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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名: 三國笑紅塵 第一零二至一零三章 親情再敘淡笑談 文 / 醉楓林

    第一零二至一零三章親情再敘淡笑談

    臨近邊境,冬日的蕭瑟越見淒淒。蕭山高峻,草原廣袤,同樣的清冷冷,一眼枯澀。

    這裡未曾飄過一瓣的雪花,因而路途頗為順利。繞過一座大山,稍低的山嶺間,湯源城忽現眼前。

    近鄉情怯,這初見親人,心中也頗為躁動。外公,這城裡領兵之人正是宋菱歌的外公,還有她的二個舅舅。

    站到帥案後,宋菱歌默不作聲的打量著眼前的精神矍爍,雙眸犀利的老人,耳邊似乎還有母親對他的怨懟。其實母親也知道是皇旨這般,可是太想父母親,所以才會怨,才會哭。

    老人一身的戎裝,體格健壯碩大,飽經滄桑的臉上,滿是風霜磨礪的細紋,眼皮下垂成三角眼,但眸色深湛,高挺的鼻子,嘴巴有些大,下頜無有鬍鬚。很粗獷的一個男人,看來母親的容貌承襲自外婆,而無有一點的外公的影子。

    久經沙場的老人早已練就一身的鐵骨錚錚,然這一刻,卻是心酸有淚。

    他膝下三男二女。因幼時小女的弱不禁風使得她備受全家人的寵愛。再有她的乖巧,伶俐,偶爾的頑皮,皆讓他這個父親溺愛不止。何曾想過,女兒竟得了這樣一個淒涼的結果。若不是他的戰功赫赫,皇帝怕是不會留她一命。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苦,在女兒以靜妃之名發喪之時起,已然深耕心田。原為這意外出現的外孫女欣喜,雖則十二年,並不親近,可終規那是女兒的血脈,仍讓他感念上天的不薄,然而,三子半月前的一封家書,掀開隱藏的秘密,假外孫女逍遙世間,真外孫女被害隱於山野林間,得此消息,驚駭後,止不住幾多的心酸。為女兒,為外孫女。

    眼望著眼前絕美的女子,素淡的容妝絲毫不減她的艷色,反而愈見脫俗,清麗。俏立眼前,輕鎖的眉間,一蹙,一動間,與女兒相似的靈動,深深憾動著老人冷硬的心,眼微一合,一抹水色,「菱兒,好孩子,你受苦了。」洪亮的聲音裡有著絲絲的哽咽……

    親人相認,是苦與淚交錯的無奈。即便是淡漠如宋菱歌,面對外公和二位舅舅的哀歎和喜色,也是有笑,有哭。講述著母親和自己的經歷,本無意惹他們難過,可這般的苦楚發生在親人身上,誰又能不心疼,不難過?

    「菱兒,你的事,聽你三舅舅說,好丫頭,有骨氣,像我宋家的人。」大舅舅果真是大嗓門的呵笑起來,語氣裡的驕傲自得明顯。試想誰家若有一個這樣的百姓稱頌為神仙一般的人物會不跟著高興和驕傲呢。

    「是啊,菱兒,好樣的。」二舅舅也笑道。一個姑娘家,受了那麼多的苦楚,能淡然面對皇家的榮華富貴,甚至不曾要那公主的身份,這等的與眾不同怕是世人少有。看著眼前的弱柳扶風的纖細的菱兒,恍然,又憶起那個自己倍加寵溺的妹妹,心裡不知是何種滋味。

    淡雅而笑,親人的誇獎總是最最中聽的話。她姓宋,她是宋家的人呢。母親在天有靈,瞧見這一幕,一定會欣慰吧。

    「外公,舅舅,和我說說你們前線的情況,看我能不能幫上忙,若不能,明天我就走了。」望了眼帳外的晴天,宋菱歌道。

    微一怔,外公輕蹙濃眉,「丫頭,這寒冬時節,你來此,這等危險之地,可是有何事?走,你還要去什麼地方?」

    稍頓一下,「是,我來,一是,想看看外公和舅舅。認你們,這是母親的心願。二來,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外公的忙。這方面我是才疏學淺,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再者,下山時,師傅還交待我一項任務,所以,若無事,若幫不上忙,我想盡快的去完成師傅的交待。」

    「菱兒太謙虛了,能夠扳倒宰相那麼個老奸巨猾之人,可見我們菱兒才華出眾。若菱兒有心,說不定,真得可以讓我們反敗為勝呢。」大舅舅帶笑的渾厚聲響徹大帳,給予宋菱歌一種強大的信賴感,並且感覺有絲絲的稚氣,挺可愛親切。垂眸暗笑,怪不得母親說大舅舅最漂亮,最可愛。二舅舅最溫柔。果真貼切。

    嬌嗔淺笑,「舅舅,那有你的那般好。」淡然若她,仍是微有一絲的扭捏,臉上暈了淡淡的羞赧。

    「呵呵,不用害羞,我們菱歌就是好。」二舅舅也雙目炯炯的笑道。

    「舅舅。」軟嗔著他們,宋菱歌低頭輕抿笑顏。

    沒想到外公和舅舅會如此無條件的信任自己,事無鉅細她娓娓而談著二國交戰的所有詳情,讓她欣喜之餘,忽生幾分的感慨。世間事就是如此奇妙,緣分之說,猶若優曇的神秘,若得緣,又妙不可言。

    據他們所說,五月之初,西陵過犯,於是外公攜同三位舅舅率兵來抗敵。經我方的探子打探得知,西陵的主帥是個名不經傳之人。原還存了僥倖心理,想已方征戰多年,經驗豐富,定能大獲全勝,不曾想,至開戰,敵人就好像知曉了他們全部意圖般,避開鋒芒,取其薄弱,總打得他們措手不及,每每的牽制了他們所有進攻。

    歧州一戰,大敗,被敵軍以幾千人之力奪下他們一座城池,不得已兵退幾十里。可不想敵人乘勝追擊,一路追,一路打,遇山遇嶺,無論怎樣的埋伏總能讓他們突破,所以,一路丟了七座城池,而今固守在湯源。

    有奸細,這事當然也會想到。可這一路,無論怎麼樣的徹查,怎麼樣設計,都沒有奸細露出馬腳,不免讓人越發的惴惴不安……

    「外公,舅舅,不用再查了。也許奸細並不是出自你們的身邊?」思忖片刻,宋菱歌柔雅的聲音輕淡。

    「菱兒何來如此一說?」大舅舅急性的問道。

    「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試想,想入侵凌天,西陵一定是有著充分的準備才敢行動。如此的行動,他們又怎麼會派出一個無能之人為將。名不經傳,或許這只是一個雪藏後的深謀。如個煙火,準備經年,一旦使用,要得就是那個耀眼的結果。就算沒有奸細,若是敵人有遠謀,探查過我邊境的每一山,每一水,再有適當的謀略,這等結果也可達到。再有,西陵或許也如北齊,早有密探在京城裡探得所有的消息,更甚至者,他們也有可能買通貪官,得了你們大致的兵將細節,你們每個人的帶兵特徵,深透的研究過你們這裡所有將領的能力,做到知已知彼,自然能百戰不殆。而凌天,這些年朝綱混亂,雖兵精糧足不免淪為懈怠。天子不足,奸佞當道,自然的顧此失彼。心思失了偏頗,此消彼長,這外敵乘虛,當是自然。」

    稍停的瞄了眼面上沉重的幾人,宋菱歌繼續道,「再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才能制敵。而外公和舅舅的用兵謀略讓世人熟識,若是深諳其道者,揣摩了你們的心思,理出牽制我們的謀法,而我們只知敵方將帥名不經傳,其人之神秘,我們一無所知,自然不能猜測出其一點的心思,自然讓我們陷於被動。」

    停下大段的話,宋菱歌微揚頭看向外公,她可說是才華橫溢,可她不曾習學過兵法,此一說,不過是知識厚積的一種薄發,她並期望會產生什麼哄動的效果。可眸光一掃,心中一動,他們,但見外公,舅舅,甚至就是邱延寧和夏逸飛也是用著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她。

    「菱歌,你果真不懂兵法?」妖精率先問道。

    點頭,嗯了一聲,宋菱歌微怔的看著他們。

    「菱兒,聽你一席,若是你不懂兵法,那我們就真得回家抱孩子去了。」大舅舅目光灼灼率真的笑道。

    撲哧的嗔笑,宋菱歌掩唇,一挑眉,頑皮道,「舅舅,可是想家,想舅母了?」

    驀地臉一紅,大舅舅瞪了大漂亮的大眼睛,大嗓門的嚷嚷道,「臭丫頭,敢如此調侃舅舅。我這是想家了嗎?我是在誇你呢。」

    掩嘴笑容更艷,宋菱歌很是喜歡這個長得精緻,但性格有些粗線條的舅舅。

    外公一旁也撫掌大笑,「菱兒,舅舅所言不無道理,想不到,你不懂兵法,卻能比我們這些帶兵之人看得還透徹。柔兒得個好女兒啊。」

    「外公,我之說,談不到什麼透徹不透徹的,只是我是旁觀者,有道是旁觀者清。再有,我從北齊使團裡那個皇子身上學到了一些見識,若想成大事,無深謀無慮,怎可成就。」

    不住點頭,幾人面色由凝重,轉為欣喜。

    「外公,帶我去外面看看,或許我可能給外公出些什麼餿主意。」有著這些全心信任的親人,宋菱歌淡薄的心境,這時也紛湧起來。她真得希望自己可以幫得到外公,解了這困城之圍,讓這個老人可以早日的回家與外婆團聚。

    「不急這一時,菱兒先去休息一下,用過午飯,舅舅帶你去。」二舅舅體貼的道。

    「對,對,菱兒一路勞頓,還有寧小子,你帶著你的兄弟,也趕緊去歇歇。」外公朗聲的笑道。眼前這一對才貌雙全的璧人,真是越看越中意。若是……

    午後暖陽明艷,二位舅舅帶著宋菱歌和邱延寧及夏逸飛上了城樓,城樓上的守備士兵見他們的主將,居然領著一個如此絕美的女子,上城樓且笑顏嫣嫣,無不瞠目失語。想他們主師歷來是治軍嚴謹,這女子又是何人?何來讓主將如何的熱情?

    指點著敵方的營盤,放眼望去,旌旗招展,黑壓壓的營盤一座挨一座,綿延至路的盡頭。十萬大軍困城,若不是憑著此處的天險,其結果就不敢想像了。

    經歷滄桑,卻一直未曾實地見過如此氣勢恢宏的場面,呼拉拉的北風吹過,揚起髮絲,深吸口氣,似乎這城邊的空氣皆因二軍的對峙而凝重起來。

    回眸,「舅舅,今天沒有開戰嗎?」

    微微一笑,二舅舅溫柔笑道,「沒有。這幾日,不知為何,他們一直未曾討陣了,只是困守。所以,我和你外公一直也在擔憂著,他們是不是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了。」

    「困守。他們怎麼會安然困守,再說,後面是這凌天的土地,他們困住我們,再有,他們十萬大軍困在這兒,人吃馬喂……」忽然,宋菱歌眼光一閃,停了下來,「舅舅,我們的糧草供應充足嗎?」

    「還好。下一次糧草已然在路上了。」不知何意,二舅舅回道。「怎麼,菱兒可是想到什麼?」

    垂眸搖頭,剛剛,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逝,快得她未來得及捕捉。

    「舅舅,我想去城外看看。」

    「不行。」居然是幾個不同的聲線,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怔忡的瞧了瞧他們,宋菱歌抿唇輕淡一笑。

    「菱歌,你想去看什麼?」邱延寧率先的搶問道。精緻的五官早沒了一分的媚視煙行,淡然的神色有著無與倫比的清雅神彩。

    有他一問,二個舅舅也收住的到嘴邊的話,疑惑的看向了宋菱歌。

    微瞇了下眼睛,宋菱歌眸色悠遠,「不清楚,只是覺得應該出城一趟。」

    「這是什麼理由。不行。你一個女孩子,出城,若是遇到敵軍……」大舅舅心直口快道。

    「舅舅,我不是小孩子。沒事,再說,我也不是要現在出去。」雖然舅舅的口氣嚴厲,卻難掩其中的關切之意。

    「噢,那菱兒打算什麼出城?」二舅舅溫和的問道。

    「晚上吧。我想去敵營看看。」眼望著大片的敵營,宋菱歌輕聲道。

    「不行。」大舅舅又喝道。「丫頭,你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嗎?就算你有一身好武功,可敵人也不白給啊。」自家的孩子,又是個女孩子,且不論她有多高功夫,其實他們並不清楚菱歌的功夫究竟有多高。在他心底,關愛之心使然,這等危險的事,小孩子就是不應該去做的。

    淡喜輕笑,大舅舅果真可愛的緊。怕是在他拿眼裡,自己也如翔兒一般的是個孩童呢……

    無論午後的爭論如何,誰也攔不下宋菱歌的決定。她一直感覺她出城會有什麼,她相信她的感覺,所以,他們的勸阻未曾進過她的心裡。

    天近二更。冬夜淒冷,一輪半月,清幽幽若明珠般明輝滿地,沉靜的湯源城,萬籟寂無聲,霜華伴月明。

    宋菱歌不急不徐的收拾妥當,一身黑衣,掩住了她絕代的艷色,從容的出了大帳,隱於夜的暗色中,如個精靈,跳脫的是她淡薄背後的冷傲。

    只是走不遠,驀地停下步子,回眸,菀爾一笑,「還以為你們放棄了。怎麼只有你自己?」

    同樣一身黑衣,夏逸飛慢步走向她,並不為被她發現而懊惱,反而的若是菱歌不能發現自己,他可能會有訝異。「延寧,他的身體,所以,我陪你去。」

    雖然嘴上沒說,但他們又怎麼會放她自己去獨自探險。邱延寧有自知自明,旅途的勞累於他的身體,是雪上回霜。而探敵營,其危險不言而喻,所以,無論他心中有多不甘,有多無奈,他還是主動請求夏逸飛陪菱歌去。有飛陪著菱歌,他的心裡總還踏實些。

    「他睡了嗎?」不自主,宋菱歌輕聲的問道。妖精的身體,她是最清楚不過。傍晚時還拿了藥給他。

    嗯,輕應點頭。

    「走吧。」與夏逸飛一起,二人有著莫名的默契,心有靈犀般,這種感覺很奇妙,又很窩心。朋友,不,或許知已,這個定位準確些。

    出了城,黑漆漆的敵營一眼看不到邊,悄無聲息的潛入,可摸索半天,仍未尋到主帥的營帳,或者是糧台。殺了他們的主帥,讓敵人群龍無首。或者,燒了敵人的糧台,讓他自亂陣角。很膚淺的主意,或者,這稱不上主意,只是忽爾的一念之間。

    倏然遠遠的有腳步聲,一隊兵丁,然後是幾個身姿挺拔的男人圍了一個一身錦衣的男子向這邊。宋菱歌和夏逸飛把身形藏匿於暗處,窺聽著他們的動靜。

    「將軍,我們的糧草不多了,您看。」其中一男人道。

    「無妨,我已送了加急軍報。」中間男子從容的應道,「明日開始,為士兵們多做些飯菜。要盡量可口。」那聲音清冷而又帶有幾分的疲憊,慢慢隨風散落在宋菱歌的耳畔,極為熟悉的聲音,穿透耳膜,驀地如塊玉,碎在心尖。

    瞠目,疑惑的凝望那個男人,宋菱歌也不明白,她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怎麼會覺得這聲音熟悉得讓她心痛。

    月華如錦,洋洋的灑在那群人的周圍,似層輕霧,輕繞在那個男子周圍。昂藏的身量,俊雅的五官,神色冷幽如劍。似看清,似不明,久遠的記憶,慢慢破繭而出,近而鮮明,下意識的宋菱歌掩住了嘴巴,掩住那一聲,呼之欲出的詫異。

    即使如此細微的聲音,似乎男人也感覺到了,冷驍的目光掠過,霜刀冰劍般嗖嗖射來,讓人遍體生寒。

    呵,記憶越見鮮明處,那個他,與眼前的男人重疊,冷峭如利刃,越發深沉,越發鋒利。那漾開的血花紅得扎眼刺目,蜿蜒至他的腳下,只換得那仰天大笑。

    血色瀰漫,凋0,是那女子一顆不甘的心?她恨,恨那男人,為何如此待她,他可還有心,他的血可還熱?

    凋落的痛,重新盛放在宋菱歌心底,猶如昨日,猶若已身。恨欲難平,如一顆顆帶刺的玫瑰,暗香淡淡,是扎心的痛。

    即使隔世,即使來生,再次的輪迴,她與他,仍是相見,仍是逃不開天意的癡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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