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熱身德國（五）
原來錢雨在不斷調整自己腳步的同時，思前想後，覺得怎麼也無法在不犯規的情況下，超越梅策爾德和默特薩克的身高，於是做出一個大膽決定，突然向球門後點立柱跑去，一個起勢踩著球門立柱就向上跳了起來，可能只有看漫畫的人才會想到去踩球門立柱往上跳，當初在東亞四強賽的時候，錢雨曾經借助自己一米九三的隊友楊帆完成了一個可以算史上最高的頭球，擊垮了韓國隊，但是現在沒有隊友可以借了，而對手的身高又實在恐怖的情況下，只有借助球門了。
在AC米蘭兩個月來艱苦鍛煉出的腰腹力量這一刻終於發揮了作用，錢雨踩著立柱蹭地就像一個會輕功的俠客一樣騰空而起，超越了人體極限的身影在球場燈光下分外耀眼，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錢雨在蹬球門起跳後，固然有高度，但是不能違背物理規律，他的人是往禁區外面飛的，不可能在往外飛的同時還完成向內的甩頭空門。
中國隊的教練成員包括足協副主席南湧全都傻站著看著這個難得一見的情景，德國隊的主教練克林斯曼則最先醒悟過來，馬上從錢雨身上移開目光，向隊員大喊：「守中路。」
德國隊場上的後衛隊員由於離錢雨比較近，一下子無法體會那種錢雨飛躍半空的震撼，於是馬上按照克林斯曼的指示，迅速往中路靠攏。
果然，錢雨的想法就是要把皮球點到此前套到中路的董方卓，這個時刻他已經完全在空中舒展了身體，面對孫吉海左路傳來的皮球狠狠向下用額頭一砸。
中路的董方卓是第一次和錢雨踢球，更是第一次看到錢雨這種匪夷所思的踢法，難免一瞬間腦海空白，看到皮球過來，竟然有點手足無措。
眼見著皮球呼嘯著到了身前，董方卓才想起來要射門，連忙拉開架勢，用右腳側身凌空抽射，而此時，弗裡德裡希、梅策爾德都向董方卓移動過來，董方卓心一慌，一腳抽射的準頭有些偏差，這個錢雨絞盡腦汁創造出的一腳絕殺助攻竟然被離門只有數米的董方卓抽到了另一側的立柱上彈出底線。
幾乎已經準備歡呼的天河體育中心剎那間被惋惜聲和歎息聲充滿了。
克林斯曼心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插在運動服口袋中的雙手不自覺地捏成了拳頭，好像還有汗水，不由得搖頭笑笑。
劉建洪幾乎同時擦了擦頭上的汗：「沒想到，在對陣韓國隊時曾經頂出一個絕世頭球的錢雨，今天面對德國隊又差點完成了一次絕世的頭球助攻，只可惜隊友董方卓沒有能夠把握住這個機會，也讓這次進攻沒有變成一個進球從而載入史冊，只能說這是屬於董方卓一個人的遺憾。」
就在球迷們還在惋惜這個球沒有進的時候，李成朋身邊的三女幾乎同時驚呼起來，因為半空中的錢雨在落地時無處可依，只好就地打了一個滾，在看台上遠遠看起來就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樣。
「沒關係沒關係。」李成朋連忙安慰她們，「這種高度不算高，你們沒看過上次錢雨跳的還高呢！」
李冰白了李成朋一眼：「敢情摔的不是你啊。」
李成朋一縮脖子，心想我招誰惹誰了。
不過錢雨在地上翻滾幾下之後，確實慢慢地好像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徐露和李雪李冰才鬆了一口氣。
「我怎麼看別人踢球沒這麼危險啊？」李雪問身邊的徐露。
徐露專注地看著錢雨說：「因為他踢球永遠和別人不一樣。」
上半場比賽隨即結束，中國隊以0比1落後的比分進入中場休息。
錢雨在落地之後感覺身體內骨骼有點震動，以往他這種高跳的動作都選擇了壓在對手身上，但是德國隊的球員一直對他踢得很文明，他有些不好意思壓別人，於是只有落在地上，雖然沒有扭傷或者拉傷身體，但是這種硬接觸還是讓他的身體骨骼略微有些隱隱作痛，這種痛感讓他慢慢地移動著自己的腳步往場下走去。
走到場邊，錢雨發現德國隊的替補席方向一個金髮高大的身影向他走來，赫然是德國隊的主教練克林斯曼，而且克林斯曼的眼神還對著自己，不由得略微停了停自己的腳步。
「聽得懂意大利語嗎？」克林斯曼突然用流利的意大利語和錢雨交談。
「能。」錢雨有些生澀地用意大利語說。
「你在AC米蘭這段時間踢得很不錯。」克林斯曼聽得出來錢雨的意大利語還不熟練，特地把速度放慢下來。
錢雨一下子找不到什麼客氣的詞彙，只好一笑。
這個時候，旁邊的攝影記者發現新大陸一樣，本都準備散場的他們又都聚攏過來，對著二人一陣狂拍。
克林斯曼似乎不介意身邊的閃光燈，而是繼續著自己的話題：「你的搶點很特別，但是還是要注意節奏。」
「節奏？」錢雨彆扭地說。
「對。」克林斯曼笑著說，「我賽前看過你的錄像，你的搶點成功率非常高，不過目前為止，你好像只習慣兩種方式搶點，第一種節奏很單一，第二種則顯得很混亂。」
錢雨默然，克林斯曼確實一語道出了他現在心裡的想法，最早他那種三級跳的方式路線太長，而且線路簡單，現在這種在巴雷西的啟發下重新創造的腳步則很凌亂，純粹為晃對手而晃對手，一旦對手不吃晃，那就很難辦了。
「你應該創造出一個專屬於你自己的節奏。」克林斯曼說。
錢雨詫異地看著他。
「這種節奏，在你的內心。」克林斯曼摸摸自己的胸口，又指指自己的眼睛，「而不是在別人的眼中。」
說完，克林斯曼拍拍錢雨肩膀，轉身進球員通道去了。
錢雨愕然地站在原地，克林斯曼的話因為是意大利語，理解起來有些緩衝的時間，而當他真正理解過來的時候，他突然感覺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絲光亮，而這一絲光亮就在他醒悟的這一瞬間被放大了。
錢雨突然明白了因扎吉、范尼還有蒙特拉與自己的異同之處，同樣是門前憑借良好感覺射門得分的隊員，他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每次射門總要花費九牛二虎之力還只能得到事倍功半的效果，而因扎吉、范尼這樣的射手往往在無形之間就能製造出殺機，因為他們有他們自己內心的節奏，而這種節奏，是防守隊員永遠都捕捉不到的。
克林斯曼球員時代也是一名偉大的前鋒，搶點射門也是其得力本領，現在對錢雨的一語道破，相同的感觸和際遇自然給錢雨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老錢傻站在那裡幹嘛？」李冰不解地問。
李成朋也專注地看著錢雨與克林斯曼的交流，看見克林斯曼走了錢雨還站在那裡，不由地說：「克林斯曼一定是說了一些讓錢雨開竅的話。」
「開竅？」這下輪到李雪好奇了。
徐露則有些領悟了李成朋的意思，有些詫異地和李成朋對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