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騎著駿馬帶著隨從伴著馬車緩緩行駛在街道上,魯安走在他右邊,時不時的回頭看看神色坦然的上官雲,心裡七上八下,他沒想到自己得罪的竟然的郡主,這可是其君犯上的重罪,輕則斬首示眾,重則株連九族。心中暗自慶幸,還好自己養了一群窩囊廢,沒把這裡兩個人怎麼樣了,要不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了。
步輕城本想阻止兩人護送,卻被心思縝密的步留香攔住,魯安的恐慌步留香早已看在眼中,記在心中。人去空餘身後事,冤仇宜解不宜結,既然他們兩人誠意相送,權當將功贖罪,恰好解去二人的心結,化干戈為玉帛,自己又免去車馬勞頓之苦,此等兩全其美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車廂中,步輕城根本不去關心車外的事,望著步留香猶豫半天,終於開口道:「留香,瑯嬛不比萬歲山,上下幾百人尊你為大,聽我一句勸,別在這裡惹事生非,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這裡是瑯嬛,我雖然沒有在官場混過,可是官場的是非黑白,我心裡跟明鏡似得。」
步留香沉侵在溫情脈脈的目光,長這麼從來沒有一個女人這樣勸導他,字字句句都語重心長,親切感人。步留香低著腦袋,宛如一個犯錯的孩子,鼻翼一開一合,胸脯一起一伏,沉思片刻,重重的點了點頭。
步輕城幽幽歎口氣,眉宇間流露出關切的神色,似乎生怕步留香誤會她這番話,解釋道:「我不是怕你惹事,而是怕別人傷害到你,若是這樣的話,我永遠不能原諒我自己,希望你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步留香一臉淺笑的盯著步輕城,那神情彷彿是在傾聽一則逗人的笑話,步輕城咬咬嘴唇,剛要開口,步留香忽然結果話茬,故意一驚一詐嚷嚷道:「你知道你現在的模樣好像誰嗎?」
步輕城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疑惑道:「像誰?」
「你好像我從未謀面的母親,嘮嘮叨叨沒完沒了。」說話的時候,步留香臉上帶著一絲悵然,一閃即逝。
步輕城聽他說的有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急忙用手掩住秀口偷笑道:「哪有你這樣編排人的,你又沒見過你母親,怎麼知道我好像她?」
「在我的睡夢中,總是有一個溫柔嫻淑的女子語重心長嘮嘮叨叨勸個不停,我一直以為那是我母親,如今我才明白,原來那是我媳婦。」步留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一邊說一邊點頭。
剛才還說自己像他母親,如今又說像他媳婦,這壞人兒沒事總是想著法子沾自己便宜。步輕城嬌羞滿面,雙手捶著大腿,嬌顛道:「誰像你媳婦……。」話雖然這樣說,可是臉上分明流露出我就是的神情,而不是像。
步留香指著滿臉漲的通紅的步輕城,呵呵樂道:「瞧,臉都紅了,還說不像,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步留香輕輕的捏著下巴,歪著腦袋促狹的步輕城調侃道:「你既像我媳婦又像我母親,不如以後我叫你媳婦媽媽吧!」
「呸……。」步輕城臉上紅了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嘀咕道:「媳婦媽媽,難聽死了,什麼亂七八糟的。」
「媽媽媳婦,這樣叫豈不更加亂七八糟的。你不喜歡沒關係,只要我喜歡你只能委曲求全了。」步留香摸摸鼻子,半真半假開玩笑道。
「見了我姐姐,千萬不要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我姐姐最忌沒志氣、輕佻浮躁的男人,所以面對她的時候,你的胸脯可以挺的高高的,腳步可以邁的大一些,話兒可以說的大些……。」步輕城收斂笑容,正色道。
「唉,我生的如此高大威猛,風流倜儻,貌比潘安,帥的掉渣,若是胸脯挺的高高的,腳步邁的大大的,在把牛皮吹破了。」步留香邊說邊故作瀟灑的撩起鬢角的長髮,反問道:「你就不怕你姐姐經不住本人的誘惑,以身相許怎麼辦?」
「就你……!」步輕城被步留香一番話逗的花枝亂顫,笑罷指著步留香奚落道:「你也不鏡子照照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做夢去吧。」
「鮮花總是插在牛糞上。」步留香呵呵一笑,樂道:「傾城呀,你應該開導開導你姐姐,哪有那麼多青蛙啊?找個蛤蟆湊合得了,別等到有一天蛤蟆都被搶沒了,只剩一堆癩蛤蟆啊……。」
步輕城哼了一聲道:「你這人恁的不老實,就知道花言巧語拐騙幼女。有本事這些混賬話你親自跟姐姐講呀。」忽然覺得鼻孔裡一陣癢癢,一個噴嚏脫口而出。
步留香恬不知恥的滿是戲虐之色道:「你看,你看,你姐姐想我們了。」
「不是想我們了,是想我了。」
步輕城一字一句叮囑道,話音剛落馬車嘎然而止,步留香心中一動,到了,終於到了。
「大郡主,我與魯大人路上巧遇二郡主,一路護送至此……!」窗外傳來上官雲的聲音,此人甚是圓滑,此將功勞許與魯安一半,至於是不是別有用心不得而知。
「二位大人辛苦了,緩過此刻,我一定將此事稟報父王,論功行賞。」
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官腔響起,此人正是步輕眉,一個讓步留香想忘也忘不掉的女子,顯然她早就得到消息,等待在此。續而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漸漸遠去。
「姐……。」步輕城興奮的大叫一聲,撩開車簾,下一刻已經衝出車廂。
步留香走出車廂的時候,步輕城背對著他趴在步輕眉的懷中。肩膀微微抽搐著,泣不成聲。步輕眉的目光落在步留香身上,一抹憤怒的神情乍現英氣蓬勃的眉宇間,眨眼間淹沒在溫情的海洋裡。目光匆匆一瞥,沒有半分留戀,那不是冷,而是赤裸裸的輕視。
縹緲的炊煙在枝頭翩然起舞
朦朧的晨曦偽裝了黑夜的寂寞
抬頭仰望
擱淺在心中的依舊是那雙
孤傲的如月亮一樣落寞
朦朧中又略見氤氳水氣的眼神
他以為
她是天使
原來那是致命的錯覺
她是女神
叩首膜拜的他只能是她親愛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