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
一聲悲鳴,帝劍澹台出鞘。
昏暗的廳堂中,刺眼的白光一閃而逝,無名閣再非先前的無名閣,充滿肅殺之氣。劍光閃閃,這一刻天地間萬般生機死氣似乎全凝聚在劍光乍起之處,劍光閃爍,卻感應不到半點劍氣,這種感覺奇怪詭異至極點,無以言表。無名手握帝劍劃過虛空,動作緩慢而穩定,一分一寸一招一式都保持在相同的距離,相同的的速度,似乎事先用尺子量好一般。
這種對速度、距離恐怖精準的複製,令人歎為觀止。這一瞬間,無名不在是一名劍道高手,而是一名舞者,一名將殺人的劍術昇華為一種藝術的絕世舞者。
要知道,人的每一個動作能在最大限度持某一種速度,已經非常難得,更何況在瞬間多次重複同一個動作而沒有絲毫差錯。任何一個動作,是由眼睛、身體、四肢親密無間的配合而組成,而無名拔劍到出招一連串動作,每一個動作均像前一個動作,分毫不差,這本身已經是一個令人難以相信的奇跡,若非綰綰在武道苦修十幾載,必看不出其中的玄妙之處,怎教她不看得目瞪口呆。她相信,劍道如此造詣,普天之下只有無名一人耳。
綰綰第一次看到無名的劍術,秀口微張,匪夷所思望著望著神情肅穆的無名,心中升起一股頂禮膜拜的衝動。
劍式信手拈來,看似簡單,然而其中卻充滿千變萬化的味道,沒有絲毫空隙破綻可尋。劍有心生,手隨劍動,一招一式簡潔明瞭,無窮無盡,無始無終。
劍法至此,已達到鬼神皆愁的地步。
顯然,步留香無意之中暴露自己穴道已解,令無名心生戒備,這才悍然出手。
步留香胸無大志,不喜武術,雖然匆忙之中跟綰綰學了幾式,到危機關頭全然望著腦後,大堂中劍光閃動,依然籠罩住他週身上下,情勢危機,容不得步留香思索。爛記於胸的逆天步自然而然應危而生,步留香依著牆壁突然蜷起身軀,緊接著收起四肢,一連串的動作在眨眼之間完成,從容不迫乾淨利索。
他驟然縮起身子,周圍的空間登時增加一倍有餘,延長敵人攻擊近身的時間,無聲無息的劍鋒頓時失去目標。無名不急不忙,左手一壓右手背,緊跟著手一抖,劍光霍霍跟著步留香的身子激射而至,步留香在次危在旦夕之間。
無名變化劍式,不管如何自然流暢,這中間總會有一些破綻可循,步留香等的就是這一刻,呼吸間,手腳並用,轉身、閃避、止步、前進、折腰、側身……,一連串動作配合的天衣無縫,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自然,頃刻間繞過無名。
嗤嗤嗤……,數聲玉帛撕裂的聲音令步留香魂飛魄散,他每做一個動作,身上的衣服便被鋒利森冷的劍鋒劃破一道口子,細細的血痕如枯樹盤根般在他身上縱橫交錯,殷紅的血液湧出皮膚,妖嬈綻放。每踏一步,步留香倒吸一口冷氣,此刻,他心中有些慶幸,數日子自己苦練「逆天步」,終於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這是什麼步法?」
無名驟然轉身,古井不波的臉上露出一串詫異的神色,帝劍澹台冷對步留香,驚聲問道。無名身為劍聖,劍道的造詣,當今天下無人可比,只此一劍便試出步留香的深淺,眼前這個後生,內功粗淺,招式散亂,顯然不是什麼高人,然而他腳下步法,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讓無名產生一種驚艷的感覺。
世上竟然有如此奇妙的步法,居然輕巧的躲過自己得意的劍式。無名心中很清楚,即使是他得意的弟子雲飛揚,面對這一劍,也是九死一生,絕不可能這般輕鬆一晃而過。
步留香見無名手把長劍橫眉冷對,大驚失色,雙手握拳,驚恐萬分,口不擇言道:「你、你……,別逼我出手……。」
無名天外一劍,雖然沒有重傷步留香,然而在彈指間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這種膽戰心驚的經歷,令步留香觸之如髓,駭不可言。他相信,如果無名在出一劍,即使他沒死在劍下,也被自己嚇死。
無名微楞,續而指著步留香捧腹大笑道:「別逼你出手,居然有人跟我說這樣的話?你、你……,笑死我了。」
步留香遭無名嘲笑,備受打擊,心中尋思,反正都是死,與其這樣窩囊死去,還不如慷慨就義,至少在綰綰面前面子上過得去,想到這裡,挺直腰桿,喝道:「笑什麼笑,笑你自己啊?有本事,我從一數到十,你將我殺了,如果殺不了我,放過我們如何?」
「行!」無名興致闌珊答應道。
「恩公,緊守靈台,保持靈台清明。」依牆而立的綰綰急不可待的接過話茬,囑咐道。
步留香賊心頓起,不容無名出劍,急忙叫道:「十……。」
劍光一閃,帝劍澹台從容不迫的架在步留香的脖子上,鋒利森冷的劍鋒像一條毒蛇,吐著絲絲寒氣,令步留香不寒二顫。然而他並沒有聽到自己的叫聲,詫異之餘低頭觀看,只見無名的拇指赫然按在自己的啞穴之上。
他們兩人終究低估了武道巔峰的劍聖,無名劍道修為已經達到劍心通靈的境界,步留香當然不懂得緊守靈台。即使他知道,也不無補於事,就他那點精神力,在強大的劍心通靈面前不堪一擊,他心中的想法自然一字不漏的被無名竊取。
「我不殺你,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如何?」無名面帶微笑,不等步留香同意,倒踏一步,飄出兩米開外。
他已經悉知步留香的心思,甚至窺視道他心中不為人知的驕傲,窺探道這些之後,無名急忙收起劍心通靈。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劍道也一樣。劍道講究排除雜念清心寡慾靜修,劍心通靈雖然能感應到別人的心思,然而過多的窺視別人的心思,會對自己產生不利的因素,甚至影響自身的修為。步留香博學多才,而且的學習的知識理論超越無名所知的幾千年,甚至上萬年。他本想通過劍心通靈從步留香的意識海中找出自己想知道得事,然而掃過步留香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古怪離奇的念想,無名心頭一震,劍心通靈險些瓦解消散。
「你耍賴,這次不算。」步留香揉著嗓子,滿臉不服氣。
無名也驚訝之餘,也不生氣,點點頭。
「你號稱劍聖,在劍術方面世人望其項背,我心服口服,不知道劍聖大人的掌法如何呢?晚輩願意見識一番,你若能接的在下三掌,晚輩心甘情願服務於劍聖大人。」步留香眼珠亂轉,賊眉鼠目一副小人的模樣。一邊說一邊朝綰綰擠鼻子弄眼,催促她以自身功力衝開被封的穴道。
「鏗」!
帝劍澹台入鞘,無名背朝著雙手在次點頭。
步留香旁若無人的活動活動四肢,無名也不催促,興致勃勃的望著步留香獻醜,他對步留香很感興趣,確切的說,他對步留香的來歷及那套神鬼莫測的步法很感興趣。
良久,步留香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邁著細步小心翼翼的來到無名面前,深處手指在無名胸前的衣襟上輕輕一點,轉頭就跑,剛跑幾步,身後傳來無名冰冷的聲音,「第一掌……,還有兩掌,請把握好機會。」
步留香頹然轉過身,調皮道:「我給你開玩笑呢,剛才只是熱身而已。」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倏然,無名的身子恍惚中好像動了動,步留香突然覺得面頰火辣辣疼痛一片,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廢物,這個玩笑你開不起。」無名面色微怒,喝道。
步留香這才明白原來無名扇了他一耳光,他憑什麼教訓自己,自己怎麼就成了他口中的廢物?步留香很生氣,如果無名是一個女人,一個國色天香的女人,這一巴掌之辱他或許可以忍受,只是或許……。
步留香腳踩逆天步,立手為掌,體內的陰柔之氣應心而生,整個手掌頓時被一層寒氣籠罩,隱隱約約傳來冰凌破裂的聲響,他本來距無名不遠,眨眼間手掌直逼無名當胸襲來,無招無式,簡簡單單一掌。
啪……。
一聲脆響,無名感覺一股冰封天地的寒氣順著手掌逆流而上,無名眉頭緊皺,抖聲叫道:「幻陰掌?小小年紀居然修煉如此歹毒的武功,豈能留你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