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那麼你到底是誰?」王震疑惑地看著這個年輕人,從這個年輕人做出邀請手勢的那一剎那,他就能感覺到這個人臉上氣度發生了改變。
「呵呵,其實我是城主身邊不受歡迎的書記官。有時候會來這個不會打攪別人,也沒來人打攪的地方學習,畢竟城主大人可不希望我打攪他最後的晚宴。」年輕人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制服,他指著身旁被他稱為上司的醉鬼,「這位才是真正的稅務官,我在這的時候他總是會有足夠的酒,所以他也不會在乎我出現在這兒。」
王震謹慎地向門外走去,他對這個突然改變身份的年輕人依然很懷疑,提在手裡的能量槍的槍口向這個年輕人傾斜過去。
「怎麼樣,打探到什麼消息嗎?」博雷看到王震從木屋裡出來,他立即走了上去,當他看到跟在王震身後出來的年輕人後,有些疑惑地停下了腳步。
大家以為王震應該知道貴族享有免稅的特權,都認為王震進去是為了詢問消息,所以沒人阻攔王震走進那個小木屋。
「這兒的城主想見見我們。」王震答道,他用手指指著站在他身旁的年輕稅務官,「他說他會帶我們去的。」
「這座城不是已經被大軍包圍了嗎?明天就是攻城的日子,我們為什麼要去見一個即將進棺材的城主?」蒂娜冷笑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她看著王震,「這就是貴族之間的交往原則,沒有必要浪費唇舌在即將死去的人身上。」
「尊敬的魔法師,」年輕人看了看蒂娜的魔法袍,「城主的衛隊確實無法抵擋城外的軍隊,明天也一定會被破城。」
他把目光轉向那些在街道上行走的行人,「可城外的那位公爵已經決定要屠城,而我們的城主卻怕動搖士氣,沒有把這條消息公佈出來,所以居民們都沒有離開自己的家園,因為他們以為這次戰爭會和過去的沒什麼區別,只有一些機警的冒險者選擇從港口離開。」
「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蒂娜生氣地質問,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會被這個年輕的稅務官激怒。
難道是因為一來到這個國家就要看到一次血腥的大屠殺嗎?
可是他們完全沒必要捲入這樣的爭端中來,因為這場戰爭與他們完全無關,就算是這個國家的國王也不敢隨意殺死來自外國的使節,特別是從未有怨仇的國家。
王震點點頭,雖然在為茜雅奪回領地的時候,不可避免要動用武力,甚至是對抗整個阿卡爾帝國,但是卻不是現在。
「我們的城主的確沒有什麼值得稱讚的地方,」這位自稱是書記官的年輕人平靜地評論著自己的主人,彷彿在訴說地面上的一塊石子,他用手指著城門外的港口,「好色、貪婪等等都能夠在他的身上找到,沒有他,這個港口會比現在好得多。」
平靜、公正,這傢伙確實具備做歷史學家的資質,王震打量著這個很有潛質的稅務官。
「那他被殺死不是更好嗎?難道你擔心會因此而拿不到俸祿?」蒂娜嘲諷道。
「當然,我當然希望他死,可是我不想看到這些無辜的人給他陪葬,王侯爵卻可以阻止這件事。」稅務官緩緩地說。
沒等蒂娜開口,他又接上了自己的話,但這次他是對王震說的,「您一定會問這麼做能得到什麼好處?我能夠提供一些用來開啟城主寶庫的鑰匙,對一名貴族來說,裡邊的財寶應該足夠多了。」
王震不在意地笑了笑,他要這些累贅做什麼?更讓他感興趣的是這個年紀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稅務官。
這個人知道災禍即將來臨,卻表現得如此的鎮定,他的表現與他的年紀極不吻合。
就在這時,王震感覺到一隻手正在輕輕拉扯著他的袖子,他知道這是茜雅在發表自己看法前的習慣動作。
「震,能不能救救這些無辜的人?」細微的聲音傳入王震耳裡。
「那你自己來做不就好了?」同時,博雷也開口了,他的聲音幾乎蓋過了茜雅的聲音。
和王震一樣,他對也看出對方的深沉心機,但他對這個出賣自己主人的年輕人並不信任。博雷身後的騎士也同樣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對他們來說出賣自己的主人比出賣自己的靈魂更罪不可赦。
「我沒有貴族的頭銜,王侯爵是最好的人選,而且你們不是來自阿卡爾帝國的任何地方,」這個稅務官對著博雷攤開雙手,冷靜地目光中夾帶著熾熱的坦誠,絲毫不在意騎士們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蔑視目光,「放心,我承諾過的就一定會辦到。」
「呵呵,你要我們怎麼運走那些財寶?」王震笑了起來,「難道城外的軍隊會眼睜睜地看著財寶離開他們的口袋嗎?」
「我能看出您已經開始對我的計劃感興趣了,」年輕人得意洋洋地還以微笑,「城外的老公爵是一個極為遵守貴族禮儀的將軍,他之所以會下達屠城的殘酷命令,就是因為我的城主不敢出面與他決鬥。」
「你該不會是讓我的丈夫去替那混蛋決鬥吧?」蒂娜用惡狠狠語氣地打斷這個人的話,她緊緊摟住王震的胳膊。
「別擔心,你也知道我不喜歡決鬥的。」王震咬著牙安慰蒂娜,他強忍著從自己的胳膊傳來的痛楚。同時心裡也覺得暖暖的,這是蒂娜對他關心的表現。
他的一貫做法就是直接用能量束把對手打倒,絲毫不會給對手準備的時間。
「當然不,只是讓侯爵老爺來當決鬥的公證人,讓我們的城主再無理由可以推脫,他老是抱怨裁判不公正。」
「可是他還是會找到別的理由。」王震搖搖頭。
「我會架著他上決鬥場,懦弱的他已經把自己關在城主府中。」年輕人很有信心地說,「但在此之前,先要去同那位老公爵協商好,讓他承諾不進行屠城。」
接著他眨了眨眼睛,「因為決鬥會很沒有意思,老公爵在發現自己上當之後會更加的發火,可他卻不能反悔自己做出的承諾。」
「我怎麼覺得像是你一手策劃的?」博雷雙臂交叉在胸前,他憑藉著自己的經驗感覺出了這個計劃中的陰謀,「像是你一手策劃的謀反。」
「我一點好處也得不到,公爵依然會接管這個港口,我甚至要背上背叛的罵名。」年輕人攤開雙手,把手掌朝上,他手中除了墨水痕跡之外沒有其它的東西,「我只希望不要這兒的居民不要因為懦弱的城主而受牽連。」
「真的是很崇高!」蒂娜的語氣中聽不出一點讚美,她已經見多了貴族之間的虛偽,「因為我們欺騙了他,所以公爵接管了這個港口後肯定會找我們的麻煩,然後你再把我們擁有寶庫鑰匙的事情告訴他。」
蒂娜身邊的艾迪絲已經把手按在劍柄上了,只等王震或蒂娜的一聲令下,她就會把劍刺入這個狂妄的人的心臟裡。
「您可以派您的騎士監視我。」他看向博雷身後的騎士。
「他們不是我的騎士,他們是效忠於我的未婚妻。」王震搖搖頭,「我會去同城外的公爵談談,勸他放棄屠城的打算,至於你的城主,我還不想看見他。」
「這也行,我這就送您出城。」聽了王震的承諾,年輕人鬆了口氣,他快步走在前邊帶路。
一行人穿越了坐落在城正中央的廣場,這個廣場把整座城劃分成了南北兩個城區。
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廣場上,這些人以家庭為單位站在一起,他們背上或手裡都拿滿了行李,大多數人正有些悲傷的望著北方。
而在北城區的大街上一片死靜,寬闊的街道上看不到一個人,街邊的店舖也都緊閉著門。
「這裡的房子原本是待廣場上那些人的家,他們已經習慣了暫時離開自己的家,到廣場上躲避戰火,等戰鬥結束後又回到這兒來。」在前邊帶路的年輕人邊走邊解釋,「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反正誰統治這座城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只是這一次,居民們將無法再回到自己的家裡,所以我才會這麼做。」
北部的城門有不少看上去很強壯的士兵把守著,城牆上的士兵正在不慌不亂的鞏固著城牆的防禦,準備各種防守城池用的器械。
一名軍官模樣的人攔住了王震等人。
「城主已經下令封閉城門。」他指著路旁公告欄上的一張新貼的命令,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明天就是戰鬥的時刻了,我想您不可能在這時候收到一個銅幣的稅。」
「我正是奉城主的命令而來,」年輕的稅務官神態自若的行了個禮,臉不變色地說著難辨真假的話,「這位是來自遙遠的維特帝國的侯爵大人,他願意去勸說對方。」
軍官遲疑著,他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在胡扯,城主根本不會在一小會時間裡下兩次命令,他幾度想抬起手招來士兵抓捕這一群可能是間諜的人。
可是那十多個穿著精良騎士鎧甲的人卻讓他不由不信,他從沒在城裡看到過這些騎士。
「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年輕人趁著軍官遲疑時快速地遊說著,「除非您想讓無辜的居民們同愚蠢的主人一起死去。」
軍官低下了頭。
「那好,不過我只能讓這位侯爵單獨去,其他人必須留在城裡。」