前詆毀您」副將朱叢走在最後,終是回首小心道。
九殿下淡漠掃了他一眼,「你是讓本將軍迎合他?」
朱叢忙搖頭,「惶恐,屬下不敢。只不過那閹人很是小肚雞腸,所謂明搶易擋,暗箭難防,屬下是怕他。」
「沒事,本將軍自有分寸,你且先下去吧。」九殿下冷然地擺了擺手。
「是,屬下告退。」朱叢恭敬地退出了營帳。
頓時,偌大的議事營帳內,只剩下了九殿下一人。
油燈昏暗的燈光,落在他精緻如畫的面容上,他優美的薄唇微微抿緊,纖長的眼睫投射在白皙的臉頰上,映出淡淡的落寞。
良久,他緩緩睜開霧氣朦朧的琉璃眸,驟然站起,身形頎長,面目俊美無暇,端的是龍章鳳姿。
他挑起營帳的簾子,望著漆黑如墨的夜空半晌,才似下了莫大的決心般,一路穿過守衛,越過風林,頓住腳步,冷冷看著臨郡那高大的城牆。
這便是他們西國要得到的城池,也是南晚眠拚死也要護衛的臨郡。
想起今日戰場上破空而去的那一箭,他只覺心口又是一陣無力的惶惶然。
明明她是敵人,他卻因著那九年的情分,怎麼也不肯下手!今日之事,引得將領們的懷疑,怕是西國京城那些人也開始猜忌了吧。
但,南晚眠若是死了。
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手上青筋斑斑。
他猛地提氣躍起,直直跳上了那幾乎高不可攀的城牆。
可是,剛一落地,便聽得一人警惕道。
「誰?」
樓暮遲沒想到這種偏僻的角落也會有人,當下目光一凜,一泓秋水在手,皎潔的月光下,冷光微閃,直直朝那人刺去。
那人一驚,忙抬手用劍來擋,可是普通的劍豈能扛得住秋水。
那人只覺長劍一滯,手下一輕,秋水在月光下是一片璀璨,眼前是一陣亮光,心窩便是一涼。
秋水冰涼的劍身毫不遲疑地刺入了那人的心口。
只不過一招,便是斃命。
樓暮遲面無表情地拔劍,殷紅的血噴湧而出,卻絲毫也沒濺撒到他的錦袍。
「你,樓」那人看著寒涼的秋水,只來得及說出兩個字,便跌倒在地,摀住心口痛苦地呻吟。
新鮮的血液順著秋水皎亮的劍身緩緩滑落,滴答地掉落至地。
樓暮遲用帕子輕輕擦乾淨劍,轉身就要走,突然,腳步一停,馬上轉回來,俯身看向那人的臉。
果然,是張熟悉萬分的面容。
「怎麼是你?」樓暮遲皺眉。
他是南晚眠的落寧宮的一名太監,和莫辛沉魚他們一樣,是南晚眠的心腹。
「樓侍郎你」莫苦口吐鮮血,氣息微弱。
「南晚眠可還活著?」樓暮遲冷冷睥睨著他。他知道莫苦是活不長了,剛剛那一劍已是刺入了他的心窩。
莫苦斷斷續續道:「我我不會讓你再傷害傷害公主恨」還未說完,他便一頭栽倒在地,再沒了氣息。
樓暮遲琉璃眸緩緩垂下,慢慢站起。
冷風微動,他的錦繡黑袍在夜空中紛飛,他飛快地跳下了城牆,朝刺史府奔去。
他輕功超絕,不過片刻便已到了刺史府。
此時的刺史府很是安靜,一點兒也沒有公主受傷後該有的驚慌,他不禁疑惑不已。
不慌不忙地躍入刺史府,尋了個小廝,拖至角落處,冷冷問道:「五公主呢?她不是受傷了嗎?你最好老實回答,不然我便殺了你。」
那小廝哪經得起這般恐嚇,當下一五一十道:「五公主五公主她傷勢過重,大夫根本無法治好,大人吩咐把五公主送回京了今日下午公主便被送走了大俠,我知道的全說了,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您放過我吧。」
樓暮遲面無異色,聽得小廝的求饒,手指一動,那小廝便軟倒在地,再無動靜。
樓暮遲抬頭看著那方明月,手指微微緊了緊秋水,轉身離去。
萬曆696年10月2日。
南軍失了軍師,再加上糧草補充不及,開始連連敗退,臨郡岌岌可危。
同月,重傷昏迷的五公主回朝。
落寧宮。
「晚眠,晚眠,我的晚眠,你怎麼樣了,太醫太醫,你一定要救她」寧妃拚命叫著,眼中盈滿了淚水。
床上,南晚眠面如金紙,唇白如雪。
「寧妃娘娘,請你安靜些可好?晚眠現在正是關鍵時刻,請讓太醫安心為晚眠治療,別讓太醫分了心。」南墨修微微皺起優美的眉頭。
此時的他已長成一個風華絕代的少年,清俊無雙的臉,斜長入鬢的劍眉,溫潤柔和的眼,緋色優美的薄唇。
寧妃聞言,忙止住了哭泣,抽抽噎噎道:「那晚眠晚眠。」
南墨修抿了抿唇,溫聲道:「寧妃娘娘,你先去休息片刻吧,這裡我來看著,我不會讓晚眠有事的。你請放心。」邊招了人來,把寧妃扶了出去。
寧妃無法,只得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南晚眠的房間。
南墨修轉回視線,看向那面色凝重的林太醫,「林太醫,晚眠晚眠她怎麼樣了?」他目光沉痛地望著南晚眠慘白如紙的面容,身側的手緊緊握起。
林太醫的手指穩穩搭在南晚眠的皓腕,嘴角緊抿,目色暗沉。
南墨修只覺心口被一塊大石壓著,惴惴不能喘氣,他忍不住退後了幾步,一手按住胸口,猛吸了幾口氣,才稍稍緩和了跳個不停的心。
正在這時,又有人推門而入。
南帝制止了門口太監的傳喝,輕緩著腳步走至南墨修身邊,看著那微垂的帳子,和林太醫認真的模樣,輕聲道:「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