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嫡出范氏一族,從小在范家鎮長大成人,十六歲那年雙親相續病故,從此,他四處漂泊,流浪在平川與劍城之間,依靠幫人做些瑣事賺取微薄的收入為生。至於他怎麼進的老婆寨,為什麼進老婆寨,這兩個糾結的蛋—疼的問題,即使他想回答,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步留香悶得發慌,偶然與手下兄弟聊天,問他們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范建掐指一算,在過兩天正是范家鎮廟會。說起范家鎮,范建顯得格外親切,對著步留香眉飛色舞徐徐道來,不過是說些范家鎮如何如何繁華,廟會如何如何好玩之類的云云。
步留香在澹台山莊一待就是十年,現在想起那個小的放個屁都覺得氣堵的地方,心中一陣後怕。他天生好動,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如果不是澹台暮雨相伴他幾載,恐怕早就悶死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雖然來到老婆寨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除了劍城之外別的地方他在無暇駐足。
初九,步留香、鐵牛、范建三人直奔范家鎮,趙寒山則守在老婆寨看家。
說來也巧,正好遇見背井離鄉覓他的步輕城。雖然十年前兩人相交甚深,只是人生哪能如他所願那般只若初見。步留香的外貌與十年前相比可謂千變萬化,古人有雲,女大十八變,更何況步輕城乎。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奈何歲月繁朱顏,縱使相逢亦枉然。
你上不上我娘,跟你是不是我爹有什麼關係?
這句話極具挑釁性,而且帶著赤裸裸的侮辱,沒有人可以忍受這樣惡毒的語言攻擊。范小虎和身旁的五名家丁一時間沒品味出話中意思,愣了片刻,一個個暴跳如雷。
「大哥,他是范小虎,范家鎮一霸,在這裡沒有人敢惹他們,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惹不起啊。」范建在一旁心有餘悸的勸道。
步輕城聽到這句粗魯不堪的語言,心中唾罵,罵人不帶一個髒字,而且惡毒的無以言表,這種人簡直就是一個沒有教養的無賴。雖然事情一直按照她的預想發展,說她心中不怕,那是虛偽,只是面對這樣一個無賴,不管他如何英俊瀟灑,如何挺身救美,她都不會心生好感,甚至有些期盼他們兩敗俱傷。
「你有種,大家一起上,廢了他!」范小虎惡從膽邊生,順手拽出深藏在腰間的匕首,朝著步留香撲過來,五名家丁不甘示弱。
步留香眼見不好,腳下倒踩逆天步,一溜煙躲到鐵牛身後。
城頭失火殃及池魚,范建知道自己的斤兩,出頭獻醜就免了,一看大事不妙,矮身躲在步留香身後,望著鐵牛偉岸的背影,心中長歎,別人的背後果然安全,難怪大哥總喜歡往二哥身後站,以後自己多多觀摩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砰砰砰……」
沉悶的街道上響起幾聲沉重的撞擊聲,森冷的匕首刺穿鐵牛的衣服,黝黑的皮膚上泛起一個個白點。金鐘罩鐵布衫護體,除非高手以深厚的內力震傷他的內臟,或者直接破去他的氣門,普通的兵器自然難傷他分毫。
范小虎望著恍如天神般嘿嘿直樂的鐵牛,訕訕的收回發麻的手臂,眼角的餘光瞥見大牛五指慢慢收縮成拳頭,關節承受不住霸道的力氣發出辟里啪啦一陣脆響,范小虎膽戰心驚,急忙道:「誤會,誤會。」
「你,你們找死。」
鐵牛剛說完這句話,原本滿臉憨厚的笑容立刻收斂,斗大的拳頭瞬息緊握,弓背如月,後背塊狀的肌肉宛如起伏的峰巒凸凹而起,清晰可見,此刻的鐵牛像一頭出山的猛虎,勇不可擋。
范小虎腿腳打顫,想逃勢必登天,危急中靈光乍現,從懷中掏出一打銀票遮住自己的南瓜臉。
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是范小虎的座右銘,因為他深信,錢不是萬能的,說這句話的一定是個窮人,一個清高到窩囊的窮人。
鐵牛掛著風聲的拳頭如范小虎所願,驟然停在銀票之前,此生頭一遭遇見此等稀罕之事,鐵牛有些茫然,回首望著步留香。
步留香從鐵牛身後探出頭,一把抓過銀票,意氣風發道:「還有嗎?」
「沒有……。」
范小虎望著賊頭賊腦的步留香,疑惑的搖搖頭,暗自把步留香的音容笑貌刻在心中,下次在讓老子碰到你,不把你整成殘廢,老子以後跟你姓。
步留香奸笑道:「鐵牛你還愣著幹嘛?大哥已經幫你掃清障礙,這次保準暢通無阻。」
鐵牛身體雖然巨大,行動起來十分靈活,挫身出拳,勢如奔雷一記猛拳砸在范小虎腹部,范小虎一聲慘叫,雙腳離地半尺來高,倒著飛出去,撞在身後兩名家丁身上,三人直接昏厥在地上。
另外三名忠肝義膽的家丁見少爺不活不死的躺在地上,心中苦不可言,萬一少爺有個意外,他們在劫難逃,范天祐的毒辣他們深有體會,如今這光景,由不得他們,反正都是死,還不如痛快的死在這個大個子手中,一了百了。
這三個菜鳥,哪裡是鐵牛的對手,鐵牛依舊不慌不忙,任憑鋒利的匕首刺在他身上,這點力道,紮在他身上跟蚊子咬一下沒什麼兩樣,可以忽略不計,鐵牛三下五去二吧三個人放在倒在地上,只是心疼身上這什麼衣服,這是可是大哥專門給他定做的,整個老婆寨只有他有權享受這個特殊的照顧。
「姑娘……。」
步留香見久無人應答,回頭張望,哪裡還有哪位女子的聲影。好心當作驢肝肺,好人真的沒好報呀,步留香苦笑著心中長歎。
幽怨的步留香把心中的惡氣發洩在范小虎身上,指著躺在地上的范小虎挑了挑眉頭,惡毒道:「鐵牛,廢了他的雙腿,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活蹦亂跳著只會禍害人家姑娘的清白。」
「爾敢……。」
憤怒的喝聲剛落,一股暗黑殺氣橫掃全場,鐵牛首當其中,反手將步留香護在身後,應著無孔不入的殺氣騰騰騰倒退三步,臉色一陣蒼白。機靈的范建,不知道何時悄悄的躲在人群中間,憂心忡忡望著步留香。心中暗想,大哥、二哥,你們兩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小弟立馬會老婆寨通風報信。萬一你們掛了,以後還有個人給你們收屍燒張紙。
一個穿著長袍的斯文中年男人緩緩走過來,背朝著雙手,精光閃爍的目光露出野獸般嗜血的殘忍,望著躺在地上的范小虎眼中閃現一絲溫柔稍縱即逝。
他再次抬起頭,怒意更甚,冰冷的臉龐上籠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黑氣,黑氣上下翻騰,夾雜著似有似無淒厲的慘叫聲,他彷彿魔神附體,又好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魂,讓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