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終究包不住的一萬塊錢
專案組成員本以為攻破了錢雨的心理防線,但是錢雨對徐露的關愛與信任成功地讓他逃脫了這個險境。如果這樣咬死的話,那麼富得寶這邊的事情就基本可以和徐露還有錢雨說拜拜了,最多就是沒收錢雨在富得寶經營所得的一切非法收入,這個收入打到頂也就是幾個億的人民幣,對於錢雨的真正收入來說,影響不算巨大。而徐露躲開富得寶這邊的事情,也能輕鬆不少。
這樣問下去自然也沒什麼結果,於是晚上的詢問也是草草結束。
第二天,章子墨果然沒有食言,幫錢雨和家人安排了網絡視頻的見面,雙方都是在一個看不到具體環境的地方,通過網絡攝像頭見面,也沒有話筒等設備,想來是因為錢雨和徐露都處於被調查當中,害怕彼此之間發生串供行為。
看到屏幕上消瘦的李雪李冰,還有徐露,錢雨的眼淚刷刷地就掉了下來,這兩天的事情和章子墨話裡面透露出來的變故,讓錢雨一下子對人生想通了很多。從萬眾矚目的足球場上做一名叱吒風雲的球星,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階下囚一樣的人物,還有馬雲、廖偉這些人的變化,讓錢雨現在渴望守在自己女朋友的身邊,抱著自己的女兒享受天倫之樂。自己在綠茵場上再能進球又怎麼樣,人生的比賽不是比的進球多少,還是看看誰能夠躲過現實中的一道道暗礁,成功順利地抵達彼岸。
李雪李冰也特意讓有身孕的徐露多和錢雨見面,只見徐露一雙憂鬱的眼神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面容也變得蒼白,錢雨想看著屏幕上徐露擠出一絲微笑,但是又覺得這個微笑很勉強。
錢雨看著徐露伸出手摸向屏幕,必然是徐露在想通過這種方式觸摸到自己一樣,錢雨一陣心痛,連忙也把手放到攝像頭前,兩人的手在對方看來都在自己的面前觸手可及一樣,但是此時又不知道相隔千里萬里。
錢雨收回手掌,做了一個ok的手勢,同時略帶神秘地一笑,徐露似乎知道錢雨想要表達的意思,眼神中一絲興奮的神采稍縱即逝,兩人此刻完全知道了對方在想什麼,心靈相通。
就這樣無言地交流了半個小時,工作人員關了電腦,章子墨走到錢雨身邊,遞給錢雨一張紙巾擦眼淚:「沒什麼,她們很好,我們馬上還有一輪詢問要進行,你準備一下,不過在這次詢問之前,有一個領導想見一見你。」
錢雨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誰?」
章子墨笑著說:「你看到就知道了。」
章子墨把錢雨帶到了一個會客室,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站在窗前往外凝視,錢雨看著眼熟,一時間想不起是誰。
「陳書記,錢雨來了。」章子墨介紹說。
陳書記轉過臉來,錢雨這才發現,這是那個原來在深圳的市委副書記陳昌勤,但是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裡應該是在遼寧啊。
章子墨說:「陳書記是今年上半年調任我們遼寧省省委常委、省政法委書記的。」
陳昌勤擺擺手:「小章你不用介紹了,我和小錢也不算一般的朋友了,是不是啊,小錢。」
錢雨沒有想到能在這個地方遇見陳昌勤,意外的他只有點頭哈腰的份。
三人坐下,陳昌勤先是歎了一口氣:「小錢,把你叫到這個地方來也不是公安部的本意,但是沒有辦法,事情牽涉的太廣,而且中央這次的決心很大,現在不光是你,有很多人都在面臨和你一樣的審查,所以你必須把你知道的掌握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向專案組匯報,你也要相信政府相信國家,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
錢雨面對陳昌勤這種官話連篇還能說什麼,只好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點頭。
「你進來以後的情況我已經瞭解了一些。」陳昌勤說,「這也是機密,本來連我都不應該知道的,但是我很高興,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你和違法違紀問題有牽連,我老陳也沒有白交小錢你這個朋友,所以希望你能夠繼續好好地向專案組交待問題,力爭早日出去,你在外面還有什麼後顧之憂,我都會盡力幫你解決的。」
錢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了此前答應給林風安排進深圳大學的事情,於是說:「我還真有件事情想麻煩陳書記。」
說著錢雨就把林風的事情說了一遍,章子墨和陳昌勤面面相覷,這個時候錢雨還敢說這種事情,實在是讓人無語,何況,陳昌勤現在也已經調離了深圳,再說林風還是深圳長天的曾任主教練,老闆馬雲都進來了,林風還能乾淨嗎?陳昌勤趕緊把目光投向章子墨。
章子墨在旁邊說:「這個林風,原來是深圳長天的主教練,現在已經查實沒有問題。」
「好!我也算還你小錢一個人情,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我雖然離開了深圳,但是深圳大學的校長原來和我也算好朋友,我晚上就給他打個電話。」陳昌勤作為這麼大的領導,開了口不能食言,所以乾脆說是還錢雨一個人情,只是這個人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欠下的。
錢雨趕緊站起來:「我代表我教練謝謝您了。」
陳昌勤拍拍錢雨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現在小錢你是全國人民心中的體育明星,是偶像人物,希望你能夠為喜愛你的球迷,崇拜你的人們作出榜樣啊!」
隨後的詢問果然就證實了陳昌勤所說的這一點,原來這一輪詢問主要是針對馬雲在深圳長天期間的假球、買球乃至賭球行為,錢雨汗如雨下,專案組列出的證據和比賽的場次,幾乎每場都和自己有著若即若離的關係,要把自己說進去也可以,但是要把自己說的清白也不是那麼容易。
整整一天如履薄冰,如走鋼絲的詢問下來,錢雨的人幾乎就和虛脫了一樣,好在自己在深圳長天的實際比賽並不算多,幾場派系足球之間的比賽由於沒有懸念,當時林風也不知道是出於保護自己,還是雪藏主力的目的,都沒有派自己上場,這讓錢雨比較幸運地躲開了一些敏感場次的審查,包括深圳兩次對陣同省東莞的比賽,錢雨都沒有上場,甚至連球場都沒進。而一些場次,例如對陣瀋陽這樣的比賽,錢雨還甚至成為了黑哨受害者,被紅牌罰下。
周林川手中的材料翻到了最後一頁:「2004年中國乙級聯賽第六輪深圳主場對南昌的比賽,你進了一個烏龍球,導致深圳主場0比1輸給南昌,同時還給了南昌關鍵的保級三分,有人稱在比賽前,你曾經和江西足協的人接觸過,你對此如何解釋?」
錢雨的心頓時收縮到了極點,果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一件這樣的事情,居然在三年之後還有人提起,現在怎麼辦?自己是說還是不說?前面的事情大部分都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主要是一個取證的作用。而現在這樁子事完全和自己有關,怎麼去交待?關鍵的是,當時經手的還是徐露,現在兩個人不但是捆在一起的螞蚱,還是綁在一起的夫妻,如何坦白?
「我記不清楚了。」錢雨只好裝糊塗。
周林川的目光如鷹隼一般射向錢雨,身邊的章子墨此刻也注視著錢雨,這讓錢雨好不自在。
周林川繼續說:「根據我們瞭解,在賽前,江西足協的官員不但單獨請你一個人吃了飯喝了酒,而且還唱歌跳舞,對不對」
聽到這裡錢雨知道就沒救了,唱歌跳舞吃飯喝酒都知道了,那麼必然是當時在場的人也被關了,而唱歌跳舞幾乎就是自己和徐露還有那個足協的陳副主席了,那麼不用說,一萬塊錢的事情怎麼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