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蟒,相互對峙著。
步留香是一個即使撞了南牆,也要把南牆撞塌的那種人,回頭,那不是他的風格。
石室唯一的出口在巨蟒的身後,想從那裡出去,簡直是異想天開。此刻,步留香已經做出最壞的打算,假如巨蟒敢輕舉妄動,他會毫不猶豫的毀掉神仙果,他得不到的,它也休想得到,這是他到目前為止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他的計劃很好,步留香自以為是這樣,臨死前能讓巨蟒獸性大發一次,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如果換做一個人的話,步留香心想他一定會痛不欲生。
然而,接下來巨蟒做了一個出人意表的動作,巨蟒忽然低下醜陋的三角形的腦袋,一團黑色霧氣從三稜形的獨角中噴湧而出,突兀的擠滿真個空間。偌大的石室,壁頂夜明珠的燭光宛如突然熄滅一般,整個石室伸手不見五指。
步留香大驚失色,憑著感覺,急忙伸手去取摘神仙果。
伸出的手還沒有碰到神仙果,一具冰涼柔韌的身軀依附著他的身軀電閃般纏繞而上,從腳跟一直纏繞到著腋下,下一刻雙腳離地而起,旋在半空中。
嘶嘶……嘶嘶嘶……。
巨蟒尖銳的嘶叫聲響在耳畔,粗長的信子吞吐中帶著粘稠的口水濺滿步留香那張因為恐懼痛苦而扭曲的臉龐,全身上下籠罩著一團冰冷的氣息,步留香雙手抱著巨蟒的身軀,拚命掙扎。越使力掙扎,身軀被蟒身纏的越緊,步留香覺得自己好像是一隻強健有力的大手緊攥著得麵團,巨大的壓力每增一分,身體便長長一寸。全身上下的骨骼承受不住生猛的力道,發出咯吱咯吱的悲鳴,血液漸漸在頭頂膨脹,呼吸越來越艱難,然而他每呼吸一次,本來通紅的臉龐上黑氣逾重一分。
黑暗中,步留香突然覺得一股勁風鋪面而來,勁風中夾著腥臭的氣味,難聞之極,彷彿是從九幽之下傳來的屍臭,令人做吐。千鈞一髮之際,步留香猛喝一聲,一股浩瀚的真氣沿著筋脈潮湧而起,竟然將緊緊纏繞在身上的蟒身生硬撐開三寸。雖然只有三寸,卻令步留香舒坦之極。
這三寸,不足以救他性命,只是延緩了死亡的時間。
嘶嘶……嘶嘶嘶……嘶嘶……。
巨蟒吃痛,它大概沒想到竟然從這個渺小的軀體裡爆發出如此巨大的力量,凶性大起,腥臭難聞的大嘴在黑暗中微微一頓,緊接著以更快的速度直襲步留香的腦袋。
步留香急忙偏頭,避過致命的一擊,聚集的真氣在偏頭中煙消雲散,蟒身隨即席捲而上。
卡嚓……。
鮮血飛濺,利長的獠牙在巨力的驅使下,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插在豆腐上,一插見底,似乎沒有半分阻力,穿過步留香的肩膀,前後兩排牙齒陷進皮肉,血肉模糊深可見骨。
「哎呀……!」
步留香吃痛,慘叫一聲,心中暗恨,「他*奶奶的,居然敢咬大爺,你以為只有你有嘴巴,有牙齒啊。」想著,步留香強提一口真氣,兩隻手繞過蟒身,死命的抓住忙頭上的三菱獨角,張口朝巨蟒咬去。黑暗中,步留香根本看不清下口之處是何處,顧不上許多,一口咬將下去,只聽「咯崩」一聲脆響,步留香覺得整個腦袋一震,似乎滿頭構造結實的骨骼都被震散架似的,嘴巴麻木一片,上下顎不由自己的打著顫,牙齒相撞,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步留香急忙側頭吐出口中的雜物,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自己將蟒身上的鱗片咬掉一塊,還是自己的牙齒被堅硬結實的鱗片蹦斷了。此刻的情形不容他多想,在次順過腦袋,找一塊柔軟之處,一口一口的咬下去。
嘶嘶……嘶嘶嘶……。
巨蟒吃力的悲嘶著,纏繞在步留香身上的蟒身漸漸鬆散下來。巨大的身體在石室內四處奔走,使勁的摔打著自己的腦袋,似乎想把這個不速之客趕下自己的腦袋。
步留香覺察的這個變化,求生的願望更加激憤,咬的更加起勁,一口接著一口,不敢有半點耽擱,他甚至來不及吐出口中的碎肉和血液。到後來,傷口太深,步留香的嘴巴已經咬不到鮮嫩的肉片,於是,他伏在傷口上,使勁的吮吸著血液,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咬不死你,老子吸乾你的血液,看你還能橫行到何時。
空氣中的毒氣漸漸的侵蝕著步留香的五臟六腑,往日裡小麥膚色般健康的肌膚如今變成一團漆黑,散發著黑黝黝的光芒,與漆黑的毒霧融成一片,在分不出彼此。他的神識開始漸漸模糊,他只是下意識的做著吮吸的動作。
黑暗中,步留香宛如一個飢渴的幼兒,伏在母親溫暖的臂彎裡,貪婪的吮吸著甘甜的乳汁。又如一個冷血的野獸,眼珠帶著一絲絲血紅的絲線,吞噬著自己的獵物,腥紅的血液順著他的嘴角在地上淌出一大片耀眼的血澤。
這個時候,他每吸食一口血液,他肩膀上的傷口處便湧出自身同樣多少的血液。於此同時,退回丹田的真氣似乎感應到危險的氣息一般不安分的躁動起來,一陰一陽兩股真氣開始繞著丹田旋轉,初時速度很慢,漸漸的丹田中間形成一個漩渦,漩渦中縈繞著一絲絲黑氣,隨著一陰一陽兩股真氣轉動越來越來,漩渦中的黑氣越來越多,顏色越來濃。
這種情形很奇怪,好像一台水泵不停的抽取他身上的黑氣一般。黑氣漸漸開始在步留香的額頭褪去,接著是臉頰,再往下是脖子,淡退的速度越來越快。
等到他身上的黑氣淡退的差不多的時候,一陰一陽兩股真氣在他丹田中急速旋轉著,速度極快,如飛逝的彗星托著長長的尾巴一般。黑色的毒氣隨著極速旋轉的真氣,填滿週遭空間。
然而,一陰一陽兩股旋轉的真氣並沒有停止,反而有越轉越快的跡象,最後化作一圈流光,似乎融成一片。
充盈在室內的黑霧,似乎也受到這兩股真氣的牽引,開始波動起來,漸漸的繞成一個漩渦,順著步留香的肚臍朝他體內湧去。丹田中的黑氣越聚越多,慢慢的凝聚成一個圓形的小球,小球表面黑氣繚繞,面目可憎。
一盞茶的功夫,室內黑色的霧氣悉數消失不見,巨蟒長長的身軀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步留香倒在巨蟒旁邊,亦如它一般。
旋轉著的真氣漸漸慢下來,他們中間的小球隨著旋轉的速度開始發生變化,宛如遭到兩股力氣拉扯一般,先是小球中間開始凹陷,隨著速度越來越慢,凹陷越來越深,最後分成兩個黑色的小球,分別朝陰陽兩股真氣湧去。
步留香的丹田里倏然平靜下來,一張太極圖悍然印在丹田中,形狀相同,顏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