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血之吻
油燈似要燃盡，不時的「辟啪」作響，氣氛變的凝重起來，微弱的燈光晃動在每個人的臉上呈現出不同的表情。
赤烈的傲然，影的複雜，風的愧疚，夜的蒼白，以及他身後兩個人的恐懼。還有那個不知名的人的興奮。
新月有一瞬間是退卻的，她的腦海裡不斷的浮現出影曾經說過的話：「沒有人可以脫離暗影……」
這就是所謂的儀式，新月的心裡明明抗拒著，身體卻不由自己的向前傾去，把唇覆在了赤烈的腕上，腦中是空白的，以至於影在她手臂劃下傷口並遞給赤烈時，她竟沒有感到半分疼痛。
兩個人就這樣允吸著對方的血液，唇的溫度帶來兩人微微的顫慄。風與那個滿臉興奮的男人，也舉行了同樣的所謂效忠的儀式。新月知道他們將成為自己的影翼。
影出懷裡拿出三粒藥丸，分別遞到三個人的手上：「吞下去，如果有一天你們背叛了你們的主人，那麼你們將為自己的行為付出生命的代價。」
那冰冷的話語順利的從影的口中而出，沒有半點的情緒，這樣的儀式他參加了很多，但凡皇親國戚有需要暗影，他都定會出現，以確保藥丸真的當著主人的面吞下。
新月看著手中的那粒黃豆大小的黑色藥丸，想來也知道是控制他們的吧，就像是電視劇中演的那般，每隔多久就給一粒解藥，如果沒有解藥就會在痛苦中死去。呵呵！這樣爛俗的劇情居然真的在自己的身上發生了，逃脫無路，最終還是要淪為別人手中工具。苦澀在心中一點點的暈開，胸腔似乎被某種東西擠壓著，無法呼吸。嘴角勾起一絲的嘲笑，慢慢的把藥遞到了嘴邊。
「不用吃那藥丸。」新月此時眼中的空洞，嘴角的那抹嘲笑，讓赤烈的心中蔓延著某種莫名的煩躁。忍不住的出聲制止。
讓每個暗影必須吞噬這樣的藥物，是為了保證皇族的安全，影覺得這次赤烈真的有些過了，正要開口阻擋，新月卻緩緩的將藥丸放進了嘴裡，只是嘴角的嘲笑在臉上不斷的擴散著：何必如此呢？即使今天沒有這般的對待，日後恐怕也有別的方法控制自己罷了，與其那樣，要不如一粒藥丸來的省心。
儀式在在新月吞下藥丸後結束了。帳內的每個人依舊掛著不同的表情。
夜與身後的兩個人跪了下來：「請主人賜死。」那表情依舊冰冷，但夜的眼中似有種不捨的情緒在萌動著。
影看看面色越發難看的赤烈，又看看跪地的夜，想說些什麼，最終沒有開口，夜的去留由不得他參與半分的意見。
赤烈依舊不言語，只是盯著夜看著，新月腦子裡唯一閃過的念頭就是夜會被處理掉，想要開口，卻被影的眼神制止了。時間就在幾個人的喘息聲中靜止著。
也許赤烈的沉默在夜看來是自我瞭解的一種默許，沒有絲毫的猶豫，手中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臟。卻在最後的一個剎那，赤烈的手握住了匕首的刀刃，任由血一滴滴的順著刀刃流著，赤烈此時的心被一種稱為悲傷的東西填充著，從十歲夜出現在他的面前，名為主僕，卻像兄長一般的守護著他，看著他一點點的成長。他從未對夜說過半句感激的話，不是什麼所謂的身份差別，而是他覺得夜會懂，亦會明白他的心情。
赤烈的眼睛卻越發深沉的看著夜：「我這麼不值得你的信任嗎？」那聲音微微的顫抖著，隱忍著，卻還是透露著悲傷。
夜就那樣僵著了，在赤烈將自己手腕劃開的那一刻，他確實覺得有著片刻的心痛，不是自己即將死去，而是他覺得那個孩子不再需要自己的認知。
影利落的拿開那把匕首，給赤烈把手包紮起來。夜依舊跪著，臉上是摻雜了激動以及其他情緒的複雜表情。
「從今天開始你自由了。」赤烈轉身背對著夜，聲音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屬下願意終生追隨主人。」夜和身後的兩個人低頭，聲音卻是異常的堅定。
「你們三個回暗谷去吧。」赤烈轉身離開。夜的臉色隨著這句話成為死灰般的慘白。
而赤烈卻在出帳的那一刻又開口道：「如果願意回來，我等你。」
他知道夜不會拋棄他，一定會回來的。
新月從來不知是怎樣的經歷讓幾個如此冷性之人，原來也擁有著如此感性的一面夜起身後遞給新月一把鑰匙，告訴她用途以及通關的密語。影從懷裡掏出幾個小藥瓶還有一封信，遞給新月：「花匠讓我帶給你的。」
新月也不看，揣進了懷裡，她想問花匠最近怎樣，卻還是選擇了閉嘴。
「不要再想著給烈下藥，沒有人喜歡身邊有一個時刻威脅自己的人。」影的話依舊冰冷。
新月扯了扯嘴角，他不喜歡，有人問過我喜歡嗎？只是這話新月是不會說出口的。
夜似乎有在像風和那個不知名的人交代著什麼，兩人不斷的點頭，神情很是恭敬的樣子。
新月一旁打量著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風，幾個月不見似乎又長高了，臉色是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英氣逼人的五官，讓新月怎麼也無法跟暗谷時那張平淡無奇的臉聯繫起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看著正要離開的影，新月問道。她並不懷疑影這麼遠趕來為了找她，但同時又很費解，自己住的地方那麼偏僻，而且又不常出門，他為何能如此輕鬆的找到自己。
影卻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新月的手臂，然後和夜一起離開了。
風吹的帳簾呼呼作響，帳內只剩下了新月和自己的兩個暗影。兩個原本那麼熟悉的人，明明激動著，卻又隱忍著。
「姐」風的聲音有些嘶啞的低沉。
「小鬼……」新月想要說的是，小鬼，再見到你真好。可這話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變成了無聲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