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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名: 京城亂紅塵 第九十七章 夢斷香消話淒涼 文 / 醉楓林

    第九十七章夢斷香消話淒涼

    見太后癱軟無力,女人冷嘲一笑,轉而向宋菱歌問道,「那你是如何被害的?」她很好奇這丫頭的身世,小小年紀,怎麼會有那麼一身深不可測的武功,妙手回春的醫術,她都經歷過什麼才造就了她的不凡,世人眼中不可能達到的不凡。

    「這得問母妃,她最清楚。」說著回眸睇了眼癱軟的太后,「母妃給我喝了甜湯,那湯很甜,很好喝。可是喝完肚子疼,如刀絞一般。」漫不經心的語氣仿似在說笑。

    「有這麼好的東西,你怎麼還活呢?」女人又搶先問道。她這師妹的本領她知道,心狠手辣,又心計頗深,不然,自己也不能著了她的道,落得如此下場。這宋菱歌又是如何在她手裡得活。

    在女人旁邊的面具人突然的抿唇微呵一笑,從來沒見這二閣主對一個人如此八卦過,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勁頭。

    歪頭輕笑,「其實我應該死了吧。那時被母妃派人扔到後山,正巧被師傅撿到。她老人家本是一位世外高人,擅長醫術毒術,見我被毒死,其實是還沒死透,所以師傅就把我是死馬當活馬醫,醫好,是我命大,醫不好,是我命不濟。所以,這十二年,我就如個藥罐子一般,用各種各樣的奇藥,靈藥浸『淫』著慢慢長大。」自己的境遇實在奇巧,所以只能撿些重點的說。

    「你命還真好。」不屑的一撇嘴,女人不太相信她的話。若當是用靈藥,奇藥,醫好身體可能,可這深不可測的武功?就是如她,為報仇,苦修十七年,仍是遠不及她,一直十七歲的小丫頭,她豈會這般簡單的就做得到。

    「好命?」微微的搖頭,「如果恨了十二年,病了十二年,孤單了十二年,這樣也算好命,那我認了。

    又是一陣抽氣聲起,恨了十二年,病了十二年,孤單了十二年,那是什麼樣的日子啊?

    上官文熙和邱延寧俱是一怔,繼而的相視一眼,怪不得初見菱歌時她是那般的怪異,淡漠無心,那十二年,她是如何過來的?心中同樣的泛起心疼。

    面具人失笑不語了睨了女人,又把興味和憐惜的眼神落在宋菱歌身上。他也不相信她的話。師傅曾說過自己是練武的奇材,天賦異稟,可即使如此,他的功夫也不及她。她以為,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搪塞了大家了?

    尹天昊眼中閃著玩味的複雜,勾笑的看著宋菱歌,黑幽幽的眼睛若深更的夜幕般莫測。

    面對皇帝,宋菱歌冷清的淡笑,「皇上若不信,不妨你問問太后,我的身份。或許這殿上有人能證實我所言非虛。」

    小皇帝手緊緊的攥著母后,抿唇無語的看著宋菱歌,心中卻是艱澀的很,他有六分相信她的話,但有四分不願相信她的話,若是她的話作實,那該如何對待母后,如何面對皇姐。不,那不是他的皇姐,可一起生活了十年,姐姐對他的好,他一直掛於心懷。所以,心底裡,莫名其妙的他有些恨宋菱歌,恨她毀了他的平靜。毀了他的母后和皇姐,更恨她讓他成為笑話,想起剛才,他曾怒言誅她九族,若她的話為真,她既為自己的姐姐,那她……明明知道,她怎麼可以這樣奸詐的對待自己。

    同時,他的心為宋菱歌這些受過的苦心皺巴巴,似憐惜,似無奈,實在複雜。畢竟還小,十歲他一帆風順的長到而今,他不能了悟恨了十二年,病了十二年,孤單了十二年那樣的日子,只可感覺會很苦吧。可即便這樣,他仍是並不能用一種從容或強勢的心態看待宋菱歌,被恨,被無奈左右著,複雜的心境讓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他不想認她。他不想因為她失去母后。

    半響間,皇帝無語,宋菱歌無言,二個相望,一個意味複雜,一個清澈無波。如二隻鬥雞,互不相讓。

    一笑,「皇上不相信?」溫和淡看這個小皇帝,血緣上,他們是姐弟,雖然她並不想承認,可血脈相系的親情又豈是陌生所以阻隔的。看著小皇帝眼中的恨和無奈,了然著他的心境,宋菱歌心中微苦。

    微蹙眉,小皇帝別開眸子瞅見寧兒淚汪汪的眼,突然的心中一窒,哎,他該怎麼辦?「此事,事關重在,豈可聽你一面之詞,若真如你所說,你當之為本朝公主。若如此,你今日的行為,太過了。不但不維護皇家之譽,還……」

    瞧著宋菱歌淡漠輕笑的笑臉,皇帝忽然住了嘴,有些說不下去。

    「太過?」失笑的搖搖頭,「若非如此,你們誰人會聽,會相信我的話?怕是早拉出午門斬首示眾了吧。」聲音滿是輕嘲。說完,逕直的轉過身,宋菱歌微揚頭,沖得殿上人脆聲問道,「哪位能證實我關於母親的話所述非虛。」

    「宋菱歌,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一個男子閃著灼人的目光,鄭重的問道。

    「但問無妨。」

    略頓了下,男子溫和的問道,「你娘和你說過外婆家嗎?」

    攏盡心中的澀然,仔細的打量著著眼前和母親有著幾分相似的,但臉色微有蒼白的中年男人,倏然生起些許的親切,忽爾的憶起娘關於幾個舅舅的說話,會心的一笑,「說過。娘說……」

    驀然停下,宋菱歌轉眸衝向寧兒公主,「寧兒公主,你知道嗎?」

    哼,冷哼一聲,寧兒公主傲然的閉上眼睛。雖然輸了,但她不想讓自己輸得毫無氣節。

    挑眉輕呵,「既然你不說,我來說。娘說過,她有二個娘親,三個哥哥。大娘溫柔的象朵花,她娘清淡的似朵雲。」想起這些溫柔往事,宋菱歌的臉上漾起溫笑,似在沉醉,眼神燦爛悠然,「娘還說,大娘只生兒子,她娘只生女兒,這讓大娘和她娘都很鬱悶。娘還說,大舅最漂亮,最可愛,可是個大嗓門,小時候老吼她。二舅碩大健壯,卻最溫柔,經常給她買好吃的。她最愛吃冰糖葫蘆,愛吃鴛鴦酥,桂花粟餅。三舅最壞了,心眼最多,總愛欺侮她,帶她去爬樹,告訴她那樹可好爬了,結果她爬上去,不敢下來,舅舅卻壞心的在下面看熱鬧。呵呵。」說著,自己都覺得有趣,不由輕笑起來。稍停,揚頭,宋菱歌看向了男人,「我說得可對?」

    眼中含淚,男人激動的笑著點頭,「對,對,你真得柔兒的女兒。」若說其它的可以透過別的的說辭,可那關於他們家每個人的形容,這種說法,只有柔兒才會這樣頑皮。大嗓門,最可家,最壞心,三個哥哥對她的寵愛誰也不少於誰,她的死,是他們心頭的一塊硬傷。那時一直慶幸還好柔兒有後,雖然與他們不親,畢竟還是一個安慰,曾何想過,這慶幸原來如此的匪薄。

    「您是?」瞪圓了眼睛,宋菱歌也被有所感染。

    「我是你三舅舅。」男人不知是激動還是難過,心疼,邊說,眼裡的淚光越發的濃密起來。因為一道聖旨妹妹被貶入冷宮,鎖上大門,她不得出,外人不得入。親情的羈絆生生的被冷漠所撕裂。他們都明白,柔兒看似柔弱,卻最是執著,她心底深愛著一個她不該愛的男人,又不肯對皇帝打開心門,她會有些一劫,似乎早已預見。

    「三舅舅!」叫了聲,宋菱歌也不自主的淚水盈睫,多年的孤單,被這一刻的親情乍現滌蕩的有些滾湯。其實知道外公家情形,但沒有相認前,她不想去看,去聽。

    「乖,好孩子,你受苦了。」苦澀一笑,轉而的三舅舅沉下了臉,望向皇帝和太后。

    大殿上,抽氣聲又起,橫空出世的意外深深的震撼著眾人的心。少將軍認下宋菱歌,這意味什麼,不言而喻,可作實了她的身份,那寧兒公主,那太后如何?

    「皇上,太后,宋菱歌確為臣妹靜妃之女,這點臣可以以全家的性命擔保,還請太后和皇帝給臣等一家一個交待。」雖然身子虛軟的不能動上一動,可,氣怒的心仍是讓有傷在身的三舅舅,不卑不亢的用洪鐘般的響透大殿。

    這太后也忒太惱人了,他們一家的武將,為凌天的安寧東征西討的,讓這皇帝和太后得享安寧,可她竟為了一已私利而謀害自己的外甥女。這如何讓她忍得下這一口氣。

    「這?」小皇帝這下慌亂了。這讓他如何做?如何交待?

    但見小皇帝遲疑不決,太后的目光渙散,宋菱歌輕嗤一笑,轉身站住那女人身前,一伸手,「拿來?」

    「什麼?」莫名的一皺眉。

    「解藥。」

    女人挑釁一笑,「你解不了?」

    笑花一閃,輕描淡寫的道,「這點東西,小意思。只是眼前,因為我病了,所以身無長物?」

    「那如何又好?」女人一皺眉。這丫頭,人怪,這病也怪。

    「我病了,是以想不起所有。可是看到太后,還有寧兒公主那一杯藥酒,我又醒了?天意吧,或者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說著譏誚的挑起嘴角看向寧兒公主。若非有此進宮這一遭,她還不知道她會何時的清醒過來。

    一聽這話,寧兒公主心下真是腸子都悔青了,眼前發黑。

    女人翻個白眼,無奈的伸手遞出了解藥,無巧不成書,可這也未免太過奇巧了?若說這丫頭命苦,是真苦。若說這丫頭好運氣,又無人能敵。幾次三番的居然都躲過了死神。

    「皇上。」總這樣僵著也不是回事,靖王和清王爺一個對視,靖王沉聲道,「皇上看這事如何交待?」他們眼中,正對太后縱容宰相頗為微詞,這會兒就送上如何一個驚天消息,是以,他們也覺得應該給宋菱歌一個交待,解決了眼前的不堪。堂堂皇家宮宴被這幾個賊人攪得烏煙瘴氣。

    交待?如何交待?小皇上看看母后,又看看寧兒公主,急了,搖著頭,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了。

    半晌,太后渙散的眼神微微聚攏一些,淒迷的目光在殿上一個流轉,「哀家來說吧,不要逼我皇兒。一切都是哀家的錯,往事如斯,不能倒流。我的錯,我認。我給你一個交待,但此事,寧兒,我的寧兒她並不知曉,所謂不知者無罪,與她無關,還請留她一條生路。」

    冷嗤一聲,宋菱歌垂首不語。留她一條生路。可當年為了她,可曾有人要留自己一條生路。同樣的想法溢於心頭,那女人也冷掃了太后一眼,勾起的笑是似而非。

    見她二人不言,太后只是漠然的微閉了下眼,深深一個呼吸,睜眼凝重的望向皇帝,「皇兒,傳旨,撤消福寧公主的封號,即日起入庵堂出家,任何人不得打擾其清修,只盼她能多做善事,添了自己的福報。」

    「啊,不,我不出家。」哽咽的聲音,寧兒不敢置信的搖頭。她不想出家呀。

    沒瞧她一眼,太后又道,「即刻御賜宋菱歌為永泰公主,恢復其先皇御賜之名龍錦寧,真心的祈盼在你以後的日子能永享安泰,賜住鳳華宮。至於哀家,我會給你倆一個交待。你們看如何?」

    哈哈……驀然間,宋菱歌嬌軟的笑聲迴響在殿上,越笑越狂,甚至淚水不可自抑。她本出身皇家,卻要被害她之人承認她的身份,永泰公主,永享安泰,何等的一個笑話。

    「宋菱歌,你太放肆了,母后這般的禮讓,你竟不謝聖恩,蔑視皇權,你,你眼中可還有朕,可還有祖宗家法?」心中慌亂至極,母后那輕冷的聲音,絕望的眼神,那一字一句,讓他害怕,他怕失去母后,一夕間,疼他的皇姐,不再是皇姐,疼他的母后,感覺也要離他而去,這一切都是因為宋菱歌,他恨她。此刻,那薄弱的惋惜也被這恨意所掩埋,眼裡只有恨。

    站直了身子,面向小皇帝,宋菱歌冷幽的挑高嘴角,「謝恩,十二年,我就先皇御封的公主,若不是你的母后,我何至於恨十二年,病十二年,孤單十二年,那滋味你能知曉嗎?你試過十二年只見過一個外人,只守著一個林子嗎?我何來要向她謝恩?」

    濃黑的眉頭皺緊,小皇帝倔強的盯著宋菱歌,不點頭,不搖頭,心中卻暗自為她的話難過,他沒試過,那樣的日子,他不敢想像。

    淡薄一笑,「永泰公主?」頓了下,美目流轉在華麗麗的宮殿,一聲輕歎,「娘說過,這裡是個金絲籠,她是一隻金絲雀,自小,她就告訴我高處不勝寒,這裡不是一個家。公主,出身皇家,我身不由已,可十七年過去,我孤單了十七年,你這皇權,你這祖宗家法,不過人前風光時的規矩,那些人後的苦處,誰人看清了?我不謝恩,你看到,責問我眼中可有皇上你。可你為何不先用祖宗家法去問責下你的母后,謀害公主,其罪不何?再有去問責下你的皇姐,堂堂一個公主,你卑劣手段殘害無辜的人,她的罪孽你為何不用祖宗家法?」

    「你,你血口噴人!」寧兒不以為宋菱歌會知曉她的所作所為。

    「是嗎?」不以為然的冷冷一笑,「那你可還記得四家村,那個有村民調戲於你,而你狠心下毒,毒害了整個小村子?」

    「你?」下意識的問了句,倏然醒悟,「你胡說?」

    「是嗎?」似乎胸有成竹的,「無妨,我有證人,我們可以請皇帝派人去查,然後稟公辦理。」如個惡魔的笑靨,閃著算計的光芒。

    「你……你……」氣得語不成句,寧兒咬牙切齒的瞪了她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回眸再次和小皇上交錯,「你恨我,是吧。這我能夠理解。天道蒼蒼,人道茫茫,所謂舉頭三尺有神靈,她作得孽自得她還。或許你覺得無辜,可有人比你還無辜。所以,即使你貴為皇帝,也沒有偏頗的理由。再有,這公主之號,正如你不願承認我一樣,我也不屑一顧,即便這會兒的所為只是為我十二年的冤屈尋個圓滿的結果,我仍是我,仍是宋菱歌。龍錦寧,福寧公主已經隨著寧兒的步入庵堂而灰飛。」她的話,讓在場地人不由一怔,不能理解她的意蘊。十二年的冤屈為何尋得圓滿,她卻如此的不在意。

    「皇上,雖然我不願承認我們的親緣,可仍是無法割斷那血脈的相連。此一遭,於你是大難,於凌天,未曾不是好事。剷除宰相這一毒瘤,扶肋你這一方平安,我做到了,也無愧於你。所以,我們二不相欠。」她的話立時讓大殿上再次的抽氣聲不斷,剷除宰相是她所為?

    「什麼?」本來癱軟的太后,倏然的直直的撐起了身形,「你說什麼,那個神秘人是你?」

    冷凝一笑,「對,是我,是我夜探宰相府,查到他府裡的秘密,意外受傷。又因為那時宰相謀逆之心昭然若揭,情勢危急,所以我進宮給你看病,結果被宰相遇見,找殺手殺害於我。」說著眸光轉向女人,菀爾一笑,笑得女人臉上難看。

    「然後,我詐死,暗中查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所以才有文熙進宮告知於你,讓你有所準備。說起來,我還幫了你一個大忙,不想知道為何宰相會乖乖的進宮嗎?若是他再拖上一個時辰,情形也許就不會這樣順利了?」

    「原來是你?」太后恍然的搖頭失笑。

    「對,是我作得手腳。雖然你很壞,但,我更不願看凌天大亂。」說著,有意的頓了下,回眸掃了眼眾人,目光落在尹天昊身上,微一停,又滑走。可這一眼,讓尹天昊心中一驚。難道自己和宰相的事,她也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人?原來這一切都是她作的,心底驀然一陣悚然。

    呵呵,突然間,太后笑了,笑得淒涼,「十二年,我一直不曾安生過。或許說,你的冤魂一直不曾放過我,我會常常夢到一付厲鬼模樣的纏著我,來找我索命,所以我以為你死了。可今天我很慶幸你活著。即使是用我的血祭奠你的冤屈,我也死得瞑目了。有你扶肋皇上,我凌天的江山再不用危機四伏了。」

    這時眾人才恍然,怪不得從未聽說過國師有師妹卻憑空出了個師妹,然後沒幾天這丫頭就死了,再然後,又突然冒出個國師表妹,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在搞鬼,人不知鬼不覺,扳倒了宰相謀劃幾年的辛苦。不知不讓人刮目相看她的深不可測,朝中有個這樣的公主怕是沒人敢再有異心了。是慶幸,亦或是害怕,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冷然的盯在太后身上,「你的血,祭奠不了我的冤屈,十二年的苦難如墨,染沉了我的心,你的死,你的血,於我,只是一結果的圓滿。」宋菱歌的話冷漠若刀,嗖嗖的凌遲著太后的心,也讓殿上的人無不惋惜,無不驚愕。

    又是一陣笑,笑聲慘淡,「無論怎樣,若是圓滿,但盼著你能用心扶肋皇上,保我凌天國泰民安。」

    「呵呵,你還真貪心。以為你的命很值錢嗎?」譏諷的揚了嘴角,又道,「我會保皇上到他成年前的國泰民安,但僅限於此。但這並不用你的命所換,而是我師傅交與我的一個使命。因師傅,我才有此下山之行,所以,你與這江山無關。」

    眼光得又渙散的一笑,「不管有沒有關,只要有你有保證就好。」淒愴的站起身,從來都是雍容華貴的太后,突然間的蒼老了十歲,嘴角含笑的望著小皇帝,滿眼溺愛,深深的,似乎有著千言萬語。

    驚恐的也站起來,小皇帝大聲的叫道,「母后,母后,你要幹什麼?你不要,不要有事,我不要你有事,我不能沒有你。」十歲的孩子,面對自己的娘這樣被人逼迫著,抓在手裡的娘的手,一點點的抽離,就要失去,他害怕。

    「我恨你,你為什麼要逼迫,為什麼一定要逼死她,這樣你就高興?你去死吧,我不要你的扶肋,我不要你當我的皇姐,你是個壞人!」瘋了一般,小皇帝也失了平常的故作高深,這一刻展現是一個十歲孩子真實的情緒。

    呵呵,蹙眉哀憐的失笑,就算她不逼她,難道,這等不堪的真實被揭穿她還有何臉面活著?

    「皇帝,不要這樣說你皇姐。若不是她,這會,你,我都已成為宰相的刀下亡魂了。是她救了你,我。是她救了凌天。所以,你要聽皇姐的,要尊重你皇姐。」

    「可是,她在一直在逼你,在污辱你。不,我不能讓人這樣的污辱母后,就是皇姐也不行。」眼眶裡的淚水,轉了幾個圈,終還是沒能忍住,順著他光滑細嫩的小臉滴在明黃的龍袍上,即便他是皇帝,此時救不了他的母后。若干後,每每的想起此一幕,心中仍是發酸,發疼。為母后,為皇姐。

    「皇兒,好好的守著江山,娘無論在那都會保佑於我兒,看著我兒。」含淚的微笑著,太后咬了咬唇瓣,抖著手撫了下兒子白嫩的臉頰,「母后累了,我先回宮了。」說著,又凝神深深的看了眼寧兒,不捨的一笑,「寧兒,在庵堂裡好好的清修。」這是她最後僅能為女兒做的。若非如此,女兒怎麼逃得欺君之罪?再有她也知曉女兒的行為,她……

    驀然轉眸,對著案前不遠的宋菱歌和那個女人,太后淒然道,「師姐,對不起。菱歌,對不起。是我的自私害了你們。禍福終有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此時,我的時辰到了。我也累了。這一次,我是真心的祈望你們能過得幸福。」

    古人常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

    太后腳步蹌踉的轉身,在眾人的目光中離開,直挺挺的身影,帶著濃重的悲涼味道,挺立是她作為太后的最後的一點尊嚴。

    小皇帝匆忙起身,慌亂的喊著,「母后,等我,母后……」突然的被龍案前的靖王拖住,緊緊的抱著他,不讓他跟隨太后去。太后的結果不可避免,讓皇上去,不過是加劇這結局的淒涼。

    「母后,母后」掙扎著,小皇帝的叫聲撕心裂肺。

    閉上眼睛,宋菱歌也是滿心的酸楚,一直想著報仇,可眼前,仇報了,她並沒有一點的開心,聽著皇帝撕心裂肺的叫聲,她的心也揪得難受。眼看母親走到盡頭,那種痛,她知曉。

    然後,她當著大家的面,揭穿了面具人的身份,並讓他們承諾不得再接受任何的對皇帝不利的暗殺活動。少閣主無奈,卻是失笑的同意了。這又讓朝臣大驚。她一個弱女,竟然能要求向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要承諾,並被應允,似乎不可理解。

    然後,她當著大家的面,明指北齊有人暗助宰相的實情。沒有挑明是誰,是不想讓二方的關係惡化,和平正是她所希望的,雖然他們只是以和平為幌,但即使這樣,只需多回防備,總比戰爭來得好。此一次,相信經由尹天昊嘴,北齊的不良居心也會消漲些。面對宋菱歌的責問,雖然尹天昊面上淡笑無虞,可內心的波瀾不次於朝臣面面相覷,這宋菱歌,未免太過神秘了。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怪不得宰相和他的謀劃輸得如此淒慘。也由此,尹天昊對宋菱歌越發的上心。二國的和平之約有效,可這婚事,尹天昊出乎意料的無條件願嫁,可對像必須是宋菱歌,這位不願承認自己公主身份的公主。結果,當然被宋菱歌拒絕了。想嫁,可以,有福星公主。可這樣,尹天昊又拒絕了,使得福星公主極其的尷尬。此和親的提議也只得作罷。

    然後……

    站到殿門口,門外已然是月朗星稀,疏落的幾顆星微眨著眼睛,一閃一閃,黑幽幽的夜幕閃著錦緞般的亮澤,幾朵浮雲,悠閒的飄飄蕩蕩。

    「菱歌,走,跟舅舅回家。」三舅舅笑盈盈的走近宋菱歌,心情暢快的如同雀躍般,他急不可待想把菱歌帶回家,帶給病重的母親看,或許這是天意,是妹妹對母親的牽掛,所以這個時候把宋菱歌送到了他們的面前。他為妹妹有這麼個女兒而驕傲。

    「回家?」一句話,瞬息間眼淚又衝入眼眶,她終有了親人,有了可能回的家。

    「是啊,快跟舅舅回家吧。」邱延寧一掃那妖嬈的媚行,淡雅而笑,也隨意附合。這一日,於他們真是一喜。

    站到人後,眼瞧著宋菱歌被家人圍繞,上官文熙遠遠地看著,一喜一憂。喜之,恢復了菱歌的真實身份,她有家,有家人了。憂之,莫名的他就是有種抓不住的感覺,似乎宋菱歌離他越來越遠了。

    事事總是難隨人意,樂極而生悲。他們這邊笑著,倏然間,自殿前暗影處,一道冷光疾如流星,猛若利箭的衝向宋菱歌,同時一把的銀芒射向了她身旁的舅舅及邱延寧等人。

    聽到惡風,宋菱歌迅捷帶著舅舅閃身躲開,不待回頭,一記利刃穿透肉身的悶響,及一聲悶哼,哼得宋菱歌心頭一顫,乍然回身,掌風狠辣的拍向偷襲之人。但聽一聲慘叫,一道人影遠遠的摔出去,正巧撞到宮門前的石柱上,立時腦漿迸裂,血花飄濺。

    「延寧,延寧/」一聲聲的驚呼,闖過宋菱歌的心裡,如一片陰雲遮日,本來響晴,溫暖的心境,倏然的緊繃起來。

    「不吵,我來看看。」蹲在邱延寧的跟前,宋菱歌凝神仔細的看著他的傷勢。

    一把柄為紫玉的匕首深深的插在他的背上,血汩汩的順著傷口冒出,鮮紅鮮紅的血色,被暗月的清幽映襯的有些陰森。迅速的檢查了他的傷勢,宋菱歌只覺得心中一顫,臉色發白,有些失神的搖著頭,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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