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獨月孤影話塵心
月華如練,毫無睏倦之意的宋菱歌並未直接回客棧,晃蕩在月下,河邊,享受著晚風的輕拂,欣賞著燈影,月影交織中河塘朦朧的神秘美景。
踏上一座石橋,水韻迎面而至,指尖劃過石柱,很粗礪的感覺。下了橋,一片民居,錯落的粉牆,一家連一家,一戶挨一戶。
慢步著,不經意想起今晚的異狀,葉奕帆,他是什麼人?為何會有人要殺他,還是選取在如此齷齪的地方?還有夏逸飛為何會突然隻身出現?他又是什麼身份?
本不想在意,莫名的他們就繞在自己的周圍。下山有些時日,見過的人不少,記住的卻不多,讓她想忘都難。
知曉邱延寧是個少候爺,那夏逸飛?那上官文熙呢?直覺的他們的身份也不低。也許,有他們作朋友也不錯。不是因為身份,而是他們待她的真實。上官的神秘相陪,邱延寧的狡詐的算計,夏逸飛寒冰的冷眼,子夜的明淨和率真,不用虛偽作外衣,每人的目的很是清晰。只是她不願探詢,不願在意,不然他們的目的也許簡單,也許……
想起一段歌詞: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還有傷,還有痛,還要走,還有我。不曾孤單過?舉頭看向月兒,低頭看向影子,靜立的自己,形影相吊,對影成三人。
環抱雙臂,孤單的她,行於月下,單薄的影,時長時短,靜笑獨然,淡薄著滿身的憂鬱。
也許,她可以和他們一同上路,也許她可以帶上洛兒,也許她可以先治好妖精,也許……
失笑的皺眉,怎麼會有那些多個也許?其實一個人也不錯,無牽無掛,很是自在。可以騎上馬獨行天下沒有顧慮,可以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以……聳肩一笑,這左思,右想,竟是自相矛盾。哎,不想了,一切隨緣,一切隨心吧。
歎口氣,繼續緩步而行,不知道走出有多遠,面前一座高大的院落。但見,府門前挑著兩盞氣死風燈,燈下,一對石獺子耀武揚威。因為天晚了,府門緊閉,抬頭,門前一塊橫匾:沈府。一笑而過,繼續慢行。長長的粉牆蜿蜒出很遠,看來宅子一定很大。
沿牆邊,快到盡頭處,忽爾的從牆裡傳出一陣壓抑的啼哭聲。
略為好奇的遲疑了下,如此夜半時分,是人?是鬼?興趣的一笑,立身於牆畔側耳聆聽。
一個女子的哭聲,聲音低婉,透著哀傷,「不,我不能。我很想和你走,但我走,我爹,我娘,娟兒怎麼辦。沈大人不會饒過他們的。」
「玲兒,顧了他們,那我們呢?那我呢?」是個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很是急切。
「軒哥,對不起,我……」女子抽噎的說不下去了。
「玲兒,不要,我不要我們就這樣分開,不行,我去找沈老匹夫拚命。」
「不。」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拉扯聲,「軒哥,求求你,別這樣,忘了我吧,是玲兒對不起你。明天沈大人就著人送我們進京了,一旦入了相府,我……軒哥,忘了我吧,就當我去了。」
「玲兒,我們說好秋收後成親,現在,你讓我怎麼能忘了你,玲兒,我忘不了……」一時男子也悲淒的哭了出來。
聽故事般,宋菱歌站到院外,微仰頭望了望夜空,夜幕深幽。
這故事情形有點老,引不得宋菱歌一點的同情。她自己也感到納悶,自己這樣是不是太過冷心。相較的她比較感興趣這個沈大人?這是個什麼官老爺,聽故事又是個強拆苦鴛鴦,亂點鴛鴦譜的戲碼。只是這送京城,入相府何意?若不是送親,那就是送禮?送個把個美人作禮物,這是常有的事。
送入相府?忽然憶起,相爺的生辰要到了吧,樊城知州大人不就是準備了豐厚的壽禮。難道,這丫頭也是壽禮。送入相府,入相府……
思忖著,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一夜好眠,睜開眼滿室明亮,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倍覺輕鬆的起身,收拾。嫩白的手掠過眼前,動作一滯,有些失笑。這些天已經習慣了枯敗的膚色,習慣了他人眼中長得醜還出來嚇人的不屑,看多了只重外貌的膚淺,樂得自己輕鬆,這樣挺好。當然也有意外,就如上官文熙他們,眉頭一皺,怎麼又想起他們了,搖搖頭,再次的掩起風華,一身的粗布衣裳,上下瞧了瞧,滿身的隨意自在。
下樓用過早餐,牽著馬,宋菱歌上路了。
行走路過盈香樓所在的那條巷子,不經意,宋菱歌擰眉相望。
盈香樓尚未開門,一片冷清,樓門前紅燈籠依然鮮亮,一切安素如常,彷彿昨晚的意外不曾發生過。
收回視線,催促著馬兒,一人一騎向城門口奔去。
「菱歌。」城門口近在眼前,突然的從背後傳來一記熟悉的喊聲,子夜?
疑惑的停下馬回頭,果然是他。一身青衣,策馬迎著晨光向她奔來,明朗的臉頰上藏不住心思的,滿是急躁,滿是擔憂,好像出了什麼事情。
靜待著他,眼眸微瞇,他,這是?
策馬及近,不待她問,子夜急切的說道,「菱歌,你要出城是嗎?」
「嗯。」對他,總是冷漠不起來,不知不覺的就溫和下來。「有事?」
「菱歌,先別走行嗎?出事了,寧爺病了,很重,求菱歌去給看看好嗎?」說得急躁,卻滿臉的真誠。
「妖精出事了?」迷惑不解的蹙眉,怎麼是他病了?這情形有點亂。不過,既然是他病了……挑挑眉頭,淡淡一笑,「好,帶路。」
喜色頓生,子夜擔憂的神色一掃而光,看向宋菱歌的笑容開朗而略帶羞澀。撥轉馬頭,二人向來時的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