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重生塵心為快意
再次遇到子風和子雨,宋菱歌都覺得巧得不可思議。剛拐過一道山梁,山道一下子開闊起來,二旁的樹木疏疏落落的,並不繁茂,樹冠枝頭綠葉已被染上了仲秋的金黃。隨著風兒的掠過,落葉似片片的蝴蝶,飄落的是春生,夏長,秋涼的回憶和疲憊。
淺淺的蹙了蹙眉頭,停下馬在稍遠處,靜看著眼前的毆鬥,紗帽下的嬌顏淡淡一笑。他倆這是惹上什麼麻煩了被人追殺。
但見六個灰衣的男人圍攻著二人,同樣的下手狠絕,欲置二人於死地。注意到她的到來,灰衣人微一怔,見她沒有絲毫的動靜,倒沒有招惹她,只是招式更加的迅猛起來。
子雨和子風二人武藝不錯,以一敵三,一時間並不見頹勢,只是佔不到一分的便宜。當然這樣下去,吃虧的還是子風和子雨,這點,在場的人都明白。
端看這場毆鬥,自己遇害時慘烈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許是現代觀念的深植,她從來不認為自己可以隨便的剝奪別人的生命,雖然自己無故被害,她要報仇的只是那二個人。
在她心裡,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只有一次,當然她除外。所以一直以來,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她信奉殺人不過頭點地,做事總要留有餘地。可這樣的信條,再次的讓她無語,她又一次的死了,很隨意的被人剷除了,她的生命在他人眼裡輕賤如同一片落葉,讓她刻骨銘心,不禁也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
在山上一個月的思索,她終是領悟,這世道,並不是她所認知的,在這裡,皇權為天。在這裡,生命輕賤。在這裡,生存之道就是物競天擇。要想活著好,活得明白,強大起來才是硬道理。
說起來她從來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只是疲憊的心,讓她以為她可以漠視一切,所謂的生死不過是虛浮的過眼煙雲。幾世經歷的記憶,讓她厭了這個紅塵的紛亂,只想著快些完成使命,忘卻了人性的奸詐。她無害人心,別人卻有害她意,這虧吃了,嚥下,也幡然醒悟,即便是為了完成使命也不該這樣的冷眼淡對。
想她有幾世經歷的記憶,有五千年文化的沉澱,玩陰險狡詐,她好像並不比別人差。曾經的高傲讓她撞了南牆,死狀慘烈,既是再一次重生為人,她實在沒有薄待自己的理由,她要為所有的痛楚,所有的疲憊,尋個讓她心靈平衡的支點。好人,壞人,那是怎生的一個界限,好人不長壽,禍害一千年,此時此刻,她倒能體會到了邱延寧那妖精的禍害之論,「當個禍害有什麼不好?」。突然發覺當個禍害的確沒什麼不好。
思緒翻湧間,林邊灰衣人是越戰越勇,子風和子雨漸漸頹敗只有招架的力氣。微瞇著雙眸冷眼淡看著,她知道,如此再打下去,他們倆離交待不遠了。輕佻了下嘴角,當然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二人出事。
紗帽下的秀眉微微的攏了攏,瞇起的雙眸透著一絲的冷寒,嘴角微揚的伸手緩緩地從腰間抽出她的軟劍,掂了下,一笑,她還沒找人試過這劍,這身的武藝呢。不妨就用他們秀一下。
眼見一個灰衣人一劍刺向子雨,子雨一側身,躲過這一劍,不想斜刺裡一把刀掛著風聲掃向她的腰間,再躲已然來不及了,子雨只能使盡力氣的一退身,心生發涼,她知道,這一刀她是躲不過去。
可意料之外,這刀走一半,因為後背的疾風而至,讓灰衣人生生的把揮出去的刀抽了回來。跳身想閃躲這疾風,只一念間,灰衣人被劍風掃到,雪亮的劍尖硬生生在後腰劃出一道血弧,頃刻間血染灰衣。劍過,撲通一聲男人倒地。瞬息間的變化來的太突然過,不止子雨愣在當場,就是其它幾人見著染血倒地的灰衣人,也是俱是一愣,沒料到這個女子會有這麼俊的身法和劍法。出手如電,讓他們措不及防。
瞧得突然出現的宋菱歌,子風眼中倏然升起一絲希冀,她是宋菱歌嗎?在他的印象中如有此輕盈身法的女子只有菱歌。雖然他們都知道,也親眼所見菱歌死了,可自從她的屍體不翼而飛後,他們不約而同的希翼著宋菱歌沒死。所以上次在酒樓,他和子雨才格外的關注著她,及至後來酒樓裡的客人知道了那一幕不堪入目的曖昧,子風越發的懷疑起她就是宋菱歌。
想著,一個衝動,子風微有著顫抖的問向了宋菱歌,「你,你是……」
淡淡的一個嗤笑,「我什麼呀。累了,就躲一邊去。」邊說邊冷魅的抖抖手中趟過血,卻未留下一點血色的寶劍。
子風瞪了一眼宋菱歌,面上微有一抹不甘,卻還是聽話的退到了一邊。只剛才一招,他知道,這個女子要比他和子雨高出許多。凝眉打量著,隔著紗帽瞧不清楚她的容貌,只隱約的知道,紗帽下是張絕艷的麗容,不免有點失落。和子雨一樣,對於宋菱歌佩服,也羨慕。
剩下的五個灰衣人微怔後,互視了一眼,一個灰衣人立馬的蹲下查看傷者的情形,其中另一個男人沉聲道,「姑娘和他們相識?」低沉的聲音帶著磁性,也帶著一種怪怪的腔調。
不以為意的一歪頭,「不認識。」
男人聽了一皺眉,聲音不由的更冷上了幾分,「既是這樣,姑娘為何要趟這渾水。我等並不想和姑娘結怨。」
「我也不想,可是天下人管天下事,有熱鬧只想湊上一腳。當然,如果你們離開,就沒熱鬧了。」漫不經心的話,淡淡的傳入灰衣人耳朵裡,惹得幾個人灰衣人簇生惱怒。
「姑娘之意,這熱鬧,你是管定了?」男子陰寒的瞇起眼睛問道。
一笑,「也不是,如果你能告訴為什麼要殺他們,如果他們果真十惡不赦,我立馬走人。」
男子嗤了一聲,「姑娘是不是管得有點多。」
「算是吧。」淡淡的聲音輕飄飄的透著輕狂。
幾個男子又互視了一眼,會意的拋下疲累的子雨和子風,不打招呼的齊心的攻向了宋菱歌。
朗朗的一聲笑,「來得好。」邊笑著,宋菱歌邊揮劍和灰衣人打在了一處。
老話說:錢壓奴輩手,藝壓當行人。是不是有真功夫,拉出一練便知。五個灰衣人圍困著宋菱歌,可一伸上手,差招換式的幾十個回合下來,讓五個灰衣人是大驚失色。這女子一把劍舞得仿若游龍,密不透風且招式奇巧,雖然不夠凌利,卻招招讓人防不勝防,再配她輕盈若羽的身法,一進一退間,讓人眼花繚亂,即使面對他們五人也是游刃有餘。
不知道他們的心思,宋菱歌專注的使出她的招式。她知道,武藝同樣需要歷練。如果只是閉門自練,就算再厲害的招式,也不會有那麼大的攻擊力的,所以,她用出七成的力氣,和灰衣人專注的演練著每一招每一式,看他們如何的破解她的招式,填補自己不足的實戰經驗。這下可苦了灰衣人,眼下不是他們圍毆宋菱歌,倒成了她的陪練,被她逼得手忙腳亂。
旁邊子雨和子風看得同樣的驚詫不已。看她的身形,背影和菱歌一般無二,那聲音雖然多了絲玩世不恭的譏誚,卻有著同樣的淡薄無心。是菱歌,不是菱歌?還有她這深不可測的功夫,二人越發的迷惑了。
久攻不下,灰衣人的殺氣越來越重,招招致命的揮向宋菱歌,若不她的游刃有餘,說不準那一下她就命喪當場了。驀然一股子被輕賤了生命的怒意湧上心頭,他們有什麼權利處置別人的性命?難道說他們認為該死的人就真該死嗎?他們的刀劍無眼,不想死在他們的刀劍下,此刻,她還留什麼情呢?
犀利的眸光微微瞇起,貝齒咬在下唇上,眼瞧著三把刀劍從三個方向的同時的刺來,宋菱歌咬在唇上的牙齒不自覺的一緊,提氣一個飛身,輕盈的飛過他們的頭頂。與此同時,宋菱歌手腕使力,在翩然飄落的同時,劍尖被她灌注全力,若蝶舞般旋身輕掃,劃出一個優美的圓弧。
素白衣袂飄然間,宋菱歌穩穩的落在五個人中間,毫髮無傷,明晃晃的劍身在陽光下散發著一種拭血的幽光。而灰衣人似呆了,傻了,木然的站著,瞪著宋菱歌,少頃,轟得一聲,五個人齊刷刷的倒下了。
殺人了,她殺人了。這六個人的生命就這樣也被她輕賤了,只為何,她的心裡沒有一絲的懼怕?瞪眼看著倒地的五具屍體,頃刻間襲上心頭的是種快意恩仇的張揚。
兀自發愣,旁邊的子風和子雨也驚呆了。沒想到這神秘女子的武功如此的高深,五個殺手,一招斃命,那種怎樣的深不可測。此時立於汩汩湧血的屍體之間,素衣無塵,黑紗飄渺,猶如女修羅一般。
良久,突然的子風小心翼翼的聲音驚醒了沉思的她,「菱歌,你是菱歌嗎?」
怔愣了下,明眸睨向子風,本來很快意的心緒,碰觸到了子風那小心翼翼又略帶戒備的神情,他們看見她殺人了了?倏然的一股惶然衝進心頭,勉強一笑,「你認錯人了。」說完,微有些慌亂的騎上馬,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