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夜探劍聖閣()
北帝二十七年夏,劍城,深夜,天高月黑殺人夜。
一條黑色的人影潛伏在劍聖閣高高的院牆外側耳傾聽,人影全身上下一襲烏黑的衣服緊裹著窈窕的軀體,個子不算高,她沒用黑紗遮面,然而黑漆漆的夜色裡依舊看不清她的容顏。
十五年前,劍聖無名手持帝劍澹台,一劍驚退三大宗師,解除瑯嬛之危,迫使南方聯軍退居流沙河之畔。步擎蒼應無名之求,在青銅之都修建宮殿,賜名劍聖閣。這一年,青銅之都改名劍城,無名從此蝸居劍城,十五年如一日,無所動作。劍城在劍聖的威名之下呈現出一派前所未有的景象,這裡沒有軍隊駐守,除了百姓,還是百姓,十五年裡,劍城的繁榮超越了瑯嬛、南離、東郡,成為當今天下第一大城鎮。
劍聖閣院牆之外,黑衣女子雙腿彎曲成滿弓之狀,窈窕的身影呼的一聲拔地而起,跳起兩丈來高,牆頭遙遙在望之時,一跳之勢已盡。黑衣女子並不驚慌,手臂一晃,一條紅色的絲帶從衣袖之中閃電而出,絲帶盡頭忽然彎曲,勾住牆頭。黑衣女子手臂順勢一收,窈窕的身軀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輕盈的越過牆頭,悄無聲息的落在高牆之內。
劍城,劍聖閣盡頭聳立著一棟毫不起眼的小樓,小樓裡昏黃的燭光時暗時淡,白髮銀髯的老人閉著雙目盤坐在燭光之前,一動不動安如泰山。不知道名字的飛蟲繞著燭光時上時下,猛然間想透了什麼,轉身撲進昏黃的燭光裡,哧的一聲輕響,跌落在塵埃。此刻,老人突然睜開雙目,一雙有神的眼睛在昏黃的燭光裡精光爍爍,身前的燭火彷彿受到驚嚇一般呼的一聲朝一邊躲閃。片刻,老頭緩緩地閉上眼睛,紅光閃耀的臉龐愈發顯得出塵。
黑衣女子雙腳勾著屋簷,倒掛金鉤之狀緊緊依附在窗台旁邊,這一些列動作從開始到結束,乾淨利索,沒有半點凝滯的地方,沒有弄出一絲聲響。因為她心裡明白一件事,安坐在這棟小樓裡不是別的什麼人,他就是劍聖無名,雖然他生平事跡寥寥無幾,然而這天下沒有敢輕視他,她師父也一樣。
黑衣女子伸出食指,悄悄在嘴邊蘸一些吐沫,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放在窗戶紙上,片刻一個指頭大小般的小孔出現在她面前。一根細細的竹管伸進小孔,黑衣女子對著竹空吹口氣,竹管那端呼的騰起一陣白色的煙霧。此時,黑衣女子心中歡喜,這是只竹管裡放著她最得意的迷藥——**散。**散是一種世間罕見的迷藥,藥如其名,不管你是一個聖人,還是一位神仙,只要吸進**散的藥物,全身立刻癱瘓,猶如騰雲駕霧一般飄呀飄呀。
黑衣女子一個翻身貼著牆壁滑落下來,小心翼翼的推開虛掩的木門,一側身走進小樓,反手輕輕掩上木門,回眸發現一位白髮銀髯的老人安靜的盤坐在燭光裡。黑衣女子意氣風發的來到無名身前,俯下身子瞅著無名華白的鬍鬚,伸出誘人的小手毫不吝惜的扯下一縷花白的鬍鬚,順在眼前咯咯的笑起來。
目光流轉,只見一旁破舊的桌案上架著一柄古香古色的長劍,劍前檀香裊裊的騰著幽香。不用想,那就是傳說中的帝劍澹台,得澹台者得天下。她此次前來,就是為了盜取這柄傳說中的神劍。
黑衣女子仰望著帝劍澹台,眉宇間流露出一股難以遏制的興奮,二話不說朝帝劍澹台飛奔而去。
下一刻,黑衣女子突然心生警惕,在最危險的那一刻倉促的停下腳步轉過身軀,顧不得眼前的帝劍澹台。而她驟然頓足的那一刻,渾身功力晉入極致,兩條紅色的絲帶倏然躥出袖口,一片紅光綻放在身前,不知道在抵抗著什麼。
黑衣女子腳下踏著奇怪的步法往後急退,不敢有絲毫滯留。雙臂在身前越舞越快,兩條紅色的絲帶漸漸的化成一片耀眼的流光。
「噗……」
一聲清響,黑衣女子眼前的流光突然消失的一乾二淨,在覓不著一絲痕跡,兩條紅色的絲帶化作一團粉末飄灑在她眼前。一團黑影惡狠狠地撞在她胸前,黑衣女子的身體宛如狂風中的落葉離地而起,劃過一丈開外。
「轟隆」,黑衣女子窈窕的身軀重重的摔在牆壁上,小樓為之一顫,簌簌的灰塵從屋頂飄落下來。
黑衣女子雙手撐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一顆黑色的扣子不甘寂寞的在她面前滴溜溜打著旋,黑衣女子望著黑色的扣子心裡泛起一陣難言的自嘲,她苦練十五載的功力終究抵不住那顆扣子上蘊含的無窮殺意。
盛名之下無虛士,無名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
劍聖無名依舊閉著雙目盤腿打坐,胸前那排整齊的扣子獨獨缺少一顆。
黑衣女子在次苦笑,百試不爽的**散居然失效,她終究小看了劍聖無名。不甘心的撇了一眼帝劍澹台,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師父……。」門外有人恭恭敬敬的叫道。
「飛揚,為師要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無名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回答道。
東方剛剛泛白的時候,通往平川的大道上出現兩條人影,一高一矮,不是因為矮小的個子低,那個大個子的身高太過嚇人,普天之下能有他這麼偉岸軀體的實在找不出幾個。
矮個子之人正是步留香,半年前他被迫離開澹台山莊,帶著使命流落平川。走在他身邊的高個子是他的結拜兄弟鐵牛,鐵牛身材高大魁梧,生性敦厚老實,實屬十年難得一見的良民,一身橫練的外家功夫堪稱一絕,再加上他雙臂一晃有千斤之力,算得上一員罕見的猛將。偶然一天,步留香與鐵年、趙寒山相遇在萬歲山前,三人相見如故,於是面朝萬歲山起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八拜之後,三人報上年齡,步留香年紀最大,尊為大哥,趙寒山次之,鐵牛年紀最小。從那天開始,三人漸漸拉攏一夥刁民安營紮寨,佔據萬歲山佔山為王,並且為寨子取個很『淫』—蕩的名字——老婆寨,這些當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步留香的傑作。打此開始,他們靠打家劫道為生,每次搶劫有驚無險,倒也樂在其中。
昨天晚上,步留香在山上悶得慌,索性拉著悶而不騷的鐵牛去平川尋歡作樂。他們這夥人白天一般不進城,生怕被官府一不小心楸到小辮子,豈不玩完。
「大哥,前面有人。」一路上門聲不吭的鐵牛冷不丁一嗓子把步留香嚇一跳。
「什麼人,在哪?」步留香看著前面空蕩蕩的狂野,隨口問道。
「大概是一個死人吧。」大牛一邊說,一邊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蓋在步留香的腦袋上,糾正他的視線方位。「這邊……,在草殼裡睡覺呢。」
步留香掙脫鐵牛的大手,一腳踹在鐵牛的屁股上,不樂意的嚷嚷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隨便摸我的腦袋,把我的腦袋摸壞了不要緊,一不小心弄亂我這迷倒萬千少女的髮型就是你的不是了。」
鐵牛不好意思的抹著自己的腦袋,嘴角帶著憨笑望著一本正經的步留香。
兩人來到近前蹲在黑衣人身邊,步留香望著一身黑衣襲體的裝扮,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一看這人的裝扮,就不是什麼好人。鐵牛,你看看他什麼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大牛翻過黑衣人的身子,兩人同時目瞪口呆。
我的娘呀,世上竟有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