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對面的一棟小洋樓上,明亮的窗戶裡,宛若柔紗似的窗簾下面,兩個身穿西服,顯然是不一般的人物,靜靜的站立著。說他們不一般,若是混混,那麼起碼不是一般的混混。若不是,那麼則非富即貴之人。右側那人,身穿瘦削,斜斜的靠在牆壁上。帶著圓頂禮帽,修長的風衣豎著領子。脖子裡面是標準的西裝,一條長長的白色圍巾,緊緊地靠在領子上。另外一人,則也是差不多的打扮,不過個子卻矮了半截。手裡拿著一支大大的雪茄,戴著一副茶色的墨鏡,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少爺,我看這些德國鬼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您一聲令下,兄弟們衝出去,把他們全給幹了!」
「屁話!老爺只讓我們好好監視著,並沒有給我們下手的權利,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叫我在老爺那裡如何交代?」叼著雪茄的漢子,不屑的啐了一口。
「是,少爺!」高個子恭敬的答道,不過,隨後想了一下,貌似疑惑的問:「不知老爺……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對這德國人,到底是拉是打?」
「我爹他老人家的想法,誰知道!不過,我倒是知道,他為什麼不動的原因。」
「原因?」高個子的眉毛揚了揚。
「因為,上海灘的大老闆,杜先生都還沒有出手啊。那邊沒動靜,你叫老人家他怎麼放的下心?不過,哼哼……聽說那個老五爺,倒是忍不住了。我到要看看,這個五爺搞得是什麼鬼。請吃飯?還是帝豪大飯店,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他陳老五有幾個銀子,還不就是靠著民國初年,走私幾個大煙瓜子,幾條破槍什麼的起家的麼?哼哼……」
「少爺,情況不對!」高個子突然緊張起來。
「什麼?」矮個子西裝聞言大驚,口裡叼著的雪茄都掉了下去,一把扯開窗簾。只見窗子外面,槍聲大作……
1942年農曆臘月三十,也就是傳統的大年三十,上海灘發生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火拚。在車水馬龍的大清早,大馬路上的電車都還在路上的時候,一顆突然爆炸的手榴彈,暴力的震開了人們的耳膜。隨後,整個上海如同沸騰了一般,駐上海的日軍八十三師團,派出了兩個聯隊,氣勢洶洶的對整個租界區,進行了鉗形包圍。幾輛頗具「威風」的日本奇哈式坦克,慢吞吞的開了出來。配合著大批步兵,將整個租界圍得是鐵桶一般、密不透風。
租界區的人惶恐了,見過一個手腕粗的炮仗扔到雞窩裡是什麼感覺麼?看看現在的上海,你就知道了。最先是租界區,從最初的m24手榴彈爆炸開始騷亂。到最後的,全租界區的難民、市民都瘋狂的四處亂跑起來。租界區外面的市民,見到開來的大批氣勢洶洶的日本士兵,雪亮的刺刀配合著那猙獰的面孔,膽小的市民們腦子一熱,立刻就想到了南京大屠殺上面去了。以為即將對上海進行大規模掃蕩的市民,立刻慌亂起來,小小的騷亂開始蔓延、擴大,無限制的發散出去。整個上海,立刻發了瘋口吐白沫,打擺子一樣的痙攣起來。滾滾如潮的人群,紛紛擾擾的難民,各種各樣披頭散髮、背包抗小,拖兒帶女的人們,瘋狂的衝出了自己的家門,如世界末日來了一般的亂跑起來。
為什麼出現日本人,為什麼有這麼多的日本軍隊,也開到了租界虎視眈眈呢?按照事後日本華北派遣軍,駐上海司令部對外聯絡官,瀨谷大佐的說法:「聽說租界區內發生了流血暴力事件,大日本帝國對此表示強烈關注!出於對租界區的安全,以及暴亂擴散的制止,我們不得不派出一定數量的部隊,對租界區的人民採取保護措施!」
「山本君,獨國人可能撐不住了,他們是大清早的出來逛街,身上根本就沒有攜帶任何的重武器。全部都是軍官佩戴的手槍,我們要再不去支援,恐怕他們……」
「哈哈哈,瀨谷君,知道為什麼你干了八年,僅僅是從中左升到了大佐。而我,山本一郎,僅僅用了4年時間,就坐火車一樣地,從上尉升到了大佐麼?」山本一郎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瀨谷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面前的山本。雖然說山本現在和他是平級,可是按照山本的晉陞速度,恐怕再過個五六年,肩膀上那傳說中的中將,也不是沒有可能呢!
「不要去管獨國人的死活,那是他們的事情,使館區之內的事情,我們也無能為力的呀……那是國際法規定的,大日本帝國的士兵,不能進入我們友好國家的領事館的,哈哈哈哈哈……」山本瘋狂的大笑起來。
「那,您難道不怕天皇陛下怪罪下來麼?這可是關乎於外交的大事件啊……」
「你懂什麼?大本營,甚至天皇陛下,可能都為獨國來的這群三隻眼惱火呢。這些狗咬狗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參與的好。要是這群獨國人死光了,死乾淨了,那才好呢!獨國的那個元首,一定會大發雷霆,進一步加強對我們的軍援。他們的手,沒有可能伸的這麼長的。所以,他們,他們即使是想報仇,也只有靠我們了啊……哈哈哈哈,瀨谷君,把你的一百個心都放到肚子裡去吧!重光葵將軍閣下發來指示,要我們依照國際法行事,不得干預!我們這次,可是照足了國際法的條款的啊,哈哈哈,看那幫子白皮豬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就這樣,奇怪的現象形成了:上海外灘的使館區,打得翻了天。滿城的雞飛狗跳,稀里嘩啦的打了個熱鬧,可外面的日本人,就是裝作眼前的全是潔淨的空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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