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封死出口
仙辰的聲音從高空再次墜落下來。
墜落的同時,也把仙奕的心摔得粉碎!
想不到,仙辰竟然這麼狠毒,把太陽命盤的出口給封死了。
仙奕的嘴角咬得緊緊的,彷彿是一條堅硬的鋼絲。
「要我交出來也可以,你把仙嵐送進命盤裡,我就把伊紗貝兒送出去。如此以一換一,不是很公平嗎。」
仙奕的心雖然很恐慌,可是還是強壓鎮定下來。
「哼,那你就好好地在裡面反省一下吧。」
仙辰下了最後的通牒。
「三哥,我們可是兄弟呢。你這樣關著我,不怕其它兄弟傷心嗎,不怕父王怪罪下來嗎?」
仙奕不得不把天帝給抬了出來。
可是,仙辰並不懼怕。
「仙奕,你現在是天界的罪臣!與冥界勾結的罪臣,罪孽深重,罪該萬死,所以我關著你,兄弟們會很高興,父王也會很欣慰,因為我把一個天界的叛徒捉住了!你就等著受死審判吧!」
「放我出去,我要見父王,你沒資格關著我!」
「父王不見罪臣,現在天界的一切,由我來代勞,你就好好地呆在裡面反省吧。你要是知罪自盡,我也不攔你!」
仙奕大笑了起來:「什麼叫「畏罪自殺」?我犯了什麼錯!哼,真是可笑之極!」
他擺了一下寬大的衣袖,綠色圖騰的袖底上染滿了一圈包圍的污漬。
彷彿是一園子的碧藍野草,被石油所污染。
「真是不知死活,犯了滔天大罪,竟然不自知!跟冥界相勾結,擅自成為冥界惡靈的寄主,把這些惡靈帶進和平神聖的天界裡,污染整個天庭,罪加一等,不可饒恕!我現在只是關著你,算是對你仁慈了,你就等待發落吧!」
仙辰憤怒的聲音,再次響徹雲霄。
整個太陽命盤都被這一吼聲,震盪。
一陣凌厲的風,襲捲著烏雲閃電,從高空突臨。
一條龐大的閃電,如毒鞭,辟啦,狠狠地抽了下來。
電閃雷鳴,轟隆作響。
使得隱藏在樹梢上的曼華攀附困難。
他的力量越來越薄弱,神智越來越迷亂。
仙辰的力量強大無邊,可以任意控制大自然的力量,他的內傷還未痊癒,現在又被閃電雷雨震得刺痛難忍。
血腥之氣,迷漫在空中。
刺鼻的血腥,卻讓曼華的神智稍微回神了。
生與死,就在此一役。
要努力活著,是一種信念。
因為,他還有所牽掛。
這世上,最讓人不忍離去的,就是「牽掛」兩字。
有所負擔,才能有所成就。
這是生存的壓力,也是動力。
他必須把伊紗貝兒送出太陽命盤。
他要她活著!
即使,她與他不再生死同命。
即使,她已經完全把他遺忘。
即使,她與他,不再有明天!
如果你不能活在明媚的陽光底下,那生活還有什麼意義呢?
曼華咬著唇瓣,血絲鮮紅,像一朵盛開的薔薇,在寒風中,有著巨烈的疼痛。
他決定把紫珠同心從她的體內取出。
也許,離開是唯一能救她的方式。
即使,這種方式,會讓他沉淪地獄。
一片金陽光線,出現在太陽命盤上。
仙辰寬大的白色衣袂,正隨風飄揚。
他滿頭淡金色的長卷髮,正像海浪一般翻滾著。
他的力量,就像壓抑的大海一般,沉默不發,就一片靜謐。
可是,一旦發動戰爭,卻可以吞沒一切山巖峰巒。
仙辰的影像變得龐大無比,他高空俯視著仙奕說道:「現在,天界的一切事務都由我代勞,明日將審判你!你好自為之吧。天界的叛徒,犯下滔天大罪,按理,罪可當誅!可是,伊紗貝兒是無辜的,你如果還有些覺悟,就把她交出來,不要讓她跟你受罪,枉送了性命!」
風凌厲,雷雨交加。
仙奕對著太陽命盤上仙辰的影像,說道:「在我心中只存在一個真理,那就是真正的強者,才有資格說話!只要,我戰勝了你,歷史就由我來掌控!我說是雨便是雨,我說黑便是黑!所以,你現在還沒有權力來處置我!只有真正打贏我的人,才有資格給我定罪!所以,現在還不是你得意的時候。天界,強者為王,敗者為寇!而我還沒有戰敗!」
他滿頭的冥蛇,張開著巨大的血盆大口,衝著仙辰的影像噴射著一團團的火焰。
仙辰掃來一片烏雲遮擋,說道:「冥界的低等生物,竟然也敢在我的面前造次,真是不想活了!仙奕,今天我不再念及兄弟之情,從此以後,我們將站在敵對的位置,我天界將永遠把你除名在外!用冥界的惡靈攻擊天界神明,實在是大逆不道的事!仙奕,這全是你自找的!」
曼華心中一片焦急,要想救出貝兒。
必須先逃出仙奕和仙辰的追蹤。
那只能先反追蹤了,只要知道他們的方位,就能暫時逃脫他們的眼線。
曼華伸出手掌,屈指一翻,食指和中指,浮生出一圈藍色的光暈。
光圈過後,兩朵紫藍色的薰衣草,橫生出來。
薰衣草,瓣瓣瑩澤,通體紫藍,光華四射。
曼華銜著兩枚薰衣草。嘴角勾起一個彎月的弧度,念了三個字:「薰衣結」!
一觸即發。
以光之速,疾馳著飛向半空中交戰的兩人。
只要確認了他倆的動態,他也就能見伺行事了。
曼華猛吸了一口氣,他現在要跟時間賽跑。
以最快的速度,把伊紗貝兒從太陽命盤救出去。
他化身為蝙蝠,來到一處幽暗的隱蔽之所。
他立在黑暗裡,而距黑暗一米開外就是太陽普照的地方。
光明與黑暗,只隔一米。
同樣的,天堂與地獄,也僅差一米。
幸與不幸,全系一米之間。
有太陽的地方,綠草才能常青,同樣的,百花才能滋養盛開。
幽暗的光線下,看不清他沉默的表情。
他孜孜不語,攤開手掌,在一片藍色守護光圈之下,出現了一位滿頭粉色青絲的女孩。
此刻,在他的保護下,她暫時安全地沉睡著,雙睫輕翕。
如同墜落人間的天使,粉黛嬌柔,俏顏鮮艷。
他蹲下身,把她放到有太陽的地方,因為那是她所喜愛的。
可是,下一秒,他又重新縮回到黑暗之中。
陽光,他心所嚮往之,然,身卻有所不能至。
愛上陽光,卻終生不得親近。
這真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這世間,有一種愛,在愛上的那一刻,其實,就意為著死亡。
曼華跌坐在幽密的草地上,湛藍的眸子裡一片低垂。
他把手輕放在貝兒的手心上,靜謐了一分鐘,往事煙雲,一片又一片接踵而來。
小小的貝兒,小小的他。
小小的他們一起種白色薔薇,一起玩耍,一起成長。
小小的貝兒總說:「我只是想溫暖你,握住你的手,一直握著!請不要再推開我。」
回憶的碎片,是堅硬的碎玻璃,把他的心割得支離殘缺。
也許,失去記憶,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不會像此時的他如此的無助與淒愴。
原來,他所深愛的,就是一種殘缺的毒,陽光之毒,明媚而傷人。
曼華輕拉著她的手,把她的手緩緩地握緊在胸口。
慢慢地,輕輕地摩挲。
她曾經用力地握緊過他的手,放在胸口處,很溫暖,很溫暖的一種感覺。
耳邊似乎有微風,輕緩的拂過,帶來一絲清香的甜。
那甜,透著冰冷的香氣。
彷彿是只在午夜間綻放的白色薔薇,寒香襲人,味蕾刺痛。
風兒呢喃著一句話,很久的以前,貝兒握緊他的手說:「如果你真的能快樂,就吸乾我的血吧。我只是覺得這樣握緊你的手,你就能溫暖起來。我只是……想這樣,一直握著你的手……在沒有爸爸和媽媽的日子裡,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與我相依為命!
現在,他要從她肚子裡取出「紫珠同心」了。
從此,以後,他們就是陌路之人,彼此之間,再無媒介聯繫。
他抬起的手,有些顫抖,心被凌遲的時候,都還沒有如此的痛苦過。
可是,他與她終是選擇分離。
就像骨與靈的分離一般,析崩撕裂。
曼華的手心發出藍色光圈,幽幽的藍,透著冰冷的氣息。
那光圈籠罩在貝兒的週身,如寒風侵襲,她的絲發如花一般旋轉著綻放。
她的裳裙飛舞起來,被她撕下的裙角,還綁在她的腰際。
她說過,要死一起死,如若不能出去,請吸乾我的血!
可是,他沒有勇氣殺死她,親手沾滿她的鮮血,比凌遲他的血肉,還要讓他痛苦。
凌遲他的心,都好比殺她更讓他狠絕。
這世上,有種人,可以殺死自己,卻無法親手毀掉自己最心愛的東西,包括理想,包括愛人,包括親人。
貝兒,一直以來都充當著他的理想,接近陽光,有著溫暖氣息的「理想」。
這理想,他一直得不到,所以一直在追求。
貝兒,是他的理想,愛人,以及一起生活的親人!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她是他的從童年到現在的親人!
曼華撫了撫她的手心,說道:「還你自由,這一直都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嗎?」
他那斜入髮梢的劍眉,輕輕地擰起,又放開:「忘記我,你就能更自由了。」
那團藍光罩在了貝兒的肚子上,一顆紫色的珠子,正在徘徊著哭泣。
冷汗,從他白皙如玉的額角上滴落。
他感到疼痛,如蟲咬撕裂的疼。
紫珠同心,在慢慢變小。
它在疼痛中哭泣,憂傷又清淒。
它能理解這種從同體的靈魂中被生硬劈開的感受。
太陽已被黑暗所吞噬,烏雲起湧,萬里陰暗。
一種決絕的寒冷,從他的腳底下開始蔓延,彷彿是毒蛇盤蜒著攻擊。
他感到寒冷又窒息。
可是,他必須這樣做!
沒有選擇的繼續做下去!
時間的流失,從來未給他思考的餘地。
他把手壓向「紫珠同心」。
珠子在碎裂中,痛哭著嘶叫。
聲音是沙啞的,哀求的,更是悲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