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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三十六章 願同塵灰 文 / 迦迦檀

    翌晨,霧嵐淡淡,東溟派的快船紫氣號,緩緩的駛離了襄陽郡城外的大碼頭,迎著涼風航行於沔水上,由慢而疾,破浪望北而去。

    單琬晶起身洗漱完畢,驀地想起昨夜拒楊廣於門外之事,嫣然輕笑,但她又生怕他心生不樂,便與商秀絢相攜著往去尋找楊廣出來,可是奇怪的很,她們倆踏遍了預料中楊廣應該處身的船上的各個角落,但就是不見他的蹤影,問了一些人,亦都說不曾見過他的人影。

    「秀絢,」單琬晶心下不安起來,她拉著商秀絢的纖纖素手,顰著蛾眉急聲說道,「你說,他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氣了,你看他都不知躲到哪裡去了,是不是已經下船,不辭而別了?」

    商秀絢回握住單琬晶的玉手,安慰道:「別急,他那人臉皮厚,肚量大,哪能因為這個就賭氣下船孤身他去了呢?況且他的那些臣下一個不少,他一定是還在船上。」

    兩女正說著,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她們心下都是一喜,連忙回眸望去,真的便看見楊正廣微笑著走了過來。

    單琬晶便待迎上前去,但猛地瞧見楊廣雖然在微笑著,但比之往日,卻似乎是有些勉強了,她芳心一怔,停住邁起的腳步,愣愣地望著楊廣,芳心暗自忐忑,意態頗為躊躇。

    楊廣很快便走了過來,他朝著單琬晶淡淡地一笑:「琬晶,你娘有事情要對你說,你這便快去她的房間裡吧。」

    單琬晶以為是自己與楊廣之事又起變卦,她臉色微變,焦急之色溢於俏臉之上,失聲疾道:「阿摩。我們的事情,不是說好了麼?」

    楊廣微愣,旋即明白了過來,他上前近身,拍了拍她的玉手,安撫她疑慮的心情,柔聲說道:「放心。你娘並不是要為難我們的事,只是有些事情要告訴你罷了,還有便是要向你介紹一個人。」

    單琬晶聽了,仍是滿腹疑竇,她望了望一臉茫然的商秀絢。又瞅了瞅朝自己示意無用掛礙的楊廣,在他再三催促下,終於一步三回頭地朝著單美仙的房間那邊走去了。

    望著單琬晶的背影好半晌,楊廣適才回目看著商秀絢秀美的俏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似有無限的憐惜,道:「秀絢,你跟我來一下吧。我也事情要對你說。」

    商秀絢瞧見楊廣那沉重的表情,芳心猛地一把就揪緊了起來,強自按捺下心內地疑問與不安,她咬了咬朱唇,靜靜地隨在楊廣的身後,向著空空無人的船頭漫步而去。

    此時旭日東昇,天高雲闊,清風徐來。涼意爽面,站在船首四望,頓可將兩岸的秋韻秀景收歸眼底,一時之間,心境亦為之而開。

    楊廣俊臉上的郁色輕鬆了少許。他扶著欄杆,凝目看著快速迎面而來地秀麗風光。平靜地說道:「秀絢,魯師叔去世了。」

    商秀絢乍然聽到楊廣的話,「啊」的一聲,轉而輕吁了一口氣,順著楊廣的話頭,疑聲問道:「魯師叔去世了?魯師叔是誰?」她一邊問著,腦海裡一邊搜尋著「魯師叔」這三字,電光石火間,她彷彿悟到了甚麼,臉色驀地蒼白了下來,嬌軀亦微微的一顫。

    「魯師叔便是魯妙子魯大師,也就是隱居在你地牧場裡的那個人,」楊廣回身過來,輕聲說道,「他也是我的師叔,早前在牧場之時,我便與他老人家相認識,之前那對飛天神遁,亦是他送予我地。」

    商秀絢之所以對魯妙子心懷怨懟,其實乃是由她的娘親青雅而來,四十多年前,文雅可人的青雅與才氣橫溢的魯妙子互相傾心仰慕,兩人即將完婚,結成神仙眷侶之時,魯妙子突然收到身為大隋信州總管的好友楊素的急信,說道隋皇楊堅有意伐陳,統一南北,並極力的邀請精於機械力的魯妙子出山輔助自己,共成男兒大業。

    那時地魯妙子年當壯年,高傲自負,亦不甘於湮沒於江湖之中,生怕青雅阻攔,於是索性拋下了她,星夜往去投奔已經被封為大隋伐陳水軍行軍元帥的楊素,為他督造「五牙」、「黃龍」等犀利戰船。

    而青雅在家苦候魯妙子不到,心傷不已,又迫於忿怒之極的家人的壓力,終於匆匆的下嫁了飛馬牧場上代場主,生下商秀絢。

    三十年前,魯妙子與魔門中強盛一時地陰葵派發生摩擦,本想尋好友向雨田、寧道奇為之出頭,不料兩人蹤跡杳杳,在被祝玉妍追殺並受重傷之後,無奈之下,他布下種種疑陣,然後躲到了飛馬牧場。

    見到昔日的情人已成他人婦,情難以堪地魯妙子終於幡然醒悟,悔疚不已,但事已至此,前緣已難再續,青雅雖得與魯妙子重聚首,但卻只能相顧無言,夾在家庭與心愛之人中間的她,鬱結難解之下,終於在三年前的一個風雨之夜,拋下愛女,悵然逝去。

    商秀絢自小便沒了父親,又見母親終日鬱鬱不樂,便已是對魯妙子不喜,再幼年失枯,雙親俱去,不覺間便將種種情由都歸結到魯妙子的身上,對他不禁滿懷怨憤,始終是全無客氣的冷顏以對。

    當此之時,商秀絢聽到魯妙子的死訊,她自忖道自己本該喜歡才是,但是,自己的心內,卻怎麼的這般淒楚難受,就彷彿是當日失去了最為摯愛的母親那樣的呢?

    商秀絢嬌軀不能自禁的輕輕顫抖起來,淚光瑩然間,模模糊糊的又看到了小時母親帶著自己去魯妙子的居室的時候,他拿出各般精緻的玩具哄逗自己開懷的情景,那些親切的聲音,那些慈愛的目光,十數年以來,那始終未曾一改地彷彿父親一般的關懷……

    商秀絢猛地掩住了小嘴,無聲地嗚咽哭泣著。兩行珠淚連成線一般的噗噗的砸下了船板,碎成了無數瓣——

    為什麼人總是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呢?

    楊廣喟然一歎,輕輕緊緊的將商秀絢摟抱入懷,他的右手緩緩地抬了起來,柔和地撫摩著淚人般的她的如雲秀髮,低聲地撫慰。

    「好了。不哭了,」楊廣湊到商秀絢的耳邊,柔聲說道,「不然別個人看了,還以為你夫君我不懂憐香惜玉。盡會欺負你呢。」

    商秀絢哭了一陣,心情稍稍的開解了些,聽到楊廣地話,她才注意到自己正在船首上與楊廣親密的摟抱著,心下一陣羞澀。她鑽出螓首,回頭一看,卻見後邊不遠處真的就有數名東溟派的男女弟子驚訝地往這邊看來。有人還交頭接耳,吃吃的小聲低笑。

    商秀絢吹彈可破地俏臉頓時飛起兩抹嫣紅,羞不可抑的跺了跺蠻靴,她猶自帶著盈盈珠淚,嬌聲嗔道:「就是你在欺負我。」

    楊廣凝視著她那梨花帶雨的嬌俏模樣,心內怦然一動,想到這曾經只會孤芳自賞地美麗女子,如今卻全心全意的為自己而綻放。柔情禁不住的源源湧起,他愛憐地笑道:「不錯,我就想欺負你。」

    「我要欺負你,三生三世。」楊廣不顧後面偷覷的目光,輕輕地捧起商秀絢暈紅的臉蛋。柔情如絲,緩緩地說道。

    商秀絢嬌軀一顫。她抬起明眸,凝睇著楊廣亮似星月的雙眼,輕柔地和道:「我……會一直等著你。」說完,她的玉頰又是一紅,回眸瞄了一下周圍越來越多的隱含嘻笑地目光,她猛地掙脫楊廣的手掌,別過嬌軀,以袖掩面,閃身飛奔,躲入了艙中。

    楊廣臉皮奇厚,聽到後面傳來了哄然笑謔的聲音,他嘻然側回身軀,瀟灑的揮了揮手,向周圍那些看戲的觀眾微笑著招手致意。

    哄笑愈發地響亮,聲響喧天,正在那兒大擺「坡斯」的楊廣,忽然若有所感,他轉眼看去,只見綰綰正赤著玉足,俏生生地站立在艙門內,她秀髮如瀑,白衣勝雪,面若芙蓉,柳眉彎彎,點漆明眸似笑非笑,她就那麼靜靜地佇立在那裡,卻給人一種飄然欲飛,蹁躚舞蹈的極動感,不動聲色間,已能教人神魂顛倒,不能自持。

    看到楊廣雪亮的目光橫空而來,綰綰的櫻桃小嘴微微張啟,嫵媚的嬌聲一笑,只見白衣一拂,眨眼之間,她已翩然飄進了艙心。

    楊廣微微的呆怔了一下,心中情不自禁的有些惆然,若有所失。

    秋風順帆,水流送槳,紫氣號的船速越來越快,剛近晌午,眾人已隨船進入了南陽郡的地界。

    南陽郡現下的大部城鎮均為立都冠軍、自號迦樓羅王的朱粲控制,但真正控制郡城的,卻是南陽三派四幫一會組成的聯合管制所,紫氣號航行的湍水,卻是從南陽郡的外緣穿越而過,途中,還要經過迦樓羅國水軍所駐紮的水寨。

    「姐夫,」寇仲放下碗筷,朝楊廣笑嘻嘻地說道,「反正順路,我們要不要先去挑了朱粲的水寨?」

    此時正是吃午飯的時候,這間船艙最為狹長的房間內,擺著流水席,這刻,船上的重要人物都已齊集於此,坐在案前共同進餐。

    主位席上,左首是已除去面紗的單美仙,依下是李秀寧、商秀絢、雲玉真、沈落雁,傅君瑜、游秋雁;右首上席自是楊廣,他的次下,則是單琬晶、綰綰、寇仲、徐子陵、跋鋒寒、宇文傷。

    九女俱是花容月貌,秀色可餐,這等陣容直把寇仲等人眼都看直了,連再次見到李秀寧、雲玉真、沈落雁的尷尬,都想不起來了。

    即便是宇文傷這大門閥閥主,亦禁不住的聳然動容,九女當中,尤其吸引人的,當然要數成熟豐滿的單美仙和美得叫人窒息的綰綰,便是以徐子陵的淡泊自守,跋鋒寒的堅韌心志,宇文傷的一甲子閱歷,亦忍不住地多看了兩人幾眼。

    反是楊廣,已是見多不奇,略為掃視一眼,微微一笑,便慇勤地向眾人勸酒,不時的還為近旁的單美仙夾去美味佳餚。

    旁人都道楊廣這是女婿孝敬丈母娘,但單美仙卻是知道自己這個女婿對自己實在沒有半分應有的敬意,看到楊廣那頗含侵略的意味的炯炯目光,她又羞又惱,但當著眾人之面,卻又拿楊廣沒半點辦法。

    席上的綰綰將這一切看得明白,眸中閃過了一絲的異樣是色彩。

    聽到寇仲的話,又將一塊糖醋魚夾放進單美仙碗中的楊廣,哈哈的一笑:「好啊,我聽說朱粲這人生性殘暴,轄地竟容許人吃人的慘事,早看不過眼去。嗯,小仲你先行前去,我隨後便到。」

    正捧著碗進食的眾女,雖然都見慣了人血死屍,手底下亦了結過不少人命,但聽及楊廣說道「人吃人」這事,她們臉色都忍不住的忽白忽青,商秀絢更是摀住了嘴巴,連連乾嘔。

    楊廣一見這番情景,亦知此時實是說錯了話,向著眾人抱歉地一笑。

    單美仙趁機一推碗筷,站起身來,向眾人淡淡地說道:「我吃好了,各位,請慢用,我先出去了。」

    餘下的眾女見狀,亦是沒了胃口,連忙推案而起,向楊廣等人告了聲罪,便隨在單美仙的身後,娉娉裊裊的走出外面了。

    「好在我已經吃飽了!」寇仲抹了抹嘴巴,嘿嘿笑道。

    跋鋒寒一言不發,不動聲色地繼續抓箸夾菜扒飯。

    「老跋,」寇仲奇怪地問道,「你怎麼沒反應的?」

    跋鋒寒停箸沉默片刻,適才淡然說道:「我在草原遊蕩的時候,曾經親眼見過無數次這種事。」

    房內的另外四名男人,一時都呆楞住了。

    好半晌,宇文傷突然放下碗筷,猛然起身,朝著楊廣匆匆施禮道:「陛下,微臣先行告退了。」

    「嗯。」楊廣見這個養尊處優的大閥主臉色發青,知他的武功修為雖然高深,但在吃飯的時候聽說這種事情,只怕亦是有所不適,便揮手準備放他離去。

    「對了,叫船上的人注意,不要節外生枝,驚動迦樓羅水軍,我們有要事在身,不宜在此生事,阻攔行程。」

    「是,微臣這便去傳令。」

    「寇仲和子陵那等出身,不忌這事還情有可原,」跋鋒寒定定地看著楊廣,淡淡地說道,「怎麼陛下也全無反應?」

    楊廣的目光突然變得悠遠深邃:「你是見慣了,我卻是聽慣了。」

    附:章題「願同塵灰」出自李白《長干行》中「願同塵與灰」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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