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黎明,谷中靜悄悄地,別說人跡,就連獸蹤也無半點,唯聞花間鳥語遙相和呼。
步留香醒過來的時候,幼虎蹲在他胸脯上,嚼著他的衣服玩的不亦樂乎,步留香抱起幼虎,笑道:「咪咪,我們回家。」
一人一虎在次來到潭邊的時候,湧入眼簾的情景把他嚇了一跳,只見潭的四周飄滿了屍體,魚、蟹、蝦、龜等等,樣樣俱全應有盡有。步留香心中琢磨,可能是自己與巨蟒搏鬥之時蟒毒沾在身上,下水之後,蟒毒擴散在水中,導致水中生物死亡。他惦記著老婆寨,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並未放在心上,匆匆收拾一遍,帶著咪咪潛入水中,順著吸力順流而下。
洞中幽暗無比,伸手不見五指,岩石林立,步留香順著急促的水流跌跌撞撞疾馳而下,洞中岩石的稜角早被急促的水流磨的光滑無比,除了渾身的疼痛,倒無大礙。不知道順著暗流走了多遠,步留香的心跳開始加速,心情漸漸急躁起來,他覺得此洞奇長無比,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一般。黑暗中,拿五指摸索著搭在咪咪的脖子上,咪咪的脈搏不急不緩的跳動著,強勁有力,想來並無大礙。
這個時候,隱隱聽到轟隆轟隆的水聲,又過片刻,水聲已然振耳欲聾,前面透著微微亮光。還沒來及的歡喜,步留香忽然覺得自己的身子從洞口飛將出去,飛出幾米來遠,衝勢已盡,直直往下墜落,從耳邊呼呼而過的風聲撩起頭上的長髮,在腦後恣意飛揚。步留香大叫一聲,瞇縫著眼睛往下觀看,心中踏實下來,下面居然是一個直徑幾十米的小潭,一汪潭水,清澈無比。步留香急忙緊攬懷中的咪咪,另一隻手護住掛在胸前的珠寶,生怕落水之時被擊散。
咚……,水花四濺,激起一層層的波浪,腦袋嗡的一聲鳴響,一陣天旋地轉的出來,懷中的咪咪巨力一扯,頓時脫懷而去。步留香在顧上許多,雙手拚命的扒這水,躥出水面,朝岸邊游去。
「嗷……,嗷嗷……。」
咪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上岸邊,見步留香游過來,親熱的爬在步留香臉上,舔著濕漉漉的面頰,步留香興奮的抱著咪咪,使勁的親了幾口,然後仰望著蔚藍的天空哈哈大笑。
坐在潭邊歇了一陣,將四周打量一番,只見外邊水流霍霍,順著地勢直流而下,河岸兩邊山石壁立,嶙峋巍峨。他又驚又喜,慢慢爬起來,沿著大河直下,邊走邊將四周的地形牢記在心,以備他日之需。
一虎一人沿著河邊的礫石一腳高一腳低的往下遊走,步留香身體虛弱,雖然經過一天的休息,依舊經不住長時間的行走,每走上一段時間便停下來休息一陣,他兩天粒米未沾,依舊沒有半天飢餓,身邊的咪咪歡蹦亂跳,絲毫沒有疲憊的跡象。珠寶依舊掛在脖子上,山林野外,看不到一個人影,所以步留香並不擔心有人謀財害命。
越往下走,地勢越開闊,周圍又無小道可循,步留香心中著急,無奈之下,帶著咪咪往高處爬去,希望借地勢發現村莊,然後找人詢問去萬歲山的路。
步留香沿著山坡往上爬,由於剛下過雨,地上比較潮濕,他本來就虛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半山山腰。這時候,已近正午,步留香手打涼棚極目而望,見南方低窪處炊煙穿過枝頭,裊裊騰起,心中歡喜,轉身朝炊煙騰起處疾馳。
步留香往前走了片刻,行進中,突然覺得身子不由自己的往上騰起,一張用拇指般粗細的麻繩編織而成的大網將他高高吊起,枝頭叮鈴鈴的鈴聲在清幽的山谷中傳出老遠。
「嗷……,嗷嗷……。」咪咪在蹲在地上,望著困在半空中的步留香一陣吼叫。
這是一張專門用來撲捉猛獸而特製的大網,結實的麻繩中間擰著特製的鐵蒺藜,兩個鐵蒺藜中間相隔大約有三指來遠,在麻繩上一字排開,大約為了防止猛獸入網掙扎或者咬斷麻繩而逃脫。明晃晃的刺尖閃著幽光,乾枯的血跡在鐵蒺藜上若隱若現,似乎在炫耀它的豐功偉績。
步留香蜷縮著身軀心驚膽戰的蹲在網中,一動不敢動。他的體重比較輕,身體比較小,這張特製的大網並沒有對他造成傷害,然而渾身的肌膚抵著一根根冰冷的鐵刺,時不時又傳來一陣刺痛,他怎敢輕舉妄動。步留香心中大罵,人也太缺德了吧,竟然弄出這麼個缺德的玩意。心中一尋思,又覺的慶幸,還好這裡不是一口插滿鋒利竹籤的陷阱,腦海中閃過一段很暴*力很血*腥的畫面,步留香的臉龐上露出一絲難看的神情。
步留香本想張口呼叫,突然想起自己脖子上掛滿珠寶,萬一遇到逮人,自己身體虛弱,該如何是好?他正在網中考慮叫還是不叫的時候,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步留香大驚失色,萬一來的是一夥壞人,那該怎麼辦?自己身體虛弱,如何應對的了。即使來的是獵人或者村民,假若貪戀珠寶而見利忘義,他們不必殺他,只要把他困在網中困上數日,他照樣死路一條。
「救命……,救命呀!」
步留香大聲呼喊,事到如今,只能見機行事。他又不得不叫,即使他沒有任何主意。他心中清楚,任何一個人被困在網中,求救是一件很正常事,假如一個人困在網中而不求救的話,這個人一定有問題,很嚴重的問題,前提是他不是瘋子或者白癡。
十來個人各持刀槍繞到步留香面前,一個個仰著臉望著掉在半空中的步留香,步留香見有人來,急忙叫道:「大哥,幫個忙,把兄弟放下去!」
一個貌似帶頭的中年漢子並不理會步留香的求救,忽然回過頭,朝身後問道:「小三,你說這個人像不像官府的人?」
「三哥……。「叫小三的青年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上前幾步,仔細打量步留香半晌,回答道:「不像……,滿身骯髒,長髮散亂,衣著襤褸,這分明就是一個乞丐。」
「是嗎?」中年漢子沉聲長喝,似在質問。叫小三的青年臉上露出懼意,縮著脖子用目光瞟著中年漢子的一舉一動戰戰兢兢的退回去,中年漢子不依不饒罵道:「你的腦袋是不是給屁*眼夾了?都不想想,一個要飯的乞丐怎麼可能跑到深山裡乞討,這麼簡單的事,豬也能想通,他就是官府的探子?」
「哈哈……。」
步留香實在忍不住心中的笑意,放聲大笑。
中年漢子忍不住仰起頭,喝道:「你笑什麼呢?死到臨頭了還敢笑。」
「沒什麼,沒什麼……,豬也能想通,大哥你牛,小弟佩服,如果是在地上,一定會佩服的五體投地,可惜身在空中……!」步留香連忙回答道,說著四下張望,卻找不到咪咪的蹤影。
步留香的馬屁令中年漢子身心順暢,朝身後的小弟招手道:「放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