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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名: 京城亂紅塵 第六十六章 生死一念二茫茫 文 / 醉楓林

    第六十六章生死一念二茫茫

    她知道,她又一次死了。死了,死了,一死,一了百了。既是塵緣盡了,何須再去牽掛。死,其實是種解脫,至少她是這樣認為的。

    又一次去了那茫茫的空靈處,一如五歲那年。只是這次她長大,也疲憊了。停在原地,歪了下頭,她知道這裡她出不去,更不會如小時候的亂闖,索性坐下的好。靜心的坐著,清空所有的思緒,放逐的心靈讓她安然的很是徹底。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驀然,有微光點點,似乎就在她的不遠處。抬眼看看,微一怔,又無動於衷的垂下了眼瞼,動也未動一分。心靜如斯,出不出去又如何?依然的閉上眼睛,獨坐姍然。

    樹欲靜,風不止。她靜然獨坐,可冥冥中好像有誰推了她一把,扭頭,四周幽黑的只有她一個。一個失笑,她自己都說不得為何笑,就是覺得好笑。

    出了幽黑的空靈之境,輕飄飄的身子浮在半空中,一輪圓月晃於眼前,星星滿天,空濛的夜色下,山影,樹影,重疊相錯,偶爾的一聲不知名的鳥或獸的叫聲從林間傳來,好像有些陰森,聳聳肩,可惜沒有感覺到害怕。

    又一個失笑,她就鬼,鬼會怕什麼?

    抬頭看看月兒,微挑起唇角又低頭想看看自己,人常說鬼無影子。這下,無法再成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了。少了影,只剩月兒和她一樣孤寂了。這下,預言成真,她真成孤魂野鬼了。

    想著一笑,低頭看影。垂眸間,眼前的情形,讓她的心驀然一緊。不曾想,不願看,可就在眼前,不能不看,不能不想。

    眼前她死了,被扔下了山崖,卻不想子夜會……他,看著子夜抱著自己,歪倒在地上,身下一片血色狼籍;看著子夜悲淒著清俊的臉盯盯看著自己;聽著子夜低喃說,菱歌最喜歡看他笑,說著笑了起來,笑容明媚卻滿眼的淚光;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摸索在她的臉龐,那般的細緻精心;看著子夜深情的一個輕吻,落在她染血的唇邊;聽著子夜喃喃的碎語,來生還會一起嗎?

    知道子夜喜歡她,可從不知道他的愛這樣簡單,這樣濃烈。手撫上胸口,既然她是鬼了,怎麼還有感覺。一種心疼的感覺。

    一直以來心太沉,她已然記不得愛和被愛的滋味。可眼前子夜的一聲,一句,一笑,一吻,這一刻,她的心好像被揉著,攪著,心疼,心酸,感動,感傷,說不清的滋味湧上心頭。眼中不自知的也盈了些淚光,搖頭一笑,這個傻瓜,怎麼樣說他才好。

    飄到他的身邊,想伸手扶起子夜,看看他怎麼樣了,可手穿過他的肩胛,又忘了,她是鬼,她碰不到他,他也見不到她。悲涼的失笑又浮上臉頰,他和她終是無緣。只是她想知道,子夜,他怎麼樣了,他因為她也死了嗎?忽然間生出些許**,她要救下子夜。抬眸看看週遭,夜靜林幽,秋風捲起林間落葉的蕭瑟,使得寧謐中又帶著詭異。斂下心思,子夜在這兒,夏逸飛呢?上官文熙呢?他們怎麼還沒有找來。她相信他們很快就會找來的。

    在林間一番盤旋,她看到了夏逸飛和上官文熙,他們正往這邊趕。鬆下一口氣,宋菱歌飄身在子夜的周圍,嘴角含笑的看著自己和子夜相擁,相吻的畫面,雖然狼狽,血腥,淒涼可在宋菱歌的心中,體會的是曾經她遺失的一種被愛的美好。體會是一種動心的感覺。也許這是她最後的相伴了,默然一笑,如果子夜知道,他,他一定又得傻傻的笑著看著她了,想著不自主的心頭暖暖。

    靜靜等待著,她不敢走遠,怕這走了,有什麼野獸出沒傷害了子夜。也靜靜思索著,這欲置她死地的可能人選……

    正思著,忽然的肩頭被拍了下,下意識的回過頭,微怔,又笑了,是師傅。一直在想她又死了,師傅這次還會來救她嗎?想想都覺得好笑,還說她曾是師傅點化的小仙,有她這麼笨的仙嗎?上次死了,是她小,無力反抗。這一次呢,其實是她大意了,傲氣作怪。一如當初下山時的高傲,完成使命她自己想辦法,可事到眼前,更深是一種無力的感覺。就算她再有本事,朝堂風雲莫測,她一樣的找不到頭緒,一樣死的莫名其妙。幾世的記憶只沉重了,疲憊了她的心,骨子裡傲氣依然,沒有讓她學乖。

    一個轉身,看向師傅,依如記憶中的優雅,聖潔,面帶微笑。看著師傅親人的親切溫暖讓她莫名的心生淒楚。如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般,倔強的嘴邊笑著,不說話卻淚先流,而且越湧越多。不為什麼,就是想哭。

    緩步的走近她,師傅的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輕歎搖頭,眼中有責備,更多是心疼。把宋菱歌擁在懷裡,並不勸阻她的哭泣,只玉手輕拍拍她的脊背,無言的安慰著她。

    好半天,哭累了,抬起頭尷尬一笑,「師傅,你怎麼來了?」在師傅面前,她總是不自禁很輕鬆,肆意的頑皮和調笑。

    「我不來,你就這樣?」師傅責怪的上上下下的睨著她飄浮的身影。瞧得宋菱歌心頭鬱悶的呵呵傻笑。

    「師傅,你要帶我走?」

    「嗯,去躺好,我們走。」說著睨了眼地上宋菱歌的屍體。

    順勢一看,宋菱歌忽然的一皺眉,「師傅,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子夜,宋菱歌小心的問道。如果她和師傅走了,子夜怎麼辦?而且此時她更想知道,子夜究竟傷得怎麼樣?

    微微一愣,師傅漂亮的唇瓣輕輕的抿了下,嗔了宋菱歌一眼,「菱兒,你愛他?」

    一個瞠目,嘻嘻一笑,「愛他,談不到,算是喜歡吧。而且他是為了我,師傅,他沒事吧?」

    微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師傅微有遺憾的眼神讓宋菱歌心中一緊,「師傅,他……」

    哎,師傅只微微的一聲歎,遞了顆丹藥給宋菱歌,「給他服下吧。」

    頓生喜色的接過,宋菱歌展顏一笑,「謝謝師傅。」

    轉身來到子夜跟前,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宋菱歌無奈的一回頭,「師傅,我無法……」她是鬼,她無法碰觸到他。

    淡聲的師傅開口道,「你喂吧。」果真,這一刻,她竟可以碰觸到子夜,小心的扶起他,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竟然順利的餵下了藥,心中不由嘖嘖生歎,神仙就是神仙。

    「那我們走吧。」

    「師傅,必須馬上走嗎?」

    淡睨著宋菱歌,師傅輕聲問道,「怎麼?」

    「師傅,雖然我無法再完成使命,但,我還有一個心願未了,我要去一個地方。」

    微一笑,師傅不以為然的說道,「誰說你不能再完成使命,這一劫,本就是你另一個劫數,不然,師傅怎麼會來。」

    「師傅,你來帶我走,我又不會死?」她問得極度的遲疑,這情形實在詭異的她都有些受不了了。

    嗯,很安然的嗯了聲,師傅淡淡的一笑,一點頭。

    翻了個白眼,趕緊的甩了甩頭。原來她和唐僧差不多,一劫一劫的過,恐怕劫數滿了,她的使命也完成了。那最後,唐僧取得真經,她,她還會重新當回師傅跟前的小仙嗎?欲問,一轉念,只是一歎,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師傅,既然如此,我更要去了。師傅可以等我嗎?」宋菱歌堅定的問向師傅。

    師傅淡淡的看著她,停了片刻,微微點頭。

    眸光一個閃亮,有些得寸進尺的撒嬌一笑,「師傅,我想……」

    師傅走了,眼前著夏逸飛和上官文熙終於找來了。怔愣著看著眼前染血的二人,夏逸飛和上官文熙同樣的一臉異色,小心的分開相擁,相吻的二個人,凝重的伸手一探,夏逸飛不由的一閉眼睛,轉開了頭。他的擔心終成事實了。

    扯下溫潤的面具,上官文熙有些呆呆的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宋菱歌和子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扭了下眉頭,倏然的蹲下身,抱起宋菱歌,輕聲的喚到,「菱歌,快醒醒,別睡了,菱歌,你身上有傷,我們回家去,我給你上藥。菱歌,你別睡了,睜開眼睛,快睜開眼睛……」不敢置信,那樣一個精明,淡薄,功夫不凡,謎般的菱歌,這一會兒的工夫人就沒了。他才認定了他的感情,認清自己愛她,可她,怎麼會去了,就這樣,匆匆的去了。

    見他如此,夏逸飛更深擰緊了眉頭,清亮的目光冷若寒潭,深不見底。幽冷中又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痛。也許在這一刻,他才會在心底裡承認自己對宋菱歌的關注,她的死,他竟也覺得微微心痛。

    悲涼的傷懷流轉在二人之間,只餘上官文熙碎碎的低語,不甘心,不相信,傷心著。斂了斂心底簇生的微痛。冷眸一挑,扯開上官文熙,沉沉的聲音透著陰冷,「上官,別這樣,菱歌去了,如果哭或傷心能讓她活過來,我來陪你。可眼前,不是哭了時候,我們應該先去找出是誰害了菱歌,為她報仇才對。」

    忽爾抬頭,抹了下眼中瀲灩的淚光,上官文熙曾經溫和的眸子裡噙滿冷寒,「報仇,對,不管這暗處的人是誰,一定要查出來,我決不會放過他。」

    一旁聽著他倆的這番話,宋菱歌心底,眼中熱乎乎的……

    宋菱歌死了,子夜重傷。這個消息,迎著清晨的明媚陽光傳到了有心人的耳裡,讓幾家歡喜幾家愁。

    太傅府中,自從上官文熙抱著渾身染血的宋菱哥出現在府門,太傅府一下子凝重起來。老太傅也是一臉的悲淒,早上還笑得明媚的丫頭,和他侃侃而談的丫頭,這會兒,不可置信。菱丫頭不是天命之女嗎?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去了?

    另一座暗房內,相爺聽著屬下的匯報,撫著下頜的手頓了下,略為蒼老臉上泛起一絲笑,微瞇的眸子犀利和得意並存,「辦得好,老夫也不會虧待你們的……」

    而在皇宮,寧兒公主聽聞了這個消息,喜憂參半,喜之,菱歌是上官的心上人,她一直在惱她;憂之,母后經她一治果真有了些起色,這樣半途而廢,母后的病,可還好得?

    邱延寧急如火焚的趕去了太傅府,他不相信菱歌會去了?那個心思剔透的丫頭怎麼會去了。苦命的菱歌,她還沒有還自己一個公道,還原自己的身份,甚至還沒來得及相認下她的外公及所以至親,而且她還有她的使命沒有完成,她怎麼會去了。是誰?是誰這般置她於死地?此時他妖艷的一張臉上寒氣逼人。

    菱歌的死,太過突然讓上官文熙,邱延寧等人不敢置信,可就在不久以後,發生了一件更令他們不敢置信的事。光天化日下,就在眾人稍離去商量準備後事的時候,只一會的工夫,而且還是有家丁看守著,菱歌的屍體竟不翼而飛了。

    重新回了她的家,睜開眼睛,看著她熟悉的竹屋,竹床,竹桌,竹椅,手撫過,由然而生的親切,盎然著她的心胸,深深的吸了口氣,她還活著……

    寧靜悠然的日子總是匆匆而逝,轉眼間又是一個月過去了。淡笑的端看著林邊衣袖翻飛,身影輕若游龍的宋菱歌,師傅平靜的點點頭,笑了。這次的虧也沒有白吃,菱歌越發的沉穩了,她的功夫也終於練成了。

    又上一個清風明月的夜晚,依然的月下,屋前。依然的一壺清茶,師徒二人各執一杯。喝了一杯清香沁鼻的新茶,微仰頭看看天幕幽深,星兒疏落,宋菱歌淡而一笑的扭過臉,「師傅,我又該下山了是吧。」

    淡淡一笑,師傅微點了下頭,轉而的又鄭重其是的對她說道,「菱兒,要完成使命,不是你一個人可以做到的,得到別人的幫助你才能事半功倍。所以不要吝嗇你的友情,甚至愛情。要認真的去愛,享受被愛,你一定要幸福。還有,這次一定要多多保重……」話只說了一半,師傅一笑,沒有再說下去。停了片刻,從袖籠拿出一個小錦袋,「這裡有二粒丹丸,可在生命垂危時使用,當然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它……」

    又是一個響晴的天,天藍,雲白,風也輕,一身素白,一頂黑色紗帽掩住了她艷色無雙的絕美,騎著一匹寶馬,一人一騎再次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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